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说什么!”
单忠紧跟着接言,这就要过去与那左骑护分个高低。
“给我坐下!让你坐下,听见了没有,坐下!”
摩突利冲那左骑护吼道。
这左骑护坐下后还是气不过,拍桌子喊道:
“怎么不先给我们这桌上酒!”
这梁公怕再出什么岔子,是推搡拦着那单忠在延亭旁边坐下,话说这两拨人才坐定,便各自使力,是互不相让。
此时这通驿丞刚进来,即命差役备上酒菜,这梁公见来了主心骨,急忙让座予那通现天,自己是直言有事先行,这便离了这是非之地。
此时延亭起身对通驿丞是一抱拳,言道:
“通驿丞,请坐—”
延亭见通现天在自己对面坐定,又接着说道:
“敢问通驿丞这里距玉门关还有多少路程?”
“两百里”
通驿丞应言,又转而问道:
“看阁下装束,不是我朝之人…可有在下效劳之处?”
“我们…”
延亭正想接言,却被心柔轻扶左臂,此时延亭见心柔是轻轻摇了摇头,这通驿丞哪里看不出,已然猜到这是不便言明,也是不再追问,此时正巧看到心柔将刚刚引出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四方小隅放在桌上,便以此做引,岔开刚才之言,说道:
“大姑这奇物怎能随便示于人前,恐遭人觊觎”
心柔闻言,遂将此物收至怀中,对通驿丞点头一笑道:
“多谢通驿丞提点”
延亭见这通驿丞为人坦然,自己虽是有隐衷不能实言相告,却不见此人抻头追尾的攀问,反有回护之意,诚然是个可交之人,便又是一抱拳,说道:
“在下单延亭,这是我娘子名唤心柔,这是单忠,受伤那位是单士力,都是在下的兄弟”
“阁下居然有这么多同姓兄弟,真是令人羡慕,在下已过不惑之年,不知阁下方年?”
这通驿丞接言问道。
“三十有九”
延亭应言。
“在下虚长两岁,已四十有一”
通驿丞接言道。
“那就是天兄了,今日有幸际会在此,只是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未等延亭言明,这通驿丞已然猜到一二,遂而言道:
“可是你那位兄弟的伤势?承蒙贤弟不弃称我为兄,定当相助”
“天兄,今日承情,我敬天兄一杯”
延亭说着这就起身是满酒两盅,二人是共饮而尽。
却说这摩突利见那桌言谈甚欢,这才些许的功夫已然称兄道弟了,这个通现天独独把他晾在一边,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下,搭言道:
“那几人要是过了玉门关可不得了!通驿丞,可别错信了歹人,惹祸上身。”
这摩突利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那哎呦声是一声大似一声:
“哎呦…哎…”
此时再见那单士力虽然被延亭封住了周身大穴,早就止住了血,但无奈伤势太重,现如今更是冷汗直冒,已然是难以支持。
“叫这耷拉鼻子把这个喝下”
只见刚刚进去内堂的那个小女娃儿边说着,边单手背后走将出来,这左手是端着一碗酒,上面冒着腾腾的白烟。
“阳儿,怎么这般没大没小”
通现天提醒那小女娃儿道。
“是——”
这小阳儿垂目抿嘴一笑,又复言:
“请这位郎君,把它喝下,以—免—性—命—之—虞”
后面这几个字是说得一字一顿,生怕单忠听不懂似的。
“这是在下一位旧识之女,小名华阳,平日里偏爱鼓捣一些新奇玩意,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这通驿丞是没可奈何的冲延亭笑言道。
单忠看了一眼延亭,延亭见这通驿丞刚刚所言似乎是话里有话,便冲单忠示意的点了点头,单忠这才放下心,扶着那单士力把那碗不知是什么汤水的‘酒’是一饮而尽。
话说也不知这酒里是放了什么东西,只见这单士力喝下后,那耷拉鼻子止不住的冒白烟。
“兄弟,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单忠就怕有事,此时见士力是这般样子也慌了手脚,急着问道。
延亭见状却并不挂心,只笑着起身对那抿嘴的小华阳是躬身一抱拳,言道:
“多谢小娘子相助,在此谢过了!”
这话音还未落,只见那单士力倒饬了一口气,神情已大为缓和,再见这琵琶骨的伤却已不复见,居然是立时而愈。
“小奶娃,是谁让你救他了!”
