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娘娘那边呢?”李公公又小心翼翼的开口,这处罚沈贵妃的方式是有了,不过也要给江北栖一个交代吧。
是敢出卖,却也担当不起呀。
“皇后……”华凌恒微微眯起眼睛,思量着什么。
在处理后宫事情这一方面,他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这个皇后了。
非要说些什么,是个贤后吧,但也贤能的太过了。
似乎在她心里,根本就不把后宫其他女人当回事,从来都不跟自己抱怨其他嫔妃的什么。有些什么事的时候,都以为会烦到自己,于是干脆就瞒着自己处理掉了。
甚至还想着她可以来跟自己抱怨一些事情,自己也就多了除掉后宫那些女人的理由。
可是唉……
“就跟皇后说,因那晚闹事被朕罚了,叫她不必再操心这件的事情。”华凌恒开口。
反正江北栖已经开始隐隐怀疑自己是不是找了下人来问过那晚的事情,这样回答也算有了个交代。
看来陛下也是决定瞒过去啊,李公公叹了一声,不过也没再说什么。罢了,他这做下人的,还是不要再干预好了。
终于在初光刚破云层的时候,皇后回来了,但步子似乎有些沉重,仿佛裹了一身的风寒。
华凌恒见她眼底的青黛已经深到似乎是描上去的一样,大为心疼,伸着手就要把她揽到怀里来,但那人却是一个闪躲,就偏了过去。
“陛下身子染不了寒气,臣妾还是远一些好。”说着,又悄悄的退了几步。
华凌恒神色暗下去几分,但也不好说什么,叫人赶紧把炭火烧的更足一些,然后给她递了一杯热茶。
“天色还早,再休息一会?”华凌恒示意着开口,“早膳时间再起来也无妨。”
这些天,真是太劳累她了,说好要一直宠着宠着呢……
唉!
江北栖手里捂着茶杯,低着头,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大概是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一会就突然唤着下人们全部退下。
“今日可能……”江北栖轻轻的咳了一下,认真的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陛下,如果身子允许的话……”
“只怕是不得不上朝了。”
华凌恒神色一骇,接着就紧紧锁着眉头,示意她说下去。
“四王爷禀报,他们已经向国库入手了,借着最近天气反复无常,寒气逼人,大片百姓因此伤亡,要求拨款救济。”
“还说英翎军和炎岭派较量的那一件事,陛下为战受伤,民心大乱……”
“不是对外宣称,朕只是受了寒吗?”华凌恒的声音已经卷上了一点冷意。
“是啊……”江北栖头疼的按着太阳穴,大为疲惫,“但流言蜚语只要有了开头,必然闹得满城风雨,那帮贼人,是要借机造反了……”
“所以陛下……”江北栖抬头看了他一眼,“上朝吧。”
今日的早朝特别的混乱,简直就是散漫至极,因为皇帝不在,而一般王爷和文武百官的议事也就是在正泰殿的偏殿,可今日王爷突然就拿着皇帝的旨意,说是重启大堂正殿,要求他们按着形式,好好的将这些扰人的事情做出个最后的决定来。
一开始百官们是有些慌的,尤为那些于沈家和唐家有过勾结的,他们都以为陛下要上朝了,全部摆出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来,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陛下踪影,还是跟往常一样,全部还是王爷一人在主持着,最后也就磨着性子,跟着王爷在做无所谓唇枪舌战。
“王爷说的是什么话,”这说话声音略微沙哑的是沈家人的幕僚,无非也就一个小官罢了,倒是借着一副胡搅蛮缠的好口才,被沈丞相提出来重用,专门针对所谓的谏言。
“为灾民赈灾拨款,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却三番五次借口着要陛下的旨意才能开国库,难不成,是王爷自己欲藏私心了?”
华凌臻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
“这些贪念本王为何要有!再说不是不开国库,该有的赈款已经拨下去了,二次拨款也已经在运输的路上了,照你这么说,还得第三次开国库了是吧?”
“看来王爷还是不太清楚啊!”那人又冷笑了一声,“这次的灾情十分严重,下面的官员汇报上来说,还只是杯水车薪啊!”
