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盖特。
雨。
沙伊达在坐在房间的飘窗上学习,飘窗上的中国剔犀黑漆如意云纹炕几上放着阿拉伯语教材。沙伊达最近在学阿拉伯语,作为最难学的一门外语,她不得不承认阿拉伯语是一个挑战,还好家里有萨蒂尔可以做老师。
阿奎那坐在他的黄花梨透雕靠背玫瑰椅上练字,闹钟响了,他叫上楚科奇,两人走下楼梯的时候看见南茜正坐在客厅里的一只单人沙发上看书,壁炉内生着火,她有模有样的用一条波普风印花大毛毯把自己给裹了起来。
“你们去干什么?”南茜问他俩。
“接弗吉尼亚回家。”楚科奇说,“一起去吗?”弗吉尼亚坐校车回家,但是司机听家长的建议每次在这条路的路口停车放弗吉尼亚下车,然后让她家长来接。汤姆也如此,但是十岁的他可以自己回来。
“不,”南茜摇摇头,“你们看上去很像合法夫夫。”
她常吐槽在这个国家见到的帅哥不是结婚了就是同性恋,而她又是这样一个眼光又还高的姑娘,连一个下手去勾搭的人选都没有。
南茜还是美国国籍,就读于私立的哈罗盖特女子学校,英国只有少数的公立中学会招收外国学生,巴托利一家住在伦敦时南茜也在读私立中学,来到哈罗盖特后没有多加顾虑的就选择了这个和她相同岁数的女子学校,但是她并不寄宿。每天放学后南茜都回来得很早,很少会和学校里的同学在除了学校以外的地方来往。她一般没事就看书看电影或者睡觉,虽然家庭特殊不好请保姆佣人,但是每周都有钟点工定时来家里打扫卫生两次,她和沙伊达的家务事不多。她热爱她房间里的中式榉木拔步床,四角和床沿以十根立柱坐落在方形须弥式台座上,上部四圈镶有三块楣板,楣板和床前的门围子是折枝花卉纹的浮雕,床围和床牙是卷云纹,整体造型稳重大方,精美华丽,这是家里最贵的一张床,南茜一踏上台座就觉得自己穿越到了中国古代。哪怕她把插线板放在了台座上,常常边在床上玩电脑边充电。
“随便你怎么说了。”阿奎那习以为常。
“那是什么?”阿奎那看着南茜所坐沙发旁的灯几,上面有一个邮包。阿奎那还以为是南茜网购的东西。
“我放学回来在家门口拿到的,摸上去是一只盒子,找不到寄件方。”邮包外面有防挤压摔坏的空气泡沫,最外包着牛皮纸。
“给谁的?”
“不知道,上面写着‘巴托利一家收’,所以我要等都回家了以后再打开。”
“嗯,那我们走了。”
“拜拜。”南茜摆摆手,继续窝到沙发上看书。
一会儿后家里的固定电话响了。
“是谁接的电话?”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声。
“南茜。”
“嘿,南茜,好久不见。”
“说得好像我们现在见到了似的。”南茜听出了对面是谁。
“呵呵,”男生尴尬的笑笑,“我们这边寄去了一个邮包,你们收到了。”
“收到了,一个盒子?”
“嗯,对。孟小芝和李山泽在家吗?”
“都不在,小芝上班,柯莱蒂在利兹。
“好吧,盒子是给山泽的,她今天回不回家?”
“不回,不过明天周五,她下午没课,我会去问问她看她回不回来,这是什么盒子?很重要?”
“确实挺重要的,但不紧急,过几天给她都行,对了,她换号码了吗?电话打不通。”
“你记的那个号码是多少?”
男生报出一串数字。
“我估计带着那一张卡的手机现在还在下水道呢,我待会把她现在的号码发给你。”
“好的,谢谢。还有,孟小芝回来了给他看看那个盒子,她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
“嗯,好。”
“谢啦。”
“你那边现在估计也凌晨一两点了,你还不睡吗?”
“额,也差不多要睡了,就这样了,拜拜。哦,还有,听说你们搬了新家?”
“都搬了一年多了,也算新吧。”
“给山泽安排的房间怎么样?安全吗?要安装防盗网,住在没防盗网的房间她心里别扭。”
“知道了,已经装好了,咱家就她的房间有防盗网。”
“嗯,没事了,那我挂了。”
“好的,拜拜。”
“拜拜。”
南茜挂了电话,重新拿起那一本书,这时她觉得壁炉里的火小了,于是又添一些柴进去。吸血鬼并不是感觉不到温度和冷热的变化,只是他们耐受的极端温度的范围大于普通人类,比如说站在雪地里他们能够感觉到温度很低,但绝对不会因为冷而受不了。南茜接受自己是吸血鬼的身份,而且还很乐意玩假扮成正常人类的游戏。
今天是雨天,昨天晚上都还晴朗着,南茜把沙滩椅搬出凉亭的范围,躺在上面看着星星,享受“夜光浴”,心血来潮到柯莱蒂房间里翻书,学着柯莱蒂记的笔记上记录的实施请雨咒,“皇天在上,照临下土,集地之灵,神降甘雨,庶物群生,咸得其所。”不出所料,星星还在那儿,南茜自然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回房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下雨了。
也许是巧合,她也不太希望咒术真的灵验,那么容易可就不安全也不严肃了。就像要是无论哪个麻瓜拿着一根棍子念句话都有魔力,那天下还不大乱。
在壁炉里填了柴,她坐回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裹好继续看书。这是一本柯莱蒂带来的历史书,包了纸皮保存得很好,柯莱蒂喜欢历史,想想她新到可以卖给新生的数学书和被当成草稿纸只要是空白的地方都被算式填满的政治书就知道了。南茜正看到苏联的改革史,哦,书上勃列日涅夫的那张照片看上去好像他的眼睛被谁打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