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上午,探险队挥泪送走了队友,离开了云雾岭金矿,又继续向西南行进。
离开了金矿,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两名队员的病情让人担忧,那么多矿工既拿不到钱又回不了家,过着那种单调艰苦的生活,看着真是让人可怜。然而,正是这些看上去让人可怜的人每-天又都在不停地挖掘着、破坏着这里的生态环境,看了叉着实让人心痛。
昨夜送大夫回去的路上,看到十多公里长的淘金线上灯火辉煌,装载机、自卸车、淘金船、发电机一应俱全。这些现代化的设备,成了这些人破坏自然环境的帮凶,这种破坏可以说是达到了疯淘金船所到之处,高原植被遭到彻底的破坏狂的程度。这使我再次地回想起十几天的考察中看到的一些令人心痛的场面。在罗布泊地区的库鲁克塔格,我们两天行程数百公里,发现了惟一的一片绿洲和清泉,却被一伙淘金者占据了。向导说,这里曾经是野骆驼饮水的地方,现在到处是淘金者的柴油机、抽水机,周围的沙柳和地表的沙生植物几乎也被推土机翻了个底朝天......在罗布泊南岸库姆克塔格沙漠与塔克拉玛干沙漠接壤的地段,残存的红柳丛带,过去被称为绿色走廊,也是野骆驼的家园,由于人类活动的危害,现在已经看不到野骆驼的踪迹。自2000年以来,罗布泊周边地区及其湖心区,人类活动不断加大,简易公路纵横交错,淘金拉矿的车辆,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罗布泊地区已不再是荒无人烟的无人区。考察让队员们感到震惊·罗布泊本身就是生态破坏的恶果,而现在,就是这样的荒野,也逃不脱人类无休止的索取......
在阿尔金山,我们看到淘金者对环境的破坏有增无减。偌大的阿尔金山,不论怎么走,我们行进的轨迹只不过是一条线,然而就在这条线上我们看到了许多淘金者遗留下的沙坑。据说,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大量淘金者就纷纷涌入阿尔金山从事非法采金活动,最多时达三万余人。由于食物严重短缺并缺乏管理,淘金者开始猎杀野生动物以补充食物的严重短缺。随着淘金者人数的增多,一部分人开始专事猎杀藏常羊,并逐步形成了夏季淘金,冬春"打猎"的格局......
在进入阿尔金山的短短几天中,我们碰到过四拨车辆,它们都与金矿+旦望一一有关。当我们第一次在无人区遇到送油的车队时,感到不理解,一个车队进山最少拉二三十吨油,这么多油给谁用?昨天晚上的一幕终于揭开了这个谜底。
盗猎分子中一部分曾是淘金者在途中我们多次遇到淘金的汽车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材料分析,发生在无人区的盗猎活动,大部分是由淘金者转换来的。这几年由于国家对盗猎者的打击力度加大,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也加大巡察,盗猎的势头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扼制,但采金的活动还远远没有停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变得更加无序、更加疯狂。
过去进入这里采金用的是人海战术,目标大,影响大;现在用的机械化设备,人少效率高,相对破坏程度则更大。据我们了解,这些采金者,大多数没有开采手续,有的顶多办一个探矿于续,或给当地政府交一些资源补偿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本来这里就是三省交界的无人区,有谁能管得了?保护区工作人员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这些问题多少都涉及各个地方政府的利益,加之管理权限和管理职能所限,他们也无能为力。
在考查中我们了解到,从事采金活动的大都是附近省区的农民。由于当地经济极为落后,很多人是抱着发财的梦想加入淘金狂潮的。但是,真正发财的只是少数"金老板大多数淘金者都血本无归。那些做工的民工就更悲惨了,生命安全没有保障,辛辛苦苦一年,金老板要是挣下了,还能有两个买命钱,如果干砸了,大多数民工能拣条命田家就是万幸了。正是这些人的愚昧和贪婪,以破坏性方式开采和掠夺,不仅使国家的资源受到了巨大的损失,更为严重的是使保护区的生态环境带来了毁灭性的破坏。
我尚不知道这些淘金者能从这里淘出多少金子,能挣多少钱?但有一点很清楚,就是他们对大自然的破坏再花十倍的钱也是难以恢复的。
更为可悲的是我们一些管理部门和一些所谓的领导至今还认识不到这种行为的严重后果,一再地为这种行为开绿灯,鸣不平。他们或许是为了让一些农民进山淘金,给农民一条致富之路,或许不惜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而换取一地甚或一己的利益。殊不知,千万年来,在青藏高原海拔4000米以上的冻土地带勉强成活的草皮是地皮的生态屏障。自然形成的生态系统原本就十分脆弱,当地的政府和部门收取的一点点管理费,换来的却是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大面积自然环境的巨大破坏。而且这种破坏是毁灭性的,不可还原的!
科学家曾形象地把无人区的湿地和沼泽比喻为地球的肺,地球只有一个,把肺搞坏了,人类如何生存?地球何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