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浮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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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悲剧(5)

星 士 怀着敬畏迎接这吉日良辰,

用魔术的咒语束缚住理性;

让远古奇异而大胆的幻景

自由自在地向着我们靠近。

张大眼睛满足你们的渴望吧,

正因为不可能所以值得相信。①

(浮士德从另一侧登上台口。)

头戴花冠、身着法衣的异人,②

正将已大胆开始的奇迹完成。

跟随他从深渊中飞出来宝鼎,

鼎里似乎已飘出阵阵的香氛。

他振作精神,祝福伟业成功;

从此以后只可能是一帆风顺。

浮士德 (庄严地。)

请允许我以你们的名义,众母,

你们永远孤独却又群居的女神,

无涯之境的主宰。生命的意象

围着你们头颅飘荡,却无生命。

在那儿活动着似曾辉煌的一切,

为求永恒。你们分配光和伟力,

或给白昼晴空,或给夜晚穹顶。

有的人生活得淡泊而又安宁,

有的人被大胆的魔法所吸引:

后者才获得人人渴望的厚赠,

充满自信,让奇迹当众发生。

星 士 闪光的钥匙刚碰着宝鼎,

厅内立刻弥漫袅袅烟雾;

它们如同祥云冉冉飘来,

聚集复分散,舒卷自如。

快瞧这召唤幽灵的杰作!

它们一边游荡一边奏乐。

无名的音响涌溢自空中,

一起汇流成绝妙的乐曲。

列柱和三陇板也在鸣响,①

我相信整个神殿在歌唱。

烟雾下沉处,踏着节拍,

轻纱中走出英俊少年郎。

我在此住嘴,无须道他的名讳,

美少年帕里斯谁不认识、钦仰?

(帕里斯走到台前。)

贵妇人 哦,瞧他青春焕发,满面红光!

贵妇人二 像一只鲜桃,充满甜蜜的汁浆!

贵妇人三 瞧他的嘴唇,线条细腻又丰盈!

贵妇人四 你恨不得捧着这杯儿猛吸猛吮!

贵妇人五 他真太漂亮,虽说还不算高贵。

贵妇人六 还该多点儿矫健,我这么以为。

骑 士 我只觉得他像是个牧童,

丝毫看不出王子的雍容。①

另一骑士 可不!光着膀子小青年倒漂亮;

须穿上盔甲才显得出男人本相!

贵妇人 他坐下了,姿态大方、舒展。

骑 士 坐在他怀中,你准称心如愿?

另一贵妇人 头倚着胳臂,多优雅的姿势。

内 侍 这样没坐相,实在是太放肆!

贵妇人 你们男人对什么都吹毛求疵。

内 侍 当着圣上哪能这样摊开四肢!

贵妇人 他只是表演!自该旁若无人。

内 侍 就算表演,也得守宫廷礼仪!②

贵妇人 睡眠温柔地控制了美男子。

内 侍 他已经在打鼾;真自然主义!①

年轻的贵妇人 (着迷地。)

圣香中混合着什么芬芳气息,

我感觉神清气爽,沁人心脾?

年长的贵妇人 啊!一缕芳馨直入心灵深处,

芳馨来自他的身体!

年老的贵妇人 这是生长发育之花,

变作香膏形成在少年体内,

将气息散布于周围的空气。

(海伦上场。)

糜非斯托 这就是她!对她我感觉冷漠;

她美是美啊,却不能打动我。

星 士 这下子我叫再也无所施展,

身为正人君子,我可坦言。

美人到来,只恨我没如簧妙舌!——

对于美貌,从来都要百般颂赞——

它青睐谁,谁都会陶醉销魂,

它属于谁,谁就会幸福无边。

浮士德 我还有眼珠么?我心灵深处,

美的甘泉已经在喷涌不息,

恐怖旅程带来幸福的收获。

过去的世界何等闭塞、空虚!

