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浩醒来的时候,发现母亲正坐在床边纳着鞋底。看到他睁开眼,她匆忙的放下手里的活,俯身来到耿浩面前:“六郎,醒了啊。”满是柔情,满是疼爱。
“娘,俺还活着?”耿浩痴痴的问道。
刘氏轻柔的抚摸着儿子头发,笑着说:“我的儿子长命百岁呢!痴儿啊,大夫说你受了些风寒,身子疲惫了,多休息休息就好!”
“那个小姑娘呢?她安全吗?”耿浩关切的问道。
“孙家小姐安全着呢,你爹已经送她回家去了。”刘氏喃喃的说着。
“那就好,那就好!”耿浩安心了,一阵倦意袭来,他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睡到自然醒的耿浩心情大好,还好自己病了,捉弄先生的事情老爹是不会跟自己算账了。忽然间,闻得堂房里一片喧哗,不由的起身去看个究竟。
耿浩来到堂房,只见一个头戴方巾,身着绸缎儒袍,脚踩黑面皂靴,面貌清秀的中年人和两个书生打扮面白唇红,长相颇有些相似的年轻公子。身后跟着八个抬着四口大箱的家丁。
耿老爹早已迎上前去,拱手道:“不知贵客从何而来?”
中年人躬身说道:“我是青阳店孙愚,特来答谢尊公子救命之恩的!”
“原来是孙老爷啊!快快请进!”耿老爹知道孙愚是举人,慌忙恭敬的把他们让进正堂,主宾落座,茶水点心奉上。
“孙某家有五子,只有一女,对她偏爱有加。怎奈小女生性顽劣,那****戏弄表兄,被我训斥,竟负气离家,险些丧命山中。多亏尊公子搭救,才得平安归来。孙某今日携儿子,特来拜谢救命之恩啊!”说着起身要拜。两位公子也跟着起身。
耿老爹怎肯让他拜,早已上前扶起。“快起请!孙老爷说哪里话啊!区区小事孙老爷何必挂齿啊。”
“这些礼物,还望耿老哥手下,以慰孙某不安之心。”孙举人挥手间,四个大箱子被抬到了天井里。
“孙老爷屈尊来我家,那是天大的面子啊,怎敢要什么礼物。”耿老爹坚决不要。
孙愚一千个要送,耿钧一万个推辞,两个人僵持在那里。
“耿老爹!你儿子得好好管教管教!欺师灭祖,竖子啊!竖子啊!”教书的石先生此时进屋来了,面色惨白。
耿浩见是石先生,匆忙把身子藏到了门口,眼睛还直直盯在房内,观察着老爹的表情。
石先生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耿钧的下手位,便开始痛斥耿浩如何不懂礼数,腐朽顽劣。哭诉自己身心俱伤,颜面扫地。直听得人神共愤,恨不得把耿浩这厮痛打一番方可解恨。
“耿浩,你出来!”耿钧生气了,严肃的说道。
耿浩只好踏步走出门来,定定的站在堂房中间。看着平时和颜悦色的老爹,此时如此严厉,开始担心自己的屁股了。
“说,你是怎么把石先生气成这样的?”耿钧问道。
耿浩值得如实的将事情说与众人。待他说完,众人都掩面而笑,石先生又被戳了伤心之处,被气得全身簌簌的发抖。
“太不像话了!快给先生磕头谢罪!”耿钧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封银子,递给石先生安慰道:“先生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我定很很惩治他!”
收了银子,石先生脸色好看了些,依依不饶道:“我实在无法再收这样的学生了,耿浩就不要再去学堂了!这些银子只当我的汤药之费,也未必全够!”
耿钧刚要起身在说好话,却被孙愚拦住。他对着石先生说:“耿浩虽然顽劣了些,但某认为这孩子颇有些才智,好好教育,未必不能成栋梁之才啊!”
“你是谁?有本事你教!”石先生不屑的说道。
“鄙人青阳店孙愚是也。”孙举人回答说。
“您是孙老爷啊!晚生失礼了,失礼了!”石先生知道是孙举人后,大惊失色,连忙道歉着,汗水一下子从额角流下。他自己是童子试都未曾通过的童生,人家是中了乡试的举人,这地位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耿老哥,礼物既然不要那就罢了。不如这样,让令郎随我读书吧!孙某虽不才,必竭尽全力,倾囊相授,育他成材。您看好不好?”孙愚看着耿钧提议道。
“好!好!全凭孙老爷安排!”耿钧一万个愿意,匆忙吩咐道:“耿浩,还不快点给孙先生行了,拜师!”
“学生耿浩拜见师父!”说着耿浩连磕了三个头。
孙举人笑着受了耿浩的礼,转身对耿钧说:“那明日我派人来接令郎,今天就不叨扰了,告辞!”
耿钧和耿浩送走孙举人,回家也不见了石先生。耿老爹开心的拍了拍耿浩的头:“你啊,不知道修了什么福气,竟有这般好的造化!”
第二天一大早,孙家的家丁便驾着大车等在耿浩家门外了。母亲将他几身换洗的衣服和几两碎银打成包袱,依依不舍的递给他。虽然离得很近,但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孙举人要求耿浩寝食都在他家。耿浩挥别了父母家人,随大车往青阳村去了。
青阳村是醴泉乡的中心,从梁邹县城去往济南府的官道由此经过。所以青阳村店铺林立,经济相对繁华。孙家是青阳村第一大户,家有良田千亩,更有很多店铺生意。自从孙愚中举以后,孙家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
孙举人中举后,多次进京参加会试,都名落孙山。对科举死心的孙愚便在家专心教育自家子弟读书,教学水平那不是一般的高啊。
做着大车来到孙家的耿浩,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这是座三进的院子,期间廊房错综,更有亭台水池,假山花园镶嵌其中,结构紧凑气势宏大。书房在第二进的东厢房,耿浩走进时,已经有五个人正在读书。
看到耿浩进来,一个公子打扮的青年迎过来。眯眼笑着,亲热的接过耿浩的包袱,自我介绍说:“我叫孙继宗,他们是我的弟弟,绍宗,显宗,续宗和纯宗。”他喊过其他四个人,一一给耿浩介绍到。然后又指着耿浩介绍给自家兄弟们。
耿浩认出,孙继宗和孙绍宗就是昨日去他家的两个公子。他友好的跟五兄弟拱手问候,大家便各自温书去了。
这兄弟五人年龄差距很大,老大得二十多了,小的也就跟耿浩一般大。看着他们友善的笑容,耿浩的拘束感渐渐的消失了。他随手在桌子上捡了一本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耿浩哥哥!”一声清脆的叫声传到耿浩耳朵里。抬头便看见穿着一身浅绿锦衣的小晴岚兴奋的跑到耿浩身前,孙晴岚激动的抓住耿浩的衣袖,上下打量着说:“你没事真好!你不知道我多么担心你!那天我都以为你真的要被野猪吃掉了,还好耿老伯他们及时赶到,把野猪撵跑了。”晴岚的眼角挂着泪,似是又回到了那危急时刻。
耿浩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听着她对自己讲述,一切都那么美好。他有些醉了,以后能天天见到晴岚,真是太好了!
“你就是新来的耿浩?”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耿浩闻声看去,只见个身着华丽体型偏胖的十三四岁的少年。
“二表哥。。”晴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