书城军事独立营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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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林中惊魂

“走不出去啦,至少是今晚走不出去了。”小声地嘀咕,生怕洪组长他们听见。士兵们普遍开始了埋怨和担忧。

其实,洪组长已经听到了,他装聋作哑,他自己也在暗暗地嘀咕和忧虑。他知道,在森林里宿营,又将多出一些尸体和伤兵。鲁莽的决定,决定了他还须继续着他的鲁莽。他忘记了一个基本的常识,以不变应万变不仅仅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它常常又是很有实效的法子。

“笨蛋,这里哪是宿营之地,在兵法里这叫险地。快走。”洪组长在呵斥,营副是个猥琐得既没官威也没官样的年轻人,他刚才小心翼翼地对组长提出就地宿营的建议。

洪组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继续对他的营副教导着:“你也该学学行军打仗,它不是书本上那些条例口号,你们这些军官训练团出来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弄懂什么叫真正的打仗。”

会打仗的组长自以为很会打仗,把人带入险地的就是他自己,难怪营副对他的话并不服气,他嘟哝着:“实在走不出去啦,没边没际的,哪里都是一个样。”洪组长气恼地不再理睬他。

哪里都是一个样,这话不错,要说险地处处是险地。洪组长望望天空,月亮已经挂西,该是快半夜了,继续走下去就不再像进攻,而更像一群逃窜的溃兵了。的确,现在只能算溃逃,逃出这片森林。

“就地宿营,就地宿营。”组长终于屈服于现实,他选择一块总算是开阔一点的地方宿营。

可他的话音才落,侧翼警戒的部队里突然喧哗起来,接着吆喝四起,拉栓声和奔跑声,加上“医官,医官。”焦急的呼喊,那边出事了。

没枪声,没拼杀声,可有两个士兵进入了濒死状态。他们的脖子上各有一支短箭深深地插入了喉咙。

搜索,自然是免不了的,不久搜索部队陆续归来,他们一无所获。

医官在忙碌,“算了。彝人的毒箭没法救。”洪组长淡淡地说,“加强警戒。把火把熄灭,别再做靶子了。组成环形阵形,就地驻防,不得出击。”

“短促突击呢?短促突击也不能吗?”一连连长问。

“突你个鬼?瞎灯黑火的,找死啊?”洪组长大声吼着。

也好,现在不需要去思考,只要坚守就得了。

火把陆续熄灭,周围一片漆黑。黑暗中宿营,陡增恐怖。静得出奇,就连吃干粮也是静悄悄没发出半点吧唧的响声,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因为恐惧。

疲惫,终究不能抗拒,渐渐,越来越多的人在恐惧中进入了梦乡。虽然也有人害怕在睡梦中成为冤魂野鬼,努力挣扎着与睡意较量,但仍然抵挡不了梦乡的诱惑。

我们安心地睡着,并没多久,我们就被惊醒,远处突然传来了枪声和呼啸声。

所有的人都猛地从梦乡或朦胧中清醒。

枪声并不激烈,古怪的叫喊忽远忽近,似虎鸣、似狼嚎、似鬼哭枪声也是断断续续,偶尔从头顶尖啸而过的子弹提醒我们,危险并不只是恫吓,它击在我们身上那可是真正的子弹。

我们安静地驻守原地,谁也不会鲁莽地出击,哪怕是短促突击,所有人都坚定地执行着组长的指令。不过,我想,即使没有组长“就地驻防不得出击”的命令,也没有人会奋不顾身地投身到那恐怖之地。

许久,也许那些制造氛围的人感到无趣,渐渐,那枪声那鬼魅般的喧嚣隐没在森林里,一切又归复寂静。

这只是开始,他们还会再次出现,惊扰已疲惫不堪的我们是他们今晚要做的事情。特务营的将士都明白,王大麻子是想拖垮这支所谓的精锐之师。他很可能得逞,因为,被激怒的洪组长似乎成了发情的公牛,从他紧要的牙关我们清醒地意识到,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思维。

“妈,老子不把你这大麻子碎尸万段决不罢休。”已沉默很长时间的洪组长自言自语恨恨地说。我想,如果王大麻子此时听到了他的话,肯定会乐得哈哈大笑不止。

好一段时间的安静使意志不够坚强的人又开始进入梦乡。当然,有不少人自作聪明地认为,王大麻子只是骚扰而已,不会发起真正的进攻,并且还有人想,即使再有人被冷枪冷箭射杀,也不一定就会轮到自己头上,特别是阵地不在前沿的那些人,所以,有不少找到理由自我安慰的人就选择了安心睡觉。

突然,几发迫击炮飞过前沿阵地直飞营部附近。随着“轰轰”的爆炸声,营部一片混乱,整个特务营一片不堪。

前沿,激烈的枪声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王大麻子真的发起了攻势。

我们原地驻守。作为警卫排的我们不需要装模作样地朝王大麻子那伙开枪,我们只需保护洪大组长。惊魂未定的他看着地下的几个伤员,和那个刚刚还在哼哼唧唧现在已归于安静的尸体,他恼怒而又无可奈何。

他在犹豫着,王大麻子的攻势猛烈而又凶狠,洪组长几次想发出反击的命令,但理智和怯意让他迟迟拿不定主意。

“胡副领导。”他叫我。我颠颠地跑过去,也就是四五步的距离,我很有精神地说:“到。”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拽出火线的流弹发愣。

我不作声,看着他发愣。

枪声、爆炸声更加激烈。“该不该反击?”他不是问我,他在自言自语,“不会突进来吧?”

“报告组长,他们突不进来,攻势也进入尾声。”我突然的说话声似乎吓着了他,他沉浸在思考中。

“什么?攻势进入尾声?你说他们就会停止攻击?”他疑惑的瞅着我。

我大声回答:“是。”

的确,王大麻子的攻击突然停止了,剩下的是我方前沿的盲射。更加疑惑不解的洪组长似乎想得到我的答案。

我说:“最后的猛攻是他们撤退前的准备,他们有秩序的撤退不宜追击。”我把他本想追击的想法先行阻止了。

“你当兵多久了,做过军官?”他开始佩服,因此他用这么肯定的语气问我。

我一个标准的军礼,说:“报告领队,快五年的老兵,当过营副和连长连副。大小战斗二十几次。”这不需要撒谎,特务营有很多军队中过来的兵。

一脸释然,他终于笑了,“难怪,五年的兵不简单,还打过这么多次战。好。以后帮我筹划军务。”

我今后既是他的副领导、传令官,又是他的谋士。后来,我还是他的知音和知己。

折腾了大半夜的特务营没必要再睡了,东方开始泛白,现在已经是明天了,或者说是今天又开始了。

这一夜,把整个特务营的锐气消磨得干干净净。不过,洪组长的怒气已攻心,他不会就此罢休,他还会被王大麻子牵着鼻子,重复着昼夜不休的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