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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空袭柏林(1)

(美)爱德华·默罗

作者简介

爱德华·默罗(1908-1965),美国战地记者,广播新闻界的一代宗师,新闻广播史上的著名人物,CBS的著名播音员。曾任VOA台长、后任NBC新闻评论员并获普利策新闻奖的约翰·钱塞勒对其作出这样的评价:“默罗是个很有才干的人,他天生具有新闻报道的灵感和历史感,又是才华出众的作家。每一代人中都会有一些出色的人才,他们完美地集人格、才干和毅力于一身。”

默罗早年就读于华盛顿大学。1935年,默罗加入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成为一名广播记者。从此,默罗的名字几乎一直与CBS联系在了一起。

1937年,希特勒日益加紧扩军备战,欧洲局势日益紧张。CBS主管新闻部的副总经理,觉得有必要选派一名记者去主持CBS欧洲记者站。于是,29岁的默罗受命成为伦敦欧洲记者站的负责人。1938年3月,默罗从伦敦赶到华沙,筹办一个文化节目。正值此时,希特勒开始武装进占奥地利。同事夏勒得到消息后立即从维也纳给默罗挂电话,用暗语表示德军正在越过德奥边境,向维也纳逼近。随后,默罗用1000美金包下一架27座的客机,独自直飞维也纳。

1938年3月12日,默罗在德军进占维也纳的同时,向美国听众广播了他的第一篇战争报道。1940年不列颠空战时期,“这里---是伦敦,”(ThisisLondon)的广播报道非常成功,也成为了默罗的广播风格标志。默罗的报道总是尽可能地贴近战争一线,让听众听到隆隆的飞机声、爆炸声等一切与轰炸场景有关的元素,为美国听众提供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战火体验。

二战结束后,CBS的老板威廉·佩利提升默罗为CBS负责新闻事务的副总经理。不过两年后默罗主动辞去职务。1947年,默罗重操旧业,继续广播记者的工作。每晚为CBS播报新闻。1950年代,默罗已经成为全美最红的广播记者和播音员。1951年,CBS开办了第一个电视纪录片节目《现在请看》(1958年停播),由默罗与其制片人弗雷德·W·弗兰德利主持。

1953年,默罗又开始主持他的第二个电视人物专访节目《面对面》,从开办到1959年停播,默罗先后采访过93位名人,包括美国前总统杜鲁门、极富个性的五星上将麦克阿瑟、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甚至还有性感明星玛丽莲·梦露等。因此,《面对面》也成为当时收视率最高的十大电视节目之一。

事件背景

1943年初,美、英首脑在卡萨布兰卡举行高峰会议,会议确定了战胜德国的作战方针,决定在欧洲大陆开辟第二战场。两国首脑首先对空军提出了要求,命令两国空军首先把战火引向德国本土,“消灭和瓦解德国的军事工业和经济体系,摧毁德国的民心、士气,使其武装部队的抵抗能力下降到最低程度,为地面部队登陆作战创造必要条件”。根据首脑会议决议,英、美空军开始了对德国占领区及德国本土的大规模空袭。

1943年的整个夏天,在中欧灼人的炎热中,盟军不断地对德国本土重要目标进行猛烈轰炸,给德国法西斯以沉重的打击。

随着盟军空军对德国空袭的不断加强,希特勒对德国空军的不满情绪也在日益增加。空军总司令戈林的刻意回避使空军总参谋长耶顺内克成为替罪羔羊,因为自不列颠之战以来,一直是他按各方面的授意直接组织、指挥空军作战的。希特勒多次对这位情绪颓丧的空军参谋长进行严厉指责。最终这位参谋长在卧室绝望地开枪自杀。

然而,耶顺内克的死并不能使柏林摆脱厄运。以东英格兰为基地的美国第8航空队与英国皇家空军在耶顺内克自杀当天,再次对柏林进行了空袭,迫使德国战斗机进行了大规模集结。

两周以后,英国皇家空军派出了更多的飞机袭击柏林。

尽管前一阶段柏林已遭受严重打击,但那只是大劫难的一个序曲。对柏林市民来说,更艰难、更痛苦的日子还在后面。1944年3月6日,美国第8航空队3个轰炸师29个轰炸大队的812架轰炸机在美英近700架歼击机的掩护下又出发了。它们要对柏林进行“第250次攻击”。

盟军飞行员们把满腔怒火发泄到德国的土地上,哪儿有村庄,哪儿有城镇,他们就向哪里俯冲轰炸。战斗机也以机炮火力加入到复仇的行列中,从汉诺威到柏林的一大片土地顿时燃起了熊熊战火,所有的建筑物都成了盟军攻击的目标。

正当美国加紧对柏林进行昼间轰炸的同时,英国人也按捺不住,在夜间进行大规模空袭。“要把柏林从里到外炸个稀巴烂!”英国轰炸机司令哈里斯恨恨地说。于是,德英双方又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空中角逐战。

