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生死大穿越:中国记者西部四大无人区科考探险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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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扑朔迷离的车辙

离开了乌鲁克苏河,科考探险队按照保护区同志指引的方向,继续向西南行进。

从这里开始,探险队将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完成数千公里的无人区穿越。离开了当地向导,对于第一次进入无人区的探险队员来说,每前进一公里都得小心,找路和考察花费了不少时间,探险队每天只能前进几十公里。_065这里的海拔巳接近5000米,河谷南坡的山头还能看到没有融化的积、雪。地上没有任何植物,看上去全是风化的碎石。经过仔细的观察,我们终于发现了→道浅浅的车辙。这是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巡山时留下的瘾迹。据保护矿。再从那里打听,就可以找到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路线。

下午4四时,天空突然出现了乌云,路也越来越难走,峡谷两边的山峰在这里合拢,车队只能在两山的夹缝中爬行。有的地方窄得连车都容不下,汽车只能开上山坡,斜着通过,坐在车里感觉车子随时都会侧翻。在这种既无路又无向导的情况下行车,无论对车、对驾驶员及车上的队员来讲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最糟糕的是,有时走着走着前面的车辙就不见了,满地的乱石,寻不到一点痕迹;有时走着走着就走不通了,不得不倒回来重新找路。GPS在这里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因为它所指的方向,在这里不是峭壁就是断崖,你不得不找道绕行。这里群山环绕,由a牙咧嘴的山形几乎都是一个模样,灰蒙蒙的苍穹下看上去全是烧焦的褐黑色的山石,只有这时,我们才真正感受到举步维艰。

在北纬37度07分、东经86度39分的一处台地,发现了一条长约25公里的小山脉,其外观形状与喀斯特地貌相同,我们当即采集了岩石标本。如果能证实在昆仑山脉存在喀斯特地貌,将是我们此行的第一大发现。

1987年,美国某专业地理杂志称·在中国的阿尔金山与可可西里之间发生过强烈的火山喷发。当年我国地震台并未测出这一带有显示火山喷发的震波。20世纪90年代初期,中国科学院和青海省政府联合对可可西里进行科考,地理专家在可可西里地区也未找到活火山口。

在北纬36度07分、东经86度05分的地方,我们发现一处数百米高的死火山,凝固的黑色岩熔浆呈放射状布满山体表面,死火山方圆10公里范围内散布大给金矿送油的车队与我们不期而遇小不一的火山石。从死火山上生长着的植物判断,这座火山的喷发年代已经久远。显然,与前几年俄罗斯地理学家称在西藏的冈底斯山主峰一带发现巨大的人工金字塔一样,单从卫星图片判读而不到实地考察,就是专家学者也无法得出任何结论。在木孜塔格峰下,队员们过了一个难忘的中秋节我们边考察,边寻找向南通过昆仑山的通道。由于地形不熟,迷路是常有的事情。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条通道,刚上路不久2号车的轮胎又被石头扎破了,车队停下来帮助更换轮胎。就在这时,雨滴零零散散地飘落下来,紧接着就是雪花夹杂着冰雹一起往下倒。头上乌云压顶,脚下怪石林立,队员们再次领教了阿尔金山无人区的恐惧。备胎换好了,我们迎着暴风雪继续上路。在傍晚时分,选择了一个比较避风的山脚,建立了宗庆营地。+卫豆Z一9月11日,早上起床,发现天气晴得挺好,我们又赶路。分手时保护处的同志给我们估算过,按我们平时的行车速度,今天下午就能到达金矿。

高原上的太阳上升得很快,早晨我们拆帐篷装车时才刚刚露头,看远处的山头还是一个剪影,走了不大一会儿,已是阳光普照大地,视野比昨天开阔多了,宽阔的草甸上,偶尔还可以看到几只奔跑的藏势羊。

行驶中我们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一带的草甸,汽车行驶留下的车辙比较多,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看到车辙就好像看到了一种希望,但在这儿,希望随即变成了一系列的麻烦。眼前的车辙有时方向是一致的,有时方向不一致,让你很难断定跟那条走;有时不得不重新拿出地图对照分析,好不容易确定一条,可走不了一会儿又合到了一起;不论你再有经验,在这里统统没有用。当时,我们考察分析,这些车辙,有的是当年淘金者留下的痕迹,有的是盗猎分子追杀藏挎羊时留下的罪证。一路上,我们还看到了许多野生动物的白骨。

中午时分,岔道少了,道路逐渐好走起来,我们自认为走出了车辙散乱的"迷魂阵"。为了把上午耽误的时间赶出来,车队没有停歇,一直顺着西南方向的一条大道行进。大约走了五六十公里,迎面驶来青海牌照的三辆卡车,上前一问,才知他们是青海某石油公司给金矿送油的车队。他们说,这里离金矿还有五十公里。当时我们很高兴,因为保护处的同志说过,到了金矿,就可以找到翻越昆仑山的路了。

