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泪痕未净,还挂着鼻泡的黄小妹口齿清晰,鸣咽哼唧道:“大伯娘,抢东西,骂姐姐贱人,还打她,卖进窑子省吃的,还打娘亲,要打死,用棍子打,爷爷我怕,不要卖姐姐,我再也不多吃了,都给大伯娘家,真的,不吃啦。”众人闻言,悲凉肃幕,在场的有那几个心软的妇人顿时就掉了眼泪,这没有男人的家就是被人欺的惨,这还是自家男人的亲兄嫂。
这时的三叔公如顺间沸腾的热水,咆哮向那黄二的媳妇。
“你是死人啊,那泼妇要将你女儿卖进窑子,你就算拦不住,难道不会向族人告个状啊,你这妇人既护不得儿女,又生出她们作什么,你配为人父母吗?!”
这黄小妹的话将三叔气得狠了,语无伦次。若非这黄小妹年纪小无意道出这些,谁又能知这泼妇,不毒妇狠到如此地步!
“太叔公,并非我娘不护我,她只是想不到大伯娘会起那坏心思,刚才若不是娘护着,大伯娘那一棍抽来,曾孙女的命只怕也就没了,奶奶也看到了!”黄大妹看出了黄家婆眼底的悲伤与心痛,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借着这机会一刀了断是最好!。
小小的她曾在黄二病倒至死的年岁里,泡浸在眼泪和对娘亲软弱的恨意中,成长教她学会了对人深刻的认识。比如大伯娘眼里藏不住的贪婪和恨,还有现在伤心欲绝的奶奶。
一切都变了,爹爹的去世,颠覆了她以前的生活,过去幸福快乐的日子就如那草地上的薄公英,被风吹散得不知去了何方。
“往年村中年景不好时,也有那活不去卖儿卖女的,但都是为了活命。将儿女卖入那大户人家当丫头小厮吃口饱饭,但这黄大婆娘自己也是有儿女的,还想作出这种将孩子推入火坑的打算,实在是歹毒得令人发指!
她这事虽是黄家自家事,可毕竟也是在我们进闲村里发生的啊,这要传出去,只怕以后没有媳妇敢嫁进来,更不谈村中的闺女嫁出去啊!这已不单单是您黄氏族里的事啊!”村长已经看不下眼了。
“叔,三叔公这婆娘只是满嘴乱喷屎,哪有这胆做出这种事啊!有我在,她不敢的!弟妹,大妹,看在你大栓哥小栓哥和你们春花姐的份上,快帮你大伯娘求个情,她也是口无门拴乱说的!”怕分量不够还拉着她们一起求情,这大伯真的不知道大伯娘对自家的欺压吗?看不见从她家抢去的那些东西和吃食吗?!黄大妹一直狐疑大伯的为人。
“村长爷爷,三太叔公,大伯说大伯娘没有就一定是没有的。爹爹死了,大哥也没了,我们全家也只有靠大伯了,大伯不让大伯娘卖我,大伯娘就一定不会卖我的,求爷爷太叔公了,我们家不能没有大伯看护的。至于那些个大伯娘抢去的东西,是我们愿意孝敬给大伯的!”黄大妹泪涕横流求着情。
村长与三叔公对视不语,围观村人开始议论纷纷,确实得罪了大伯,以后谁为她家出头。
另一些人论道,抢了这些东西去家里,她大伯难道会会没看见?没吃?她大伯说是管在,又何曾管得住过?别人还没欺上门,做妯娌的先抢上门了!这样的大伯不要也罢!这样恶妇最好休掉!
那黄大婆娘霸道惯了又没得着黄大真正管过,那忍得住众人的言语议论,“呸,你们这些卖儿女的少啦?说是给孩子一条活路,谁知道都卖到哪去了,指不定夜里躲在被窝里乐呵数着银钱呢!还有脸说老娘!”
当即有那卖过孩子村人不依,叫骂再怎么也不像她把别家的孩子往窑子卖的,毒妇!人群又开始激愤起来。
暗道蠢货黄大见好不容易缓和的情势被她惹怒众人又激烈起来,忙冲上前去甩了老婆一个耳光恶狠狠让她住嘴!他的这番苦心没让这婆娘看出来!倒让她发狂似的追打骂起来!