自我成为美的祭师,它变了,

变得坚实、持久、富有价值!

美啊,啥时候我要再离开你,

我将丧失掉生存的呼吸能力!——

从前,反映在一面魔镜当中,

这完美的肢体也曾使我迷醉,

可那只是这美人的虚影而已!——①

你才是真美啊,我要献给你

全部的生命力,全部的激情,

以及渴慕和爱恋、追求和痴迷。

糜非斯托 (从提词箱中。)

控制住情绪,别离开角色!

年长的贵妇人 身材魁梧、匀称,只是头太小。

年轻的贵妇人 快瞧那脚!真叫粗大得不得了!②

外交官 这样的贵族小姐我曾见过,

觉得她很美,从脑袋到脚。

廷 臣 她踅近那酣睡者,狡黠而温柔。

贵妇人 站在纯洁少年旁边,多么丑陋!

诗 人 她的美丽将他照耀、辉映!

贵妇人 恩狄弥翁与路娜,与画不差毫分!③

诗 人 完全正确!像女神从天降临,

俯下身来吸吮他呼出的气息;

真羡煞人!——还吻他!——幸福绝顶。

侍女头儿 大庭广众!太不成体统!

浮士德 给了这小子太多的恩宠!

糜非斯托 静!安静!

幽灵干啥就让她干啥。

廷 臣 她轻轻儿溜开;他苏醒啦。

贵夫人 她回首望他!这我能想象。

廷 臣 他惊讶,奇迹竟出现在自己身上。

贵妇人 可她不觉得,眼前出了什么奇迹。

廷 臣 她从容地向着他转过身体。

贵妇人 我已经发现,她比他经验老到;

这种场合男人们通通都很愚蠢,

他还相信,是第一个把她弄到。

骑 士 得了吧!她秀丽而又端庄!

贵妇人 破烂货!我说她一副贱相!

侍 童 那个小子,我真愿把他替换!

廷 臣 堕入这样的情网,没谁不愿!

贵妇人 就算她是金珠宝贝,

众手捏拿也会褪色。

另一贵妇人 从十岁起,她已全无贞洁。①

骑 士 瞅准时机,人人各取精华;

眼下我就抱紧这败柳残花。

学 究 她我能看清楚,可得坦白承认:

我怀疑啊,这确是海伦的真身。②

眼前的景象常诱使人想入非非,

我最坚信的是写在纸上的诗文。

我在书中确实读到:美女海伦

为特洛亚的老爷们儿特别欣赏;③

我觉得,这儿的情形也是一样,

我已不年轻,却仍旧把她迷上。

星 士 不再是少年!是一位英雄

抓住她,她难以挣扎反抗。

他使足臂力将她高高举起,

大概要掳她去远方?

浮士德 大胆狂徒!

你竟敢!你听着!站住!太无礼!

糜非斯托 是你自己搞来的呀,这幽灵闹剧!

星 士 再说一句!根据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想把这出戏称为《掳走海伦》。

浮士德 什么掳走!难道我不在这里!

难道我手中不握着这把钥匙!

是它带领我闯入那寂寥之境,

踏平惊涛骇浪,回到这陆地。

我在此扎根!此乃现实世界,

精神可以与幽灵在这里较量,

努力把伟大的双重王国安排。①

她离我多远,就能靠我多近。

我若救她,她会加倍将我爱。②

干吧!众母,众母!允许我!

谁认识了她,没她再不能活。

星 士 你干啥,浮士德!浮士德!——

他使劲抓住她,她形象变得虚幻。

他掉转钥匙去打年轻的帕里斯,

一碰到他——完蛋啦!全完蛋!

(一声爆炸,浮士德倒在地上。

幽灵们化作青烟散去。)

糜非斯托 (把浮士德扛在肩上。)

瞧见啦!和傻瓜拉扯打堆,

临了儿魔鬼自己也得倒霉。

(黑暗中一片混乱。)

第二幕

高拱顶的哥特式房间

和浮士德当初住在这里时一样,毫无改变。

糜非斯托 (从帷幕后走出来。在他掀开帷幕四顾之时,

可以看见浮士德仰卧在一张古式的床上。)

你就躺在这儿吧,不幸的人哟!

