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梅站在屋前的岩石上,望着眼前红梅驻守的沐山,空气中飘着的是梅花的清幽。俞梅记得,这是她来沐山那年种下的,那时小小的木梅,千年的时光过去了,那枝叶不知插向哪里的云霄,深深地扎根,与沐山融为一体成为了守护沐山的灵魂。
俞梅淡淡的笑着,眼中是久未出现过的盈盈秋水,只因那突然出现的刚劲青葱的墨竹。
那么的突然,是的,那么的突然,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突然的出现,带来了几多生气带走了许多孤独;突然的消失,无声无息不知不觉。
如若不是那个木屋和墨竹的存在,她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来过。
俞梅慢慢地走进木屋中,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个木屋,虽然她知道她如此闯入太冒失,可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是想去寻找他的脚步。
一缕光从半掩的窗中照进来,未能把这间屋子照亮,俞梅只能借着微弱的光打量着屋子。简单的布置,一张木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都是用上好的万年檀香木做成,有好闻的木香。桌上放着一只墨玉竹笛。墨色的笛子晶莹剔透,笛子散发出一股清新的气息,使人感到分外的舒坦,或许在他身边已久,这笛子有一股仙气。
俞梅轻轻的抚摸着笛身,一股清凉从指尖传来。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心疼,为什么他的世界会如此的冷漠,没有温暖?
俞梅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被挡住的光一下子一跑了进来,在各个角落嬉闹,她这才感到有了些生气。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梅花已然落了,雪也有些融化了,雪花交缠,红白相映。她一阵迷茫。没想到,已经过了那么久,梅花又落了,他也走了。
他走了已有好几月了,不见踪影,她也失落了几个月。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她在屋外等了一个月都没有再看见他,心中竟会惶惶不安。
终于,他也只是个过客吗?
为什么这样离开的不声不响?
俞梅苦笑,他从未看到她,她只是个陌生的存在,他没有必要与自己说些什么。
可是,她也愿意这么看着他,即使在他眼里看不到她。这小小的奢望也是无法实现。
原来,早在数年前他就那般的在她心中扎了根。
俞梅也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等到天色暗下,皎洁的月光撒下铺在了小路上。
神界的月亮永远都是残缺的,未有过圆月,但月光也是足够明亮的了。如银沙一般的又会返射出光,一闪一闪的,这是沐山独有的。
沐山安静的不像话。
她踱步屋前,望着月亮出神。
在寂静之中树叶沙沙的响,似乎是有什么人正朝这里来。
是谁会来这?莫非是他回来了?
俞梅急急向来者的方向赶去,是从未有过的迫不及待,奇妙的令她欣喜。
近了,越来越近了。
真的是他,他回来了。
即使是如此微弱的气息,她也可以笃定是他。
她恍然,醒悟后急切的飞跑,飞沙走砾。
小石潭边,月光照在石头上,在那有闪烁的光,他就躺在这月光之中,白衣胜雪,神圣的不可侵犯。
俞梅的脚僵在空中,凝着他未动半许。
一声呜咽惊了痴人。
她急急向前,入目是他左肩上渲染开来一片血红,从伤口流出。伤口穿肩而过,血肉模糊,一片触目惊心。俞梅的心在抽疼,这里的伤口离心脏也不过几分如果再偏一点……她不敢想。
她在他身旁蹲下,探手想要替他检查,他紧闭的双眼突然张开,拂开她的手,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
俞梅一愣,他还是这么的冷漠……
他前行的步子踉跄,好像踢到了石子,作势就要摔下去。“神君!”俞梅心里一紧,连忙向前扶住了他。
“神君,你现在…有伤在身,我会…帮你的。”她被压的直喘气,但却是不肯松手。
……
“神君?”俞梅见他没有反应,抬头一看,红了娇颜。
此时的他紧闭着眼,头垂着,她一抬头就能感觉到他微凉的气息在她脸颊拂过,痒痒的。
原来是晕了。
俞梅顾不得脸红,要赶快给他治疗。她怕弄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拖着他。他本就比她要高出一个头,现在却整个人都挂在她的身上,她走起路来十分的困难。
俞梅咬咬牙,硬是一步一步走着没敢停下。
拖一分他便多一分痛。
俞梅将他慢慢的放在床上,自己却是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在了他的身上。
他近似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俞梅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她不敢耽误,缓了缓气,手中已掐决,盈盈红光出现,在她指尖绕了周圈,转而向他的伤口笼罩而去,那伤口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着。
俞梅却是皱紧了眉头,这哪是简单的伤,这是被至寒的冰剑所伤。
她是木梅神,通晓一切至寒至冷之兵器。这被冰剑所伤,肉体凡胎,十日之内身体便会冰冷无比,变成僵硬的冰块。他虽是神体,又受了这样重的伤,不会变成冰,但也会伤及心脉,寒冷无比。
梅耐冷,这寒伤得用梅花的汁液才可以根治,现如今梅花已经落完了。
那么,就只能这么办了……
等到他的伤伤口已经愈合,她的灵力也消耗了大半,大汗淋漓。
她顾不得擦一擦汗,右手扬起,一把红色弯刀握在了她手中。她没有一丝犹豫的,扬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刀才离开,血便涌了出来。
俞梅将血引成一条线,流入他的微启的口中。
她的血也可御寒。
神血就是神的精元,她如此的消耗,想来也要修养些时日了。但,
为了他,也值了。
俞梅止住了血,脸色有些苍白。但她还是淡淡的笑着。
还好,他总算回来了。
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不堪重负,世界也安静了。
俞梅有些疲惫的睁开眼。她怎么会在床上?她用手撑着起来,突然左手一痛,险些跌了回去。她一看,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包了一层白布,勾唇微微一笑。
她抬首四顾,看见了那雪白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她下床来,走到他身后。
“神君,可好些了?”
他转过身来,深幽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看着她却是一言不发。她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
“澜烨。”
“什么?”俞梅楞了。她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什么,而且说的答非所问。
“吾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