有位队员向司机打问有关云雾岭金矿的其他情况,可司机说这里不是云雾岭金矿。这时,我们才感到问题有些严重,这说明在这个保护区里,绝非一个金矿。我们只好调转车头,走了半天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中午走过的地方。一再地迷路,使队员们心头有些沉重。这时已是下午4点,探险队又开始重新技路。

这天正好是农历八月十五日,是我国传统的中秋节。原计划早早赶到金矿和矿工们一起过个中秋节,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在这群山环绕的阿尔金山腹地,行车中常常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扎轮胎、陷车不说,光是找路都成了一大难题。路既难找,又难行,一切似乎都是未知数。欲速不达,经验也在这里显得无用,真是有劲使不上,队员中出现了一些急躁情绪。

就在这时,大伙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队员感冒了。不但咳嗽,还有发烧症状。这里海拔4500米,感冒一旦转为肺水肿或脑水肿就会要命。大伙儿的心都悬了起来,有队员拿出自己带的感冒药和人参蜂王浆给感冒的老齐服上,过了一会儿,老齐感觉稍好一点,但脸上还是有些憔悴。看到这种情况,队长提出一个方案与老齐商量等刚才那几辆青海送油的车过来,你搭乘他们的车先回芒崖镇,到了有人的地方你就安全了。"老齐显然不愿轻易放弃。他说黄队长,这恐怕不好吧?我没事,吃点药就好了。"其实,老齐白进入鸭子泉以后,就有些不适。我们也都看出来了,大伙好意地劝他。在乌鲁克苏河与阿尔金山保护处的同志分于时,我和队长都劝过他,如果感到不行,不要硬挺,随张处长的车子回库尔勒,然后乘车过青藏线,最后我们在拉萨会合。但老齐坚持说自己能行。大家也很理解,已经到了这里,怎么能就地返回呢?最后,队长也只好尊重老齐的意见,中鼓励他振作起来,随探险队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我们在一个山脚下早早宿营,架锅造饭,队长特意安排,让做饭的同志多加两个菜,探险队要在昆仑山下过一个有意义的中秋节。太阳刚刚落山,残辉历历可见,铜镜般的蜡月巳早早地挂在天际。我仰面朝天躺在帐篷外的沙地上,四肢伸展,身体和大地密切相吻,感觉竟是那样的舒服。这种感受对于没有受过极度劳累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的。况且,这又是在雪域高原的荒漠上,四周是那样的空旷、静谧……夜幕降临了,跤洁的月光雾丝般倾洒在木孜塔格的雪峰之上,身下这片粗矿的戈壁变得冷静而又圣洁,浩瀚而又深沉。我置身在无人区的中秋月下,用心去体会着,有一种博大而又空灵的东西在震撼着我的心。在那歧洁如水的月光之中,闹市的繁华与虚荣、名誉、地位、金钱,显得是那样的遥远和微不足道。童年时代昕姥姥讲故事,说十五月亮圆的时候正是仙女下凡的时间,谁平时勤快,仙女就看上谁并做他的媳妇。昕完故事,我总会问姥姥·仙境那样好,仙女真舍得下凡吗?姥姥总是说·会。但我总是不相信,因为找不到一条仙女下凡的理由。今夜,在昆仑山上的月光里,我似乎找到了故事的答案,那就是仙境虽好,但也孤独寂寞。无人区的孤独与死亡一样可怕。虽说进入无人区不到十天,但这期间的经历和感受,也许在闹市中一辈子也+旦旦-经历不到。圆圆的月亮,勾起我许多的心思,尤其是对人生的思考,对友情的怀念。

"吃月饼啦。"队友的呼声,打断了我的遐思。这时所有的队员都集中在大帐篷中,队长拿出了在花土沟买的干面饼充当月饼,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老吴搬出了一箱赖贵山酒打开,徐斌的腊肉炒青椒和洋葱拌黄瓜已摆在中间,一路上被方便面吃腻吃怕了的队员们看到这美酒佳肴十分高兴,帐篷里顿时欢乐起来。苏东坡在赏月吃月饼时有诗写道:"tJ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馅我们在高原无人区赏月面饼当月饼,其乐也融融"。

晚饭过后已是午夜时分,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或是缺氧所致,没有丝毫的睡意,我在队友都已入睡的时候又踱出了帐篷。月亮已经当头,也许是身处昆仑山脊的缘故,月亮离我特别的近,好像伸手就能抓到。我第-次这样近地看着她,她是那样的大,那样的温柔。这时我想起了李白的诗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月是常在的,一年四季,月月都有,为什么过去我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感觉今是因为我们太忙吗?还是它太平常?在故乡,在我们奔忙之外,还有我们不知不觉中模糊了的家、亲情、爱、友谊等许多如明月一样平常却永恒、美好的东西......不知不觉我已离开了帐篷一段距离。这时,我突然看到了远处似乎有点点绿光在闪动,这几天清早起来在帐篷周围经常发现有野狼留下的爪印,莫非狼群又来光顾我们的营地了?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这里是无人区,如果狼群来了,我岂不成了它们的美味佳肴?想到这儿,顿时毛骨悚然,我赶紧退回了宿营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