只怪你被引诱,深深堕入情网!

谁要被海伦勾去了魂魄,

谁的理智就难恢复正常。

(环顾四周。)

前后左右,我四处观望,

一切完好,全保持老样;

只觉彩绘的玻璃窗更加浑浊,

头顶上增加了一些蜘蛛网;

墨水凝结了,纸张已泛黄;

不过一切仍然摆在老位置;

甚至那支鹅毛笔还在这里,

他用它画了押,在卖身契上。

是啊,笔管下端凝着一滴血,

一滴我从他身上诱出的鲜血!

这样一件珍宝哦,举世无双,

我祝伟大的收藏家有幸珍藏。

还有钉子上挂着那件旧皮袍,

它使我回忆起当初的瞎胡闹:

我曾经对那小后生循循善诱,

他今天也许还在品其中味道。①

真的,我心中油然生出欲望,

想把这温暖的袍子披在身上,

堂而皇之地重新充一回导师,

并要完完全全符合人们理想。

学究们十分地精于此道,

咱魔鬼却早已不大在行。

(取下皮袍来抖动;从皮袍里飞出来

蛐蛐、甲虫和蛾子。)

昆虫合唱 欢迎!欢迎!欢迎你——

我们旧日的保护人!

我们嗡嗡嗡飞鸣,

早已经把你认清。

当初你只悄悄地

一只只培育我们;

如今我们成千飞舞,

为报答你养育之恩。

奸诈之徒总是

内心深藏凶险,

虱子们却宁肯

早些露出原形。

糜非斯托 这些新的造物真个叫我惊喜!

谁下了种,谁就有收获之期。

我再抖搂抖搂手中的旧皮袍,

这儿那儿又飞出虫子一只只。

飞上来!转过去!宝贝儿们啊,

快在千万个角落中躲藏隐蔽。

藏到那边摆着的纸盒中,

藏到这边发黄的古书里,

藏到尘封的破旧罐子内,

藏到骷髅头的眼眶里去。

在这些腐烂发霉的所在,

必定永远有蟋蟀加怪癖。①

(套上皮袍。)

来吧,来披在我的肩上!

今儿个我再把主人当当。

可自吹自擂全然没有用,

那买我账的人现在何方?

(他拽铃铛。铃铛发出尖锐、刺耳的声浪,

震得房间全都颤抖起来,门也弹开了。)

助 手② (从黑暗的过道里蹒跚走来。)

什么响声啊!真正叫可怕!

楼梯在抖动,墙壁快摇垮。

透过哗哗响的彩色玻璃窗,

我看见阵阵闪电,亮华华。

大地迸裂;从头顶天花板,

落下来石灰、土块、碎瓦。

房门本来闩得牢牢的,

不知啥神力给启开啦?——

那儿!好吓人哟!一个巨人

穿着浮士德的旧皮袍!

他瞪着我,向我招手,

我吓得差点儿没跪倒。

我该逃走?还是留下?

我会怎么样,鬼知道!

糜非斯托 (招手。)

过来,朋友!——你叫尼科得穆斯。

助 手 这是我名字,大人!——俄瑞穆斯。①

糜非斯托 咱们别来这一套!

助 手 很荣幸,你了解我不少!

糜非斯托 我知道,你大把年纪还当学生,

成了老油条!只不过即使学者

也无他法,只能活到老学到老。

要是马马虎虎用纸牌搭建楼房,

即使伟大天才也不能完全造好。

你的老师,他可是位饱学夫子:

高贵的瓦格纳博士,谁人不知,

当今学界头一个数他威望崇高!