摩突利见自己费劲儿打伤的单士力是伤复如初,气得终于忍不住吼出声儿来,这就恨了个咬牙切齿。
这小华阳可并不在意,走到摩突利近前,说道:
“你先别着恼,我这儿还有一颗,吃了嘛…不仅可以御风而行,而且刀枪不入!”
正说着这小华阳便从那镂空玉球中取出一颗葱绿色的圆丸。
“哪里有那种东西?!”
这摩突利听到可以御风而行,已然是动了心,再想到还可以刀枪不入,这以后对付一个单延亭还在话下嘛,又见这小女娃当真治愈了单士力,这就信了有半分。
“信不信由你,我可是有言在先,只有这一颗,你不吃可别怪我只帮别人,不帮你了”
边说着,这小华阳便要转身回内堂去。
这边单忠抻个脖子可是好奇的很,见这娃子要走,是坐不住了,急忙抢先一言:
“他不要,我要!”
“你要?”
这小华阳又是抿嘴一笑,说道:
“好吧,就给你吧”
边说着边把那小手一摊,那绿果子就在掌心,未等单忠拿取,却见这摩突利抢先一步,抓了吃下,正嚼着,就觉着一股酸臭是直冲天灵盖,这刚咽下去,全身就好似着火了一般。
“怕是人要被点着了”
单忠见摩突利全身是腾腾冒着黑烟,不禁好笑道。
此刻再见这摩突利两眼被熏的是涕泪交流,四周是浓烟滚滚,辣人耳目。
话说这左骑护见状也是慌了手脚,顺手抄起桌上的凉茶壶,是丝毫也没犹豫就泼向自家大王。
单忠仔细一看,给他乐坏了,再见那摩突利通身黢黑,只剩下忽闪闪一双眼白,眨巴眨巴,全身是湿湿嗒嗒,做个出水的焦炭,显然对自己手下果断一泼惊诧不已。
这小华阳单手背后,强忍着笑,只挤出了一个小酒窝,反而回身对单心柔是点了点头,便径直回内堂去了。
“哎呦,不是有道菜,叫什么来着…那个什么…卤水熏鸡,可真是一模一样啊!”
这单忠故意提高了嗓门趁机拿那摩突利取乐。
众人也不敢大笑,只是单忠报仇了般的双肩耸动,抖个不停,反倒是延亭笑着提醒自家兄弟吃菜。
这摩突利见上了一小奶娃子的当,又当着单延亭失了颜面,刚要发作,只见通现天过来笑着赔不是:
“自家丫头,没个分寸,不值得红了脸,这戌时已到,就请于内堂盥洗打点,明日…”
“你少来这一套,给我走开”
只见那左骑护晃了晃手中弯刀。
“你们…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顺便对单忠列了一白眼,这摩突利瞥了一眼通现天,也顾不得许多,大跨步径直入内堂去了。
“通驿丞,单公,在下特来作辞”
通现天并延亭几人寻声望去,见此时说话这人正是那梁裴谦,再见刚才那破落吧嗦的梁公,此刻是焕然一新,身着素面罗袍,腰佩锦带,足蹬皂皮靴,是神采奕奕,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却好似换了个人般。
原来这梁裴谦早就更衣整肃,打点好行装预备连夜起身,早些离了这是非之地,在驿门外只等那摩突利离开,这才瞅准时机进来告别。
“诸位,在下有买卖在身,在此别过了”
梁裴谦此刻是躬身一礼言道。
延亭几人忙起身与那梁公寒暄了几句,也就此作别了那梁裴谦,延亭等人便入二层驿房内休息。
却说这通驿丞陪着那梁裴谦直送出驿馆外,见马队货料均已打点停当,遂牵着马缰与那梁公是并肩而行,边走边说道:
“一路上小心,若遇歹人,舍点货料便是”
“唉,此番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呐?”
这梁公叹了口气言道。
通现天见老朋友这个样子,不禁笑着说道:
“这次可是不要再做赔钱的买卖了”
说着便把那马缰递予那梁公。
梁裴谦是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马缰是翻身上马,此刻手握马缰是一抱拳,言道:
“保重!”
“保重!”
通驿丞也是一抱拳应言道。
这通现天目送着那梁公的马队是越走越远,正要转身回驿内安歇,此时却听闻不远处是马蹄声渐起,渐渐的是越来越清晰,不一会儿的功夫是马踏黄尘,沙烟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