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刻不停地前进着,前脚送走了春姑娘,后脚就迎来了夏小姐。人们的许多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远去。
耿家村的街头巷尾,犄角旮旯里。三两成群,依墙围坐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早已忘记了耿家祠堂的事情。因为村东头李老汉又去给刘家寡妇挑水,张麻子夜里又去爬王老五家的墙头,这类新闻似乎更适和她们的口味。
沿着大道进入耿家村不几步,就能很轻易的发现一家铁匠铺。不是因为它有耀眼的幌子,也不是因为它有显眼的招牌,只因为那一个个进进出出手里拿着铁器的人们。这正是耿浩家的铺子。
耿浩已经和父母回到了本来的家里,一家人也冰释前嫌,和睦的生活在了一起。耿濂每天和父亲辛苦的经营着铺子,脸上满是幸福的笑。耿濂媳妇肚子已经高高的隆了起来,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的她还是没有歇着,帮着婆婆洗衣做饭,忙东忙西。这样的生活那么平淡,却那么让人着迷。
经过这几个月的调理耿浩已经完全康复。耿钧和大哥好几次催促他赶紧去学堂上课,他总是一推再推。除了下学后,陈瑜,刘灿,李诚那三个小子来陪他读会书,大部分的时间他都老老实实的待在铺子里,看着父亲和大哥叮叮当当的敲打着炉子里钳出的红火的铁块。
眉头紧锁的思考着,还不时在纸上写着画着。
本以为小六郎已经开窍,跟大儿子商量着好好干一年,明年送六郎去县城的书院读书的耿钧耿老爹,看着整天腻在他身旁看着自己打铁的儿子,又失望又无奈。老话说的没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来咱这老耿家的人天生就爱这铁匠一行了。
这天晚饭后,耿浩将一个小本子递给了耿老爹。
“爹,这是我这段时间设计的农具改良画稿,您给瞧瞧,能打造不。”耿浩认真的说。
耿老爹来到油灯下,打开六郎给的小册子,认真的看了起来了。耿濂也凑了过了,一边跟着看一边啧啧的称奇。
“爹,你看这个犁铧,设计的多好啊,前有长约二寸的铧尖,尖后为空腔铧腹,套戴于犁头,尖后腹的两侧各有一宽约八分、长约三寸、内厚外薄的边檐,檐后连接有长约寸七八、稍外倾斜的耳,用以分开翻动的虚土。整个铧的外形略似斜倒的塔式。要是这样,不但耕的深还能省力。”耿濂赞不绝口。
“还有这镰刀,镢头,都比咱现在用的要轻巧。真好!六郎,你是咋想到的啊?”
“没事瞎琢磨的。”耿浩应付到。
“看着确实是精巧,就是不知道是否实用。这样吧,明天咱们先制造模具,铸造一批试验一下。”耿老爹开口了。
“好的,爹。”两人异口同声到。
朱元璋打了天下,建立明朝后,农民出身的他非常重视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一直提倡与民生养的和农业发展的政策。但经历了接近百年的元朝,农业工具和生产都受到了极大的损失。
对自己严格要求的耿浩,秉承着干一行精一行的精神。通过认真的观察和研究,结合
自己所拥有的知识及经验,完成了他的农具改良图稿。如果成功,不但能够造福乡里,还能给自己铺子带来不小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爷三开始了制造试验,经过反复的试验,改进,试验。
当所有的改良都成功的那一刻,爷三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忘情的庆祝。引的两个女人投来了不解的目光和无奈的笑。
耿钧家改良的农具,不但轻便好用,更因为可以大批量的铸造,大大的降低了生产的成本,所以比其他家的还便宜。很快得到了市场的认同,销量很好。
很多乡亲们都是大老远的慕名而来。耿钧为人和善,为所以人都提供了周到的服务,于是耿家铁匠铺更是名声远扬。
为了方便群众,耿浩给老爹支招,远的地方就征召代理经销商。
生意火了,可他家的生产能力是相当有限的。虽然他们雇佣了几个工人,加大了生产。但依然远远的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这可愁坏了耿濂哥哥,看着送到门前的银子就是挣不到手,急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天,一大早有人来叫耿家的大门。开门一问,原来是隔壁村陈记铁匠铺老板陈老板。