是他一人维持学界的团结,

是他每天给学术添加养料。

渴求全知的莘莘学子

齐集他门下听讲受教。

他独立教坛,光芒四射,

开天上地下的知识库房,

如同圣彼得执掌着宝钥。②

他名震四海,光彩夺目,

再没谁能比他荣名显耀;

就连浮士德也声名黯淡,

只剩他还有所发明创造。

助 手 大人,请原谅,如果我

提出异议,如果我对您讲:

所有这一切全不是事实,

我老师乃是谦虚的榜样。

对那位夫子的神秘消失,

他总是不能够理解释怀,

仍日夜祈求,盼他归来。

这间浮士德博士的居室,

他走后就保持原封原样,

一直等候着它的老主子。

我几乎不敢踏进这房门,

今儿个想必是良辰吉日?——

墙壁似乎曾经哆嗦颤抖,

门框歪斜了,门闩已蹦开,

否则您自己也没法进来。

糜非斯托 你的老师跑哪儿去了?

领我去找他,叫他来!

助 手 唉,他严禁我将他打扰!

去叫行不行,我不知道。

几个月来,他闭门谢客,

专心致志完成那大事业。

身子骨羸弱得一塌糊涂,

不像书生倒像个烧炭夫,

耳朵鼻子全糊得漆漆黑,

老是吹火所以两眼充血——

如此孜孜以求,一刻不停,

火钳叮当在他美如音乐。

糜非斯托 这么说他要让我吃闭门羹?

我可是能加速他成功的人。

(助手离去,糜非斯托大摇大摆地坐下。)

刚刚才等我在这儿落座,

那后边已出现一位熟客。

如今他成了超级摩登人士,

定会趾高气扬,信口开河。

学 士① (从过道冲进来。)

大门小门全都开着!

这回总算有了希望:

他不再埋首故纸堆,

活人变成个死鬼样,

枯萎憔悴,可悲可怜,

不死不活,苟延残喘。

外墙内壁全已倾斜,

最后难免都会倒塌,

咱们要不马上躲避,

肯定将会遭压挨砸。

我虽胆量比谁都大,

仍旧不愿往门里跨。

今天我又会有何遭遇!

许多年前不也在这里,

诚惶诚恐,虚心求教,

只因我刚刚上一年级?

对老头子我满怀信赖,

从他的胡扯寻找教益?

从那故纸堆中知道多少,

他们就塞多少进我耳里,

有的连他们自己也不信,

就这样将彼此生命耗去。

怎么?——那边斗室里面,

仍坐着谁,光线倒明不暗?

走近一看真吓我一跳:

他坐在那儿,穿着皮袍,

真的,和我离开时一样,

他仍披件灰色大皮袄!

当时他尽管能说会道,

我还是听不怎么明了。

今天老一套完全不灵,

我该大胆去和他聊聊!

如果忘川的激流,老爷子,

没有冲昏你这歪斜的秃头,

那就张大眼瞧瞧我这学生,

他如今已不用把教鞭忍受!

我看你呀仍旧老模老样,

这次我却另有一番景象。

糜非斯托 你听见铃声就来,我挺高兴。

即使当初,我也未把你看轻;

蛹和幼虫已经向我预示

一只花蝴蝶儿即将出世。

卷曲的头发和花边领子,

曾使你喜欢得像个孩子。——

你看来从不曾留过小辫?

瞧今天你梳着瑞典发式。①

看上去你果敢而有决断,

只望别变得武断又极端。②

学 士 老先生!咱们是在旧地相逢;

可得考虑时代已经大大不同,

趁早收起你模棱两可的屁话;

如今咱们眼光也得变化变化。

当初您愚弄忠厚老实的青年,

而且成功用不着讲什么才艺,

可今儿个谁还有这样的勇气。

糜非斯托 向年轻人传授纯粹的真理,

黄口小儿永远不觉得惬意,

然而经过了许多年,

他们有了亲身体验,

却认为一切出自自己脑袋,

于是宣称:师傅是个笨蛋。

学 士 或许是个骗子!——须知老师

哪能径直将真理对我们宣示?