华凌臻暗暗的揪紧袖袍,恨不得将这人斩了才痛快,可是却也毫无办法。
就是这样了,朝堂两派的对立已经形成,要不就是和沈家和唐家有勾结,要么就是默不作声的看戏,站在华凌臻另一方的,极少极少。
有权有势一些的,多半被沈丞相拉了过去,剩下一些不起眼的小官员,他也瞧都瞧不上。
要说说沈丞相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但其实也很容易清楚,沈家服侍朝廷一百来年,这粗壮的盘根,都已经壮大到皇帝都不敢轻易去拔了,瞧着他们确实没有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当时凭借着势力将沈贵妃硬塞进宫里,华凌恒都已经不好说什么了,新皇登基,帝位不稳,还需要他们的辅助,可是两年过去了,帝王的手段渐渐成熟,甚至狠辣,已经不再需要这些闹事的人。
随着时间的发酵,他们越发恶劣的行经,再加上华凌恒特地放纵他们的胡作非为,一下子给他卯足了证据,正好可以一次性打击……
所以,碍眼的人,是时候动手了。
“王爷还是好好掂量掂量这其中的轻重吧!”外部侍郎唐宗徽也突然插声了,年过五十的男人也还精明着,就连胡须都剃的干干净净,仿佛这些冗杂的东西会扰到他一样。
“陛下现在病着,就算是王爷现在持着的是陛下的意思,但全部大事哪能王爷一人做主,再说王爷也还年纪轻轻的,偶尔犯些糊涂倒也可以原谅,所以这些事情,交到臣等手上也就好了。”
唐宗徽的意思他华凌臻哪里不知道,于是华凌臻又收紧了拳头,看着唐宗徽的眼神越来越沉。
陛下南下前交代了,全部权力交到自己手上,就算这些肱骨大臣做事,也得跟自己商量过。
所以当下是,他们威胁自己把权力交出来呢。
底下已经有一些人不知轻重的笑起来,全然不顾这是朝堂,转着头就找着人低声议论王爷这可怜的样子。
毕竟帝王年纪二十,能让这一群人勉强听话,是因为他刚登基那两年,用尽了狠辣的手段,让他们不得不收敛,为此还荒废了后宫。
可是这王爷又算什么呀,小了帝王几岁,见识自然也就跟不上人家,再说这亲王辅佐,重点也是辅佐两字,一下子揽尽了大权,任谁都没有办法服气的。
他们这些权倾半朝的大臣们,不造反才怪。
华凌臻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简直没有办法,挥着袖子刚想离开,最上方却突然跑出一队小士兵来。
那些人却没有顾着下方混乱的场面,手脚麻利的在龙椅前方挂起了雕花珠帘,收拾着帝王的座椅。
圆浑的玉珠每个都是那样大小,不知道要精心挑选多久,珠与珠之间的间距也是恰到好处,正是这朝堂做事的严谨风范。
火盆里的炭火似乎有些夸张,一端上来就寒意就开始四处逃散,龙椅上的白狼皮软垫也铺了好厚实的一层,甚至于扶手,都被绒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嗡嗡嗡的议论声也就跟着停下来,一众人的视线跟着士兵们的动作在转,却都不明所以着,看着他们动作迅速的布置好一切,几个经验丰富的婢女又端上烫手的热茶,在案桌前放好了,动作迅速却也有条不紊的退了下去。
什么情况?沈丞相见识多一些,心绪稳得比较快,捋着胡子以为是陛下要来了,却也是哼哼两声就很快否认了。
怎么可能,前些日子听女儿说这皇帝伤的厉害,根本就不是染了风寒而已,匆匆回宫的那个晚上,她还亲眼看见了皇后替皇上染了一身的血迹,照这血量计算,若不是破了极为严重的伤口,根本不可能那样骇人。
所以他还有能力出现在这里?简直开玩笑。
也就凭着这一点,他沈万德才敢带着这一帮人越来越放肆,不过他也还是聪明,留了一手,虽然却是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也就是带头怂恿罢了,做了几十年的丞相,肯定有保底的手段让着皇上威胁不到自己,来了倒也不怕……
可是不是皇上的话,还能是谁,那个皇后?
那就更加开玩笑了,自古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谁要是破了规矩,岂止是惩罚那么简单,只怕这再尊贵的后位,都保不住她的。
思绪之间,一道尖锐的声音就突然划破云霄,沈丞相闻声一骇,李公公?
慌忙的想抬起头来一瞧,那头的声音却是压的他不得不跪了下来。
“众臣听旨,全部跪下。”
尖细的声音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样。
“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沈丞相这头气还没缓过来,又一声把他震到,甚至是把大家都震到。
“皇后驾到——”
沈丞相一听,几乎晕过去。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