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月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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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相大白(上)

日上三竿,我为努达海煎药的时候,温布哈在忙着做鱼,郊外的茅草屋哪里有条件好好炖鱼呢,只好烤了。

温布哈边烤鱼边咕哝着:「怎么努达海没事?我真倒霉……」

我朝上一指,「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家努达海已经看不见了,我的腿又被蛇咬了,就只有你这个白痴健康得很,所以苍天有眼……」

「喂,你再说!再说,我揍你!」

我慌忙抱着头,装作恐惧,「看在你也是病人的份上,我就配合你一次吧。」

温布哈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我,依然左抓右挠,我警告他不许这样,他就乖乖地不动了。难得见他老实的样子,我忽然萌生了感谢豇豆的念头。不过温布哈体内湿毒不严重,我帮他煎过两碗药,也就该驱干净了。其实我挺纳闷,真的会那么痒吗?实在佩服他咋咋呼呼的功力,我偶尔也会想,如果换做他头痛或者他失明,那盛况会不会比大闹天宫还要空前?

温布哈吃鱼的时候,我特意嘱咐努达海也要吃一些,这道药食在此时节食用绝对有益身体健康。

「未央姑娘,你不吃吗?」

「哦,我……」该死的头疼,它又来了,眼前突然旋来一片黑。

「喂,你没事吧?」温布哈眼见我要倒,赶快奔了过来。

我晃了一下,靠墙跟站定,头疼恰似一片落叶,被风呼地吹跑,全然不见踪影。黑色骤然消退,我看到的是草黄色。我恍惚着扶墙,说:「我没事。」

温布哈两手叉腰,在一旁运气,「你啊!吓死我了!」

我拨弄拨弄额前的头发,故作无事,「看不出,你胆子那么小。」

「刚才发生了什么?」努达海说,「未央,是你头痛吗?」

温布哈极为不满道:「她头痛,她好得很,她又头痛,她又好得很……」

「白痴,你?!」

「好啦!」努达海大喊一声。

温布哈无声地对我说:「狗咬吕洞宾!」

我也无声地回复他:「你只会这么一句!」

随后,我们各自白了对方一眼。虽然,我与温布哈争吵了几句,但是我的注意力并未自心中恐慌中分散出去。刚才的头疼,如蜻蜓点水的速度,若泰山压顶的力度,还有那瞬间真实的黑暗……我感觉自己将要窒息。我要走出去,透气。

「白痴,你去哪?」温布哈忙问。

「我腿好了,四处走走,说不定可以找到医眼疾的好药。温布哈,药凉得差不多了就拿给努达海喝,药膏等我回来再帮他涂。对了,右边那碗是煎给你的,别忘记喝。你们的外伤药也要按时换,这个你知道。」

我在炽热的阳光下走了一阵,日头几乎把我烤化了,却化不掉我心中的愁。我找了片树荫,抱膝而坐,凝视着眼前郁郁葱葱的青草,喃喃:「月牙儿,没事,你真的没事。」不觉拿起块石头在地上划来划去,过后再看,地上写的是——七月二十一,八月初三,十八岁。

我无奈地笑着,轻声说着:「今日是七月二十一,再过十二天,十二天……」眼前渐渐湿气朦胧,我随手把石头抛到脑后,站起身,拍拍土,我一定要去海边!

当我闷闷不乐地走回茅草屋时,温布哈却不在,只见努达海孤零零地坐着,我心头突然荡过一波凄楚的酸痛。

「未央,你回来了。」

「你,」与努达海脸上的晴朗比起来,我脸上的阴沉无所遁形,「你怎知不是温布哈?他人呢?」

「不知道,没打个招呼就出去了。」他微笑道,「你的项链告诉我,是你回来了。不过,它似乎不怎么高兴。」

白痴去哪了?他怎么能不对努达海说一声呢?他该不会是自己逃了吧?不可能,如此狡猾的事情,不是温布哈那白痴能想到的。

药碗空着,想必努达海已经服过汤药,于是我拿起药膏帮努达海涂进眼里。

我要走了,不医你的眼睛了。我等不及要去海边,何况你的眼睛很难医治,我不如一走了之。你虽然见不到光明,我起码可以看到大海……

我一边轻轻地涂着药膏,一边想着怎样给努达海一个交代。温布哈那白痴为何还不回来?只留努达海一人,叫我如何放心地去?虽然只有两日半的缘分,但我是名医者,不可对病人不负责任,况且这个病人曾经救过我……

「未央,未央……未央?」

「哦,怎么?」我回过神来,慌忙问,「我碰疼你了吗?」

他微笑,「当然没有,你的手很轻。我只是忽然想念你的故事,可你似乎没有心情讲给我听。」

「是的,我无心说故事。努达海,我……」我望着他低垂的眼眸,欲言又止,话在嘴边,不会表达,「你……」

温布哈,白痴,你去哪了?快回来!我要把事情交代给你,也好走得安心,我心焦地望了望门外。

「未央姑娘,有话就请尽管说。」

「我……想……」我这不争气的心肠就是狠不下来,「想问你,去过海边没有?」

「我去过。」他蓦地想到,「对了,你要去看海。未央,你的腿好了,可以实现梦想了,所以……所以你……」他和我一个口气,弯了弯嘴角,半天才说,「你该去海边走走,我虽去过,却没有你的好口才,说不出海带给我的感动。海有好几张脸,你可以在海边住上一段时间,慢慢欣赏它的每一面。你该去的,该去……」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愁绪,「那么,你何日起程?」

人说知己难求,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是我的知己么?我暗自神伤,为何心头没有一丝感激上苍的欢喜,却满是心照不宣的悲凉?此时,无言,就连空气都变得寂寞。我再次望了望门外,眼瞧天色不对,比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阴沉许多。我心里更加急躁,温布哈究竟哪里去了?

闷闷的轰隆声阵阵响起,就在努达海念叨着温布哈的时候,天边风云突变,闪电伴着一声当空的巨响而来。

「啊!」

「怎么,你怕打雷?」

「我……头……」我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老天,即便你要留住我,也不必如此吧?打雷可以作为我留下的理由,头痛也一样,但为何非要一同留我呢?难道嫌我去海边的念头过于坚定不成?

「头?头痛?未央,」努达海喊道,「你那么聪明,真的不能救自己吗?」

我咬牙说不出话来,这样痛苦倒不如晕过去来得痛快,至少昏厥不知痛滋味。眼泪渐渐在脸上蔓延,疼痛也活跃地从头蹦到心里。听着雷声,我觉得疼痛好似闪电劈在身上,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幸免。我仿佛陷入一片流沙,越挣扎,越难过。没顶之前,谁能够拉我出去?

忽然,有这样一只手,它与我的五指相合,我本能地紧紧握着,仿佛那是救命稻草。它以同样力道攥着我的手,丝毫不敢松懈,简直滴水不漏。我恨不得将全部疼痛凝聚在这只手上,再求它把这疼痛握碎,碎成灰,被风卷至万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