谁个不懂得要么增,要么减,

对弟子时而严肃,时而调侃。

糜非斯托 做学问自然是耗费时日,

我看你已够资格做教师。

自那以后过了许多岁月,

你想必已有丰富的阅历。

学 士 经验阅历不过泡沫尘埃!①

哪里能与精神同等看待!

承认吧,人历来的知识,

根本就没有认知的价值!

糜非斯托 (稍停。)

我早有此预感。我是个傻瓜。

如今我更觉自己浅薄、呆傻。

学 士 我很高兴,听到你的明达之言!

第一位白发智者,终于被我发现!

糜非斯托 我寻觅秘藏的金银宝藏,

却将肮脏的煤炭往回扛。②

学 士 干脆承认你这秃头,这脑瓜,

不比那边那些个骷髅值价!

糜非斯托 (从容地。)

你准不知道,朋友,你多粗暴。

学 士 在德国只有撒谎才会礼貌。

糜非斯托 (将轮椅摇到台口,冲池座里的观众。)

我感到又憋又暗,在这台上,

到你们那儿藏身,我真希望。

学 士 原本已一钱不值却硬想有价值,

把昨天当今天,真叫狂妄之极!

人的生命仰赖血液的循环流动,

唯有血气方刚的青年充满朝气。

青年们蓬勃向上,浑身是精力,

由生命创造新生命靠青年自己。

这儿活动着一切,也有所作为,

羸弱的倒下,强悍的出人头地。

眼看我们已将半个世界征服掉,

你们却干了些啥?点头,思考,

做梦,斟酌,计划个没完没了。

说实在的,老年是一场寒热病,①

一边浑身哆嗦,一边头脑发昏!

人生在世只要一过了三十,②

与其说还活着不如说已死。

最好把你们干掉,而且要及时!

糜非斯托 高见,高见,魔鬼也没说的。

学 士 根本没魔鬼,要是我不愿意。

糜非斯托 (冲着旁边。)

可魔鬼这就叫你小子摔一跤。

学 士 完成这崇高使命靠青年一代!

我不创造它,世界便不存在。

是我引导太阳从大海里升起,

月亮的盈亏运行也随我心意;

白昼辉煌灿烂,装饰我旅途,

大地花红草绿,为叫我欣喜。

在那最初的夜晚,我一招手,

天穹中便缀满亮晶晶的星斗。

除了我,还有谁能帮助你们

冲破狭隘的市侩思想的樊篱?

而我却按照自己精神的指引,

自由快乐地追寻心中的明灯,

快步朝前迈进,斗志昂扬,

把黑暗抛身后,面向光明。①

(下。)

糜非斯托 好个怪人,得你的意去吧!——

会惭愧的,一当你认识到:

不管是愚蠢或是聪明想法,

没有不已被前人反复思考。——

不过对这小子不必在意,

过不了几年他准有所改变:

美酒最终还是会酿成的,

尽管发酵的葡萄汁难看。

(冲池座里没鼓掌的青年观众。)

对我的一席话,你们表现冷淡,

孩子们啊,我现在随你们的便;

想想吧:如今的魔鬼已经老迈,

你们上了年纪,才能将他明白!

实验室

中世纪风格,塞满笨重、粗大的器械,

可用于种种想入非非的试验。

瓦格纳 (在火炉旁。)

铃响了,传来可怕的声浪,①

震撼我这烟火熏黑的石墙。

实验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

我难耐无止境的企盼渴望。

黑暗终于转化为光明;

在这曲颈瓶的最里面,

已燃烧着炽热的生命,

似炭团,更像红宝石,

在暗夜中闪烁、辉映。

看,出现明亮的白光!

哦,但愿我这次能成!

上帝啊!谁在砰砰砰打门?

糜非斯托 (走进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