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诸多优秀的公子到楚家提亲，都一一婉拒了。”
底下似乎是有一窃窃私语的声音。
“还以为是楚挽歌自己有什么问题，才不得不全部回拒。”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柔婉的曲音响起时，才盖住了所有声音。
江北栖微微眯着眼睛，应该是听到了，或者，又没有听到。
柔柔曲音，盈盈素靥，甚怡然如花，是全然不错的。但楚挽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大概，只顾传了形，却没有传神。
一曲终了，楚挽歌收住步子，声音依旧是低沉的，“民女献丑了，请皇上见谅。”
“何来献丑之说，朕倒是觉得甚好。”华凌恒执着酒杯饮了一口，然后转头对上江北栖，“皇后以为呢？”
江北栖似乎听见他隐隐哼了一声，但似乎又是错觉，于是道：“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不知楚连……想要什么赏赐？”
楚连一面受惊的模样跪下来，但大概是没有混过官场，脸上的得意有些住不住。
“多谢陛下和娘娘的夸赞，至于这赏赐……”
“陛下也知道，我们楚家自认为条件还算不错，金银珠宝之类的，也不算很重视，为难的是，老夫这有一门心病……”
见着客套话也打得差不多了，楚连才不急不慢的接着道，“眼看小女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所以在这，还请皇上为小女谋一门亲事吧，也算，了尽老夫一桩心事……”
意思已经表达的如此明了，皇帝又允诺了奖赏，除了答应，大概，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华凌恒没有马上回应，故意似的偏头向皇后看去。
帝王宠爱皇后天下皆知，就是这一看，下面的人都是以为帝王在等皇后的意思。
毕竟谁都知道，除了新皇登基的时候，十名美人依照规矩入宫侍驾，此后，到皇后入宫为止，再也没有扩充过后宫。
说是新皇登基帝位不稳，这个皇帝花了两年的时间才站稳了脚跟，现在终于是稳定了皇位，皇后又赶时入宫，凭借着她的样貌和身份，帝王把精力转到她身上，说起来也无可非议。
但是招纳一名嫔妃还要看皇后的意思？
足以反应帝王把皇后看得有多重。
江北栖当然知道华凌恒的意思，该是回拒的，但是她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臣妾没有异议，但最终决定，还是陛下做主吧。”
不知算不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华凌恒微微眯了眯眼睛，却也没说什么，接着就把视线落下，落到了一个一直事不关己的男子身上。
“既然如此，那就依照楚连的意思——”华凌恒说着，看着楚连极为欣喜的等着自己的下一句话，心里冷笑了一声，“英翎将军武功超然，样貌不凡，又是鼎鼎出名的镇国将军，或许是因为职务耽搁了家事才至今未娶，如此尽心尽力为国效力，朕甚是感动，所以……”
晚宴还是闹了很久，皇上却因为皇后染了风寒，身子不适要早些休息就带着她先退了，最后留了南门天陨主持，连着把李公公都留了下来，说是南门天陨初次操办大宴，要李德帮忙一些。
但要说是背后什么意思，只要华凌恒自己知道就好了。
隆冬的夜晚，出了灯火高挂的宴场，夜色逐就渐浓郁，几乎已经有几分伸手不见五指的夸张，而辗转的寒意一直流连在身侧，本该使人畏畏缩缩，但也只是本该。
江北栖蜷在椅子上，抱着双膝，闷闷的把半张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之上。
华凌恒拿着绒裘外套过来了，“李德不在，皇后体谅一下朕照顾人的技术。”然后，把外套往她后背一套，连头蒙住，只露出半张脸来。
“嗯，很暖和。”
江北栖狠狠的咳了一声，赌气的把外套扯开。
华凌恒毫不在意的挑挑眉，这次直接连人带衣的按在自己怀里。
“生气了？”
江北栖哼了一声，本想说声没有，但却是直接脱口。
“是。”
华凌恒嗯了一声，下巴搁在她的后肩上，“气朕没有收楚挽歌为妃？”
江北栖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听他的语气颇为无所谓的模样，便把脸转了过来，“臣妾是在想楚家背后的财力！”见华凌恒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江北栖又把脸转回去一点，“炎岭派造反太厉害战争不可避免。楚家是兵器大家，有了楚家的支援……”
华凌恒把她的头扭回来，出声打断她，“朕很满意。”
江北栖愣了一下，华凌恒继续道，“北栖有了皇后该有的样子，肯为朕分担国事，朕很满意。”
接着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不过……这不必担心，楚家的支撑，给朕，给穆将军，都是一样的。”