大柏据记载,1943年7月底到8月初,美英盟国对汉堡进行了连续三天四夜的密集轰炸,共出动近3000架重型轰炸机,向城市人口密集区共投弹约1万吨,大部分是燃烧弹。汉堡成了火的海洋,火势形成炽热气柱,高达4000米,滚滚浓烟甚至渗入到了飞机的机舱里。据一些目击者回忆,柏油马路和电车玻璃统统被烈火烧焦和熔化,惊慌的逃难者躲到地下室被毒气憋死后被烧成灰烬,有的则被活埋在废墟中丧生。

这次空袭,使一半城市被严重摧毁,平民死亡人数达5万,受伤以及残废人数高达20万。

报道原文

昨天下午,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了。天气条件很好,我们的目标将是一个德国大城市。机长们走进命令下达室,看着那里的各种地图和图表,然后坐下。他们的膝盖上戴着很大的赛璐珞(一种塑料)护膝。房间里的气氛和学校、教堂的气氛很相似。气象预报员向我们通报天气情况。指挥官再一次告知飞行员们柏林是德国军事行动的核心。情报官员告诉我们哪里有多少重型和轻型的高射炮,我们可能会遭遇到多少次探照灯。接着,空军中校约克讲解做记号的方式,告诉大家负责照明的引航机将投放什么样的照明弹。他强调,集中火力是空袭成功的关键,只要战斗机在飞行的途中紧紧抱在一起,它们就可以互相保护。最后,机长们走出了这间屋子。

我注意到那个嘴角总是带着微笑的高个子加拿大人在赛璐珞垫子上写上了柏林,还用边框将它修饰了一下。那个红头发的英国小伙子的胡子已经有两个星期没理了,他是最后一个走出屋子的人。下午晚些时候,我们去更衣室取降落伞、救生衣和其他东西。当我们在换衣服的时候,我听到几个澳大利亚人在吹口哨。当我们走向将载着我们去登机的巴士的时候,我听到机场的高音喇叭在通知当天晚上所有人员都可以免费去看电影《星钉旗万岁》。

我们从巴士下来,围着一架很大的、黑色的、四轮驱动的兰开斯特飞机,这就是“Dfordog”。一个机场的小货车开过来给每人发了一小瓶热咖啡、几块口香糖、一个橘子和一块巧克力。在机场所在的英格兰的那个区域,那时候空中整天都能听到飞机引擎的发动声音。但在飞机起飞前的半个小时,天空一片沉寂,好像有所期待。一只孤独的老鹰在机场上空盘旋,当它迎风翱翔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机尾射击手杰克感慨地说:“如果我们也能像它-样飞翔该有多好啊。”

“Dfordog”从停机坪很小心地开上了跑道。我们在那里坐等了一会儿。然后绿色指示灯亮了,我们感觉到机身起飞的颤抖了---比原先的安排提前了10秒钟!起飞的感觉就像丝绸一样的柔滑平稳。飞机轮子离开地面了,“Dfordog”开始了长距离的向上爬行。当我们穿过云层的时候,我左右观察一共数到了有14架黑色的兰开斯特飞机在空中飞行,我们飞行的高度空气稀薄,机上所有人员都必须吸氧。太阳正在沉下去,它火红的光辉映衬得河流湖泊就像是云层上的火焰。往南方看,云层堆积,看上去就像是城堡、城垛和城市,它们都浸染上了红色。

很快我们就飞临了北海。引航员戴维问约克飞机速度是否还能再快一点儿。我们比计划晚了两分钟。这个时候,我们都在吸氧。机组人员通过对讲机的交谈都是很简短的。每个人听上去都很放松。我们机组的8个人就像是在一个远离尘嚣的小世界,我们花了一段时间才飞过海洋。一轮浅月出现在机翼右舷横梁上。通过对讲机传来了约克很平静的声音:“前方将有高射炮火。”我们的飞机正在接近敌人的海岸。从高空看去,高射炮火就像是黑暗房间里的一个打火机---似乎永远也不会打着火的。高射炮看上去只有火花而没有火焰,火花也似乎只撩到云层。我们毫不动摇地继续往前飞,很快高射炮火就出现在我们飞机的正下方了。

“Dfordog”从右往左晃动了一小会儿,但这不是由于敌人的高射炮火引起的,而是因为我们处在前方兰开斯特飞机飞行产生的向后气流之中。我们正在飞过敌人的海岸线。紧接着,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飞机的空间似乎一下变得小了。杰克原来是在机舱后面的,威利是在机舱前方观察敌机炮火的,迪奇是无线电话务员,他们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往约克所在的驾驶舱挤过去。驾驶舱很小,他们几个人挤在那里看上去肩膀挨着肩膀,他们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过了一会儿,对讲机又恢复了正常工作,约克说:“正有两架飞机飞行在舷窗横梁上。”位于机尾的杰克说:“是的,先生,它们是兰开斯特。”整个机组就是一个完整的团队,他们的沟通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