“没有老娘争,你那偏心眼的老娘早就卖光田地给你那死鬼弟弟去祸害了!没有老娘的辛苦的张罗,伺候你好吃好喝,你能这么舒舒服服吃香喝辣的?那些拿回的东西你有少吃过?!”被黄大一巴掌打失理智,黄大夫妇在一边厮打起来,还不停骂咧着!众人一旁叫好,没有人上去劝阻。
大儿媳的所作,黄大都是知道而默许的!黄家婆闭上眼,泪珠纷纷止不住滑落下来,黄大妹麻木看向那厮打中的夫妇,二毛咬牙切齿目光欲喷火,这样的亲人,以前失望现在是恨意难平。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村长与三叔公再次的眼神交集齐暗了下来,决定出来了!
“这婆娘要不得,黄大,叔公今为你作主休了这恶婆娘。以后你好好养大儿女与老母,遇到那好的,叔公私下为你添几个钱说回来洗衣作饭伺候你,在家帮你行孝道。”三叔公的话语如霹雳将撕打中的黄大夫妇惊呆,那黄大老婆眨眼间反应过来,这才被叔公的话吓得鼻涕眼泪糊满脸,扑上前抱住三叔公的腿跪地求饶,这要被休回娘家,那几个哥哥的嫂嫂会给好果子她吃?!
被自家婆娘撕扯狼狈的黄大一旁讷讷不作语,他在琢磨三叔公的话,无人知晓他心里想什么。几个孩子大栓小栓与春花却跟着哭到自家娘亲身边跪地求饶,大人小孩哭声震天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场无人上前相劝的。
“家门不幸啊,娶了这么个狠东西!只可怜我大栓孙儿几个,从此便要成那没娘的孩儿啊!他三叔公,请看在这几个孩儿份上放过那恶妇吧,非老婆子求情,这大媳妇再坏却也对她自个儿的孩子好,对她家男人好!不过是私心狠了,今儿趁您在场,便作个主将这大儿与小儿家的亲断到底,以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就是有一天老婆子我与这二儿媳死了,大儿家也不准以长辈身份插手作主二儿家任何事,由其是几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也请在场的众位乡亲作证今天的事!”黄家婆脸上泪珠如线般滑落,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止二房的几个孙儿女还有那大房的三个啊!不能不为他们的以后作打算!
黄大婆娘母子四人皆看向三叔公,满脸哀求之色。
“哼,宋氏,今晚看在你婆母相求,和几个孩子的份上就算了,你好自为之吧!那黄二家与你男人家现由族里做主,今晚以后,便是寻常关系的黄氏族人!以后黄大与你再不得进那黄二家的门,尤其是欺负那几个孩子,否则,哼哼哼……还不谢过你那婆母,以后好好行孝。”三叔公话音未落,黄大婆娘连连回道,不敢.以后再不敢进黄二家门。转身哭向黄家婆连连嗑头,自愿以后改心革面,好好伺奉婆婆。
“不用了,你今儿以后就好好照顾你自个男人和孩子吧,老婆子以后去二房过。当初分家时说好的,谁家养我老便得那二亩田地。正好村长族长都在眼前作个证,以后那二亩田就归黄二家的,开春便将那田地交于二房!黄大,你与你婆娘就好自为之吧,娘这儿以后就不用你操心!”
自始自终站于旁的大儿,就眼见三个孩儿和媳妇跪地求饶一旁不语,这大媳妇再怎么贪怎么毒,却也是一颗心向着他的,对亲兄弟无情也罢了,可对这为他扒心扒肝的媳妇也如此冷酷,黄家婆对黄大撤底失望。
三叔公和村长作证下,黄家婆以后跟黄二遗孀一家过,那二亩田归二房,以后养老送终就不让大伯家操办出钱。
黄大家婆娘不想让出那二亩地,又大着胆着想歪扯不肯走,黄大伯黑着脸,提着老婆宋氏的衣襟离去。
看热闹村人也笑骂着,在闹下去族长和村长就让你家没好果子吃。
黄大妹和娘亲草草整理下衣服,让黄二毛将三叔公与村长张爷爷迎进屋称有事向商。
炕桌上是两片金叶子,黄家婆惊讶,但没做声。一旁的黄大妹道出金叶子得来的原尾,关于桃子那段隐瞒下。
“这样更好,原想你家太过破烂,春雨多时你奶奶年纪大经不得雨,好!就让你们张爷爷年后安排盖个新房住,好好过日子,到时叔公为你们另写族谱!”
“老张头你看……?”三叔公辈份高,其实与村长年纪相仿,私下里好的很,话语间随意。
“在村里造房便宜,冬闲人多造起来快。你们孤儿寡母不方便,每人给几个大钱就不包那饭食。如果用尽这金子可以造间砖瓦大院房,也可以省钱造个瓦泥房,这样你们手上也可以有些余钱。看你们怎么选?”村长喝着大碗茶,里面没有茶叶。泡的是红枣桂圆干果,想必也是那城里的贵人给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