“正如皇后见解，楚家是南部鼎鼎有名的财政大家，其军火生意更是已经发展到了北部，若让楚挽歌进宫当妃，对华国绝对是一个优势，可以免去大把购置兵器的钱财不说，单是有了楚家的支撑，南部的保障，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但是……”江北栖微微退开一些，还是不能接受这么亲密的举动，“穆将军他……”
其实是哥哥他……
“朕不希望再听见你议论有关穆将军的事情。”华凌恒打断了她，“朕不喜欢。”
江北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想说什么。
“朕觉得，迦灵派的下任宗主在这帮着朕，足矣。”
江北栖浅浅的咳了一声，再接不上话。
罢了，哥哥那边，再想办法吧。
华凌恒陪着江北栖休息了，等她睡着后，才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李德也回来了，看来宴会也是收场了。
华凌恒揉了揉眉心，“南门天陨可在？”
“南门宗主还在善后宴会，这会应该在清点来往的惠礼，陛下是要召见他吗？”
华凌恒摆摆手，“不，朕亲自去看看吧。”
李公公却是有顾及，“陛下不陪陪娘娘吗？”
华凌恒接过他递来的外套，“皇后身子不适才睡的，朕还精神着，再走走吧。”
李公公了然，“是。”
推门而出，远处还是一片热闹，毕竟宴会刚散，这会又是除夕，不闹个尽又怎么肯消停？
在李公公的带领下，饶了几个弯后，华凌恒才走到仓库，到时，里头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只剩南门天陨在进行着最后挑选。
“参见陛下。”
“平身吧，收拾的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数目清点完毕，依照规矩分配下去。”
华凌恒嗯了一声，走过几张堆积着大大小小盒子的桌子。
“陛下，正好有一物，想找个机会给您看看呢。”南门天陨拿出一个盒子，“楚连特地嘱咐要将这个转交给皇上，说是，将挽歌姑娘配给将军的谢礼。”
其实楚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虽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完美，但最起码还是赐给了穆影尘。
穆影尘是谁啊，除了帝王，大陆第二个风云人物，比起华凌恒的薄情，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穆影尘或许会比华凌恒更好，毕竟穆影尘可是至今未婚，并且没有什么风流事迹，这样的男人，还能上哪找去。
楚家，该知足了。
华凌恒似乎不想接过，大概因为是又听到了不想听到的名字，于是便叫南门天陨打开了，自己则继续往前走着。
南门天陨为难了一下，知道这应该是不合规矩的，但最后还是依照帝王的意思打开了。
盒子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沉，甚至上好的材料摸上去都极为细腻。只是黑漆漆而又肃穆的颜色，或许是特意而为，不得不让人多了几分重视。
南门天陨看着精致的锁扣，摸索了一会，只闻突然“啪咔”一声，盖子缓缓弹开。
“这是……”南门天陨看着放置在软布中的东西，一脸茫然，“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将东西从盒中取出来，不规则的冰冷物器，竟莫名的感受到一阵寒意，如同霎时间坠入了冰冷的湖中。
用银渡过的外壳并不是很重，坚利的剪头中又带着一点点的邪，在这片堆满了辉煌宝物的室中，显的格格不入。
华凌恒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不再感兴趣。
南门天陨研究了一会，抬起东西，对着远处放置的瓷器，按下那唯一可以活动的机括，还没反应过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弹射了出去，然后五米外的玉瓶瞬间破碎，以一种凄惨的姿态摊裂在地上。
“啪咔”的破碎声，惊天又动地。
南门天陨吓的身子一颤，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几乎是不敢相信这小小的玩意能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华凌恒也吓了一跳，于是把东西拿过来了，“什么东西？”
“这……”南门天陨僵了一下，自然是回答不上来，但是突然见盒子里面夹了一张字条，于是拿过来，展开：
启敬陛下：
楚家以兵器出名，许久前收到一份特殊的设计图纸，匠人做出后经试验，发现其威力巨大，机身却是小巧。进过一番讨论，认为可做兵器，于是楚家最终决定上报，以助于和炎岭派的战争中，可以助一臂之力。
据图纸贡献人曰，其名“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