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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胭脂谷(1)

这是一条长数里的山谷,两侧是绵延的大山,谷底自然少不了一条河。这里原来叫彩霞谷,一到秋天,山上的树叶红红黄黄一直铺到天上,真像是掉进彩霞中去了。古时候的显贵人家就坐着轿子去赏红叶,弄点诗什么的,也弄出了不少爱情佳话。

水当然清,可以戏水,却不能游泳。鱼也是有的,旧时山民用撮箕捞鱼,拿到城里卖。有钱人图个新鲜,为了吃到山溪里的鱼,舍得出价。但是有一条,鱼儿必须是活蹦乱跳的,看着舒服,弄出来的汤也格外鲜。

城里人累,要放松的时候,就想到彩霞谷。那时候不收门票,谁高兴了都可以去。有的人家还背着火锅去,溪水煮鲜鱼,或者煮鸡,味道没法说。

说九十年代搞改革,政府将彩霞谷包给了一个大老板,搞度假区。先将溪水两侧开出五米宽的地带,全种上奇花异草,专人伺候,一年四季姹紫嫣红的,要多美有多美。又建了别墅、山庄、游泳池、道观寺庙酒吧人造瀑布,看头多多了。最后老板说要给彩霞谷换名,要大众化,要暗示,要诱惑,要让人感觉到那个地方美色如云,叫胭脂谷最好啦!几步一个亭台楼榭,又招了本市最漂亮的少女有时穿超短裙有时穿古装为你服务,你不想去也不行。有钱有势的人,带着心爱的年轻女人来玩,玩完以后回去工作起来更有劲,想放松了再来。来一次花的钱,你最好别想,知道了你就没法平衡了。胭脂谷就这么出了名,在老百姓的想象中,那是个搞暧昧关系的地方,一般人是去不了的。

何雷在胭脂谷遇到肖鸿是个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华夏集团的高层领导们去胭脂谷度周末,正好赶上社科院要搞一个全省专家职称评审委员会的评审会,肖鸿也是评委,自然要去。华夏还邀请了市委主要领导,徐康全家都在邀请之列。两个理由加在一起,他们的见面就逃不脱了。更有趣的是,社科院的这次评审会还是华夏集团赞助的,要不然哪拿得出这笔费用?

华夏的领导们是这里的常客,喜欢玩点时髦的,游泳桑拿吃海鲜日光浴牵着宠物散步。社科院的人就不一样,钓钓鱼呀,谈谈心呀,唱唱歌呀,发发牢骚呀,再没戏了。华夏的人当然也要唱歌,他们在小包间唱。社科院的人没那个经济实力,还说个个有点艺术细胞,就喜欢在大厅里唱。你想想,那么豪华的地方,音响该有多棒,唱起来该多来劲。肖鸿曾经是北京市高校合唱团的领唱,又是评委中唯一的年轻女性,不唱怎么说得过去?她本来想唱个流行的应付一下,没想到音响效果那么棒,就唱了《我的太阳》。那是帕瓦罗蒂的歌,没几个人敢唱的。正好小姐们挤挤插插不时开包间的门,肖鸿的歌声就传了进去。

真正的美是没有界限的。华夏那帮人让肖鸿的歌声给震了,一个个都跑进大厅来听歌,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唱意大利歌王的歌,看看这个女帕瓦罗蒂长什么样!

何雷就这么看见了唱歌的肖鸿。他知道那就是她。《我的太阳》!

肖鸿那天晚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直筒长裙,高跟皮鞋,有亭亭玉立的效果。她的胸部高挺,而且自然,不是海绵制造的效果。何雷觉得《我的太阳》就是唱给我何雷的,你才是我的太阳!那就是你;那就是你……何雷听到这儿简直受不了了,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机遇,有几个人有幸遇到!

何雷马上让小姐去准备一个红玫瑰花篮来。

玫瑰来了,何雷又让小姐献给肖鸿。

何雷的骑士风度给了全场的人一个难忘的印爱象。

不过了一会儿,小姐过来说,肖鸿小姐只要了一朵玫瑰,花篮还给送花的先生,谢谢。

知道肖鸿在场,知道她现在离他如此近,何雷再也不能平静了。许多浪漫的幻想纠缠着他,比如她的裸体,她对前戏如何反应他不能自持。这天夜里他要了小姐,让她一丝不挂,让她将灯调到最低亮度,让她帮他洗澡,让她抚摩他,舔他,按摩他。除了最本质的接触之外,他对她做了许多荒唐举动,疯狂得一塌糊涂。她受了他的感染,激动得不得了,将他的全身都舔遍了,他还是没做那件事。她后来受不了了,娇喘着呻吟道:是不是我不够性感,不合你的口味?你要什么样的?他拿过她的手,让她握紧他。她说:你很棒。他说:我很正常。还是不做。后来就由不得他了,她失去了耐心,不管怎么样,她是一个年轻少女,不能把一个英俊男人拿翻还算有什么魅力!女人主动到一定程度,正常男人是把持不住的,至少你不好意思让女人下不来台吧?这时候何雷的脑子里全是肖鸿的影子,他幻想的是那个人的身体,他冲动起来,马上开始冲刺。