耿钧看到陈老板马上拱手道:“陈老哥,快快有请!”热情的把客人让到屋内,宾主落座后,耿濂上了茶,站在了一旁。陈老板也是个亮堂人,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耿老弟,俺今天是代表咱附近几个村七家铺子的老板来的。俺们都知道,你们改良农具定是废了很大的心思和劳动。但俺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啊,能不能把技术传授给我们。至于价钱吗,都好商量。”
“陈老板,这技术我们不卖!”站在一旁的耿濂没等老爹发话,抢先说道。
陈老板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但依然充满期盼的望着耿钧。
“陈老哥,不满您说,这改良的技术啊,是俺那小儿子研究的。俺们啊再合计合计,您先用茶。”耿钧为难道。
“好的,你们慢慢合计,俺等着。”陈老板不到最后是不会放弃的。
耿钧和耿濂于是找到了还在炉子边研究的耿浩,说明了情况,让耿浩那个主意。
自从家祠事件之后,耿老爹和耿老大都对小六郎言听计从的。
“爹,这技术不能卖!”耿浩说道。“就是!就是!不能卖,我也这样想!”耿濂马上赞成说。
“咱不卖技术,但是咱可以用技术入股,联合经营。”耿浩撇了一眼大哥接着说。
“咱这技术只要人家用心研究,很容易仿制的,不如趁现在技术入股,这样不但能长久的分到利润,还能缓解咱们现在供货不足的局面,一举多得!”
“恩,有理,咱就这么办,行不?他哥?”耿钧点着头,有转向大儿子问道。
“恩,还是六郎有见识,就这么办。”耿濂由衷的说道。
转回屋里的耿钧,跟陈老板说了要技术入股的要求。陈老板自是万般答应。双方约好时间,找了保人,签了文书,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耿钧厚道,跟每个人合作,技术只占一份的股,大家都称赞他的人品。憨厚的耿老爹在人们心里的形象无比的伟岸了。
就这样耿家名利双收,日子也越来越红火。
耿老爹把手艺传给了雇佣的工人,自然不用自己动手劳作了。耿老爹闲不下来,在工人干活的时候,充当质检员和技术员。耿濂就开始登记造册,统计账目,做起了账房先生,还好他读了几年书,这个工作完全能胜任。
耿浩还是天天在高炉旁待着,经常动手自己敲打着。让他爹和大哥弄不明白他要搞什么。
这天晚饭,一直忙碌的耿浩终于没有端着饭回屋,跟大家一起吃。
“俺说六弟啊,你看咱家现在日子这样红火,你还忙活啥啊?听哥的话,抓紧去学堂,好好念书,考个功名给咱家光耀门楣是正事啊!”耿濂先说话了。
“哥,给你看个东西。”耿浩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把五六寸长的寒光粼粼的匕首,递给了耿濂。
耿濂仔细观察着这把通体泛着白光,刀刃锋利的匕首有些愣神。“这是你打的?”
“是啊,终于成功了!”耿浩点着头,随口说道:“哥,拿出几文钱来,试试锋利不?”
耿濂拿出五个铜钱,放在桌上,拿匕首用力的劈下。“咔”五个铜钱应声一分为二。
一家人看着完好无损的刀刃,惊得张开了口。
看着他们夸张的表情,耿浩笑了,“这就惊到了啊?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只见他拿来了家里的柴刀,狠狠的砍向匕首。“当”的一声,柴刀的刃上多了一个大口子,那把匕首依然完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削铜断铁,削铁如泥啊!”几个人抢过匕首,如视珍宝一般,细细的端详着。
“这是百炼钢,我反复的试验终于成功了,哥,我把工艺都记录下来了,回头你自己看。”前世的耿浩可是正经的机械制造专业毕业的,这机械工程材料学可是最重要的课程。耿浩庆幸当时自己没有翘课泡妞,这知识学的扎实。
因为制造条件有限,耿浩只能尽力的发挥。能做出硬度和韧性的钢,他已经很满意了。
当然他记录的工艺都是用浅显易懂的词,要是满篇的珠光体、马氏体、奥氏体,耿濂哥哥就要看天书了。
只要大哥按照这个工艺进行处理的话,自己的产品就更加的完美,更加能造福乡亲了。
又完成了一个心愿,耿浩满意踏实的进入了梦乡,他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