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老祖?”杨陆二人对视一眼。
“莫非你们还蒙在鼓里?”文勇见杨陆二人神色不似作伪,道:“如果真是如你们所说,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清楚了——阴山少主晏千军借你陆家的离火浣天纱作法,隔绝海水,再利用杨简破除金刚三大士的封印,打开先天法阵,为的,就是要放出被金刚三大士镇制千年的魔中之魔九阴老祖!”
“啊……”杨陆二人闻言,吓得汗出如浆,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陆承宗心道:“我就说晏大哥也不会白白地倾尽人力,只为助我寻找阎浮塔基,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大的阴谋,这下可被他害惨了……”
“说!”文勇喝道:“你们为虎作伥、与虎谋皮,到底是为了什么?”
“冤枉啊师叔——”陆承宗道:“都怪弟子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他们、他们说是帮我取那阎浮塔基啊——”当下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番。
文勇摇头道:“一念贪心铸成如此大错!你就不想想,阴山数万群魔会白白帮你找那劳什子东西?你、你……”
陆承宗苦着脸道:“弟子真的不知情啊!如果知情,哪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啊!”
“知不知情,你回去与方丈大师说明吧!”文勇霍然起身道:“你们两个跟我回寺!”
“回寺?”陆承宗叫道:“文勇师叔,不能回啊!”
“为什么不能回?”
“师叔,弟子虽然是不知者不罪,但——但他们可不这么想啊……弟子不过是区区一个记名弟子,犯了这等大错,肯定会被逐出门外。要是被逐出门外,那不就枉费了我爹的一番苦心,这、这……”陆承宗咽了口唾沫,接道:“因罪被逐、勾结魔道、制造祸端、偷盗重宝……这几条加起来,我爹还不打死我啊?”
文勇低头看向陆承宗道:“哼,你现在倒是想得挺清楚,当初做的时候呢?你为什么不想想?”
陆承宗叹道:“那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被宝物迷了眼么?”
文勇道:“昨日事,今日受。莫非你不回寺,这事情就能了结了么?”
陆承宗哀求道:“师叔啊,您就饶我一命吧!您也知道,陆家以机关御器之术闻名天下,我们家那个刑堂啊——光是剜肉剃骨的刑具就有三十多种,我这要回去,还不被剥皮实草啊!呜呜呜——”说到此处放声大哭,脸上和着泥土,迅速划出几道黑印。
文勇见陆承宗大哭,心中不由一软。他也知道陆承宗素来好吹牛,他说的这些刑罚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陆承宗见文勇愣神,忙打蛇随棍上,道:“师叔啊,您老就可怜可怜我、对,我俩吧——”说着蹭身上前抱住文勇小腿,无限委屈道:“弟子还好说,一身臭皮囊,只会给家里和寺里添麻烦,死也就死了。可杨简呢?”说着一指杨简,高叫道:“杨简!杨简!师叔您看看,这可是您从小带到大……错了,这可是与您相濡以沫、朝夕共处、脸朝黄土背朝天一起辛劳耕作的杨简啊!
三九寒天、冷风刺骨,是谁与您守在四处漏风的茅草房里值夜?春寒料峭、滴水成冰,是谁与您挥锄弄铲、开荒耙地?是谁不顾腿疾、拖着残躯,爬着与您一起浇地施肥?
您看看他,看看他——您看他瘦成什么样子了?孑然一身、孤苦无依、面有菜色……老弱病残!他有什么?他有什么?不是您和师父们,给了他家一般的温暖么?不是咱们金刚寺,让他觉得有了归宿么?”
偷眼一瞧,杨简眼圈都红了。
陆承宗接着口沫飞溅,叫道:“师叔啊师叔——您是谁啊?您是我心目中最最敬仰的师叔啊!您踏实肯干、默默不语;您慈爱端方、心肠柔软;您看待杨简像看待您的亲儿子一样……哦不对……像看待您的亲弟子一样啊!您就忍心——看着他被逐出寺外,流离失所、冻殍而死么?”
文勇都听傻了,不过听到后来,确被他这一番言辞打动。
陆承宗收住话头,知道此时不宜刮噪,只是昂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文勇。
“师叔!——”陆承宗见火候已到,加上最关键的深情一呼。
“那,你说怎么办?”文勇低头看看杨简,又看看陆承宗。
陆承宗作势想了一下,道:“事到如今,事已至此——师叔您放心,我们俩做过的事、犯下的错,绝对不会推诿。弟子只是肯请师叔,宽限我们一些时日。不管是方丈、还是我爹,他们都在气头上。弟子只是想,稍过几日,待他们消消气,弟子再与杨简回寺中负荆请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天机镇就在那边,难道师叔您还怕弟子跑了不成?”
文勇听言,望了望天机镇方向。
陆承宗沉痛道:“还是那句话,弟子粉身碎骨、死不足惜!可是怎么能再连累杨简师兄呢?难道师叔您——不疼惜杨简师兄么?”
文勇又看看二人,似是打定主意,咬牙道:“好,就先放你们一马。不过……”
“弟子明白!”陆承宗抬眼,坚定地看向文勇,道:“弟子不想连累杨师兄,同样也不会给师叔您添麻烦!待我们考虑几日,看看如何说才会更妥当,便回转寺中,请方丈大师发落!”
“好吧。”文勇叹了口气,道:“你们也不要想着跑远,金刚寺文字辈僧人倾巢而出,百里之内已是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就找个地方躲上几日,想想该怎么……说,然后便回寺中吧。”
陆承宗闻言大喜,伏地顿首,道:“弟子百拜,谢师叔活命之恩!”
文勇摇摇手,苦笑道:“好了好了,我早就知道你能言善辩,没准此次又中了你的诡计……”说着又叹口气,看向杨简道:“杨简。”
杨简垂着头,道:“弟子在!”
文勇道:“大丈夫错便错了,终有一日要面对责罚。我希望你早日回到寺中,不要再试图逃跑,以免愈陷愈深、不可挽回……”
杨简点头道:“是,弟子明白了。”
文勇抹了一把汗,道:“唉——你们走吧,走吧……我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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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百步,陆承宗梗着脖子向英阳道:“你看一眼,他跟来了么?”
英阳飞快地回头一瞥,道:“没。”
陆承宗松口气,伸手道:“水。”
英阳递上水囊,陆承宗仰脖猛灌几口,道:“累死我了,这比打架还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