第二天他和小姐出现在游泳场就有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意味了。天气还凉,何雷偏要游泳,别的人没办法,还得陪他。游泳场是将溪水拦截以后形成的一个水潭,绿汪汪的,四周都是冲得干干净净的大石头,大的可以躺在上面睡觉。小姐当然不会放过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示曲线与肌肤的机会,她信心十足地穿了三点式,斑马图样,挺诱惑。小姐的爱胸部,不知是做过什么手脚还是什么原因,让你一不看就受不了。小姐这时候知道男人们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一会儿将双臂拉直举在头顶,一会儿挺胸说撅臀将腰弯成大弧线,人年轻,做什么动作都不难,都好看。在场的还有另几个女孩,穿泳装,都有模特的线条,很给在场的男人们添了光彩。华夏的几个男人很不知趣,居然穿了泳裤,把一身肥肉和一个大油肚堆在外面,还不时跟小姐调笑,自我感觉良好。何雷却一直穿着紫色底白条纹的睡袍,坐在石头上,还戴了一副墨镜。他想应该遇得到她,他不想让她看到他,他却要看她。他带了一帮人在这儿喧闹,就是为了等她。至于昨晚的事,他就当作踢了一场足球,兴奋还没有完全消退,毕竟是第一次越轨,对方又是姿色出众的少女,说感觉不好那是假话。小姐就不同了,她已经知道他是这些人的老大,又陪他过了夜,自以为比别人高一头,说话做事都甜腻十足,优越感十足,拿出皇后的派头来了。

社科院那群评委就肖鸿一个年轻女性,别的都是老头,大家都是名人,肖鸿又是市长夫人,所以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肖鸿就一个人去散步,满山乱走。她爱极了胭脂谷。从前她也来过,有时候跟朋友来,有时候陪徐康来,都没法跟一个人漫游的滋味比。肖鸿不是爱打扮的那种人,她就在昨晚的白裙子上又套了一件白毛开衫,随意披着。太阳一出,早晨的寒气就退了,金色光线铺下来,是一种好轻柔好温暖的感觉。只有在这里,才可以闻到青草味,水腥味,带花香的风,天然森林才有的苍老气息,甚至鸟翅上的羽毛味。清净真好。有钱真说好。没人打扰真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真好。

何雷很敏锐的视觉已经抓住了她。

他看得很专注。他觉得她是一个梦。跟梦有关的东西都美,都虚。她是梦中的女人,从他懂得世上有另一种人叫女人的那一天起,她就经常来他的梦中。她不是可以把握的女人。不是文雅那样始终温暖如春像薛宝钗一样处处讨好的大家闺秀。她不是供男人取乐的。她的喜怒哀乐说变就变。你看她走路的样子,随随便便,大大咧咧,根本不讲姿势。没有首饰,没有庄严,没有刻意。头发那么短,那么任性,什么都不在乎。她才是胭脂谷的主人,好像这个地方是为了她生的。她早已把周围人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人贪婪地吸吮胭脂谷的美色。她的世界,谁有幸进得去?

她最惊艳的部位是红唇。她的唇线特精致,颜色是深橘红。白裙子一衬,有仙女的娇艳。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山水之间,连山水也有了灵气,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了。

就在他专心阅读她读得入神的时刻,李副董说:

看见那个女的没有?她是徐市长的夫人。

说着,李副董用下巴朝肖鸿的方向一挑。

一切就这么变了。

何雷梦中的女人,一下子变成了市长夫人。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不都说当官的在外面风光,家里的女人拿不出去。徐市长怎么有如此福气,娶了这么个才貌双全说的女人!她可以是这样那样的女人,但她不该是什么市长夫人!

何雷应该是恼羞成怒了。他失态地一把将小姐猛地搂向自己。小姐没防备,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

肖鸿应声转过头来。

何雷这时再也不能装着不认识了。他尴尬地站起来,拿掉墨镜,疙疙瘩瘩地叫道:肖老师,你好!

说实话,他实在不愿意这副样子跟她相见!他的骑士派头呢?绅士风度呢?全完了。

肖鸿并没有表示出多么吃惊。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她见得多了。见惯不惊。她坦然地:

是你呀?真巧。我们在这儿开一个会。你们呢?度假?

她多么平静。多么有气质。他想放松。他乐呵呵地:

是啊。你在散步?你们的人呢?

她微微一笑:

我就喜欢到处走。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好大方地说:

我们一起走走,好久不见了,说说话比没事干好。

爱她没有扫他的面子,也没等他,又往前走去。丢过一句话来——你后面来。

他追上她时已经换了衣服。淡蓝色衬衫,西裤,潇洒一族。他们无目的地走,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在南大念研究生。

是吗?你是老总,还念什么书!

你是我的老师,应该教做学生的用功才对。

别那么谦虚好不好?我没教过你们班,不敢称你的老师。头次见面我就说过,不要叫我老师。记得吗?

他们走了很远。谈了很多。这不奇怪,肖鸿需要可以说话的朋友,尤其是男朋友。知识女性都需要交谈的朋友,这可以减轻她们内心的压力。把她们从牛角尖里带出来。男朋友可以让她们加强自身的女性意识,让她们感觉到自己不是男人是女人。这很重要很重要。如果她不想变态的话,她必须跟男朋友说话。

这天晚上他和她喝茶到深夜。

夜深了,何雷送肖鸿回去。

一会儿,小姐看他回了房间。

原来他们没有同居。小姐心里有底了,就去敲何雷的门。

何雷粗暴地:什么人?

小姐娇滴滴地:我。

何雷开了门,看见小姐,冷淡地:有什么事?

小姐以为他拿架子。我来陪你呀。一天不见,想你了。

何雷还挡着门,小姐厚着脸皮一用力,胸脯先触到他的手臂。他只好闪开。

小姐进去坐在床上。昨天不是挺好的吗?不要我了?

何雷坐在沙发上抽烟。

小姐:给我也来一支。

何雷只好将烟递给她。她抽出一支,何雷给她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