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敬天法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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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浏河土地

少年迷茫推开夯土茅屋的门扉,木桌上趴着血流不止的刘二郎,阿酒跌坐在地,刘二郎突然睁开眼盯着少年,伸出鲜血淋淋的手,张嘴无声呐喊,里屋传来了娘亲凄厉哀嚎……跌坐的少年抱头掩埋于双膝之间,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爹,阿酒脸好热,需要医生……”酒妹伸手安抚了一下陷入噩梦中的少年,阿酒抽搐的身体短暂的平静了下来,少女泪水婆娑的对着刘大郎道:“昨夜落入河水,又逢婶婶二叔惨死……若是不及时就医……阿酒怕……”

“这乱坟岗里,哪去找大夫……”刘瘸子见女儿哭着伤心,阿酒又昏迷不醒,又想到老娘和二郎两口子遭此横祸,心中不满道:“我们报官去……”

“爹,阿酒现在需要大夫……”

“酒妹莫慌,浏河西岸有一大夫,人称‘老农医’。爹爹这条腿当年要不是就治晚了,也不会瘸掉了”刘大郎摸着自己的瘸腿,哀声叹气,又说道;“这浏庄南面的乱坟岗,据乡民传言时有怪事发生,因此平日少有人来,酒妹你在此好生照顾阿酒这苦命的孩子,爹我这就去请老农医过来……”

“爹,夜路未明,一路小心……”酒妹擦了眼泪,目视大郎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田野里。少年靠在酒妹的怀里,不停着哆嗦,泪水顺着脸颊露下,浸湿了少女的衣裳,酒妹一边轻抚陷入梦魇的少年,嘴里开始哼着往昔的小调……

夯土茅屋里,血淋淋的双手伸向少年,里屋的门帘被推开,衣衫不整,四肢扭曲的酒娘顺着地面缓慢的向阿酒爬去,嘴里反复着“阿酒,娘亲死得好惨呀……”

少年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坐在地上,看着死去的爹娘缓慢接近,酒爹酒娘苍白的脸庞露出微笑……

突然少年耳边响起熟悉的旋律,本该失去心神的阿酒猛然惊醒,酒娘酒爹在少年眼里开始扭曲,酒娘化为一只骷髅,酒爹变做一具腐尸,正在缓慢向阿酒靠近,腐尸那对挂着些许烂肉的骨抓,眼看就要抓到少年,嘴巴张开,开裂至耳根,露出恶臭的口腔,嘴里不时浮现一些虚幻的人头,对着少年无声咆哮……

腐尸张口扑向阿酒,少年一个侧闪躲过,一脚踢开正要撕咬脚踝的骷髅,站起身来就跑,冲出夯土茅屋。腐尸和骷髅似乎没料到会是如此,本以为又是如往日一般,吞噬新鲜的灵魂,哪曾想到到嘴的美食居然要跑了,骷髅腐尸紧追其后……

阿酒顺着熟悉的曲调跑着,冲出自家院子,瞥了眼熟悉的先祖祠堂,愣住了。门口两只半虚半实的狮子趴在祠堂大门两侧,见少年被两个鬼怪追赶,便发出一声咆哮,骷髅腐尸被吓得连滚带爬消失在夜色的浏庄里,两只虚实结合的狮子从台座上跃下围住少年,嗅了嗅阿酒,又摇头晃脑的跳上台座,继续闭目养神,不再理睬惊愕的少年。

“哎哟,居然是个活人,还是个熟人……”祠堂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一个黑衣长发瘦老头走了下来,一对大小眼,颌下一缕胡子,凭增一番怪异。

“老先生,我们何曾见过?像你这样的高人,我若是见了,必然不会忘记,还望老先生解惑……这里似乎也不是浏庄?”阿酒先是拱手对着两个祠堂狮子做了谢礼,然后对着神秘老头连珠炮般问出心里的疑问。

“你这混小子,自然没见过老夫……老夫是你祖宗”少年脸色一变,正要反驳,老先生却抢先道:“我真是你祖宗,是浏庄的先祖之一,你该叫我太太太太太……爷爷?算了,直接叫老祖宗吧。”见少年满是怀疑,便嘀咕道:“你这混小子三岁站着拉屎,四岁还尿床,五岁带着酒妹偷吃老夫的猪肉供奉,六岁居然在列祖列宗排位下撒尿,七岁偷看酒……”

少年脸色绯红,连忙打断黑衣老先生翻黑历史“老祖宗……我信了,您饶了我的吧!”

“呵呵呵”黑衣老先生精神矍铄,拍着尴尬的少年道:“既然你这么诚恳,老夫我就饶了你这个混小子……”

“至于这里,是浏庄和地界的交汇处,老夫是浏河乡土地神……”

“请老祖宗为我主持公道……”阿酒正要双膝跪地,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便急着咒骂道:“不予民做主,当什么一方土地?”

“阿酒,此方世界分天地人三界,三界互有统属,各司其职……神祇不得无故干涉凡间事物……神祇分为天神地神,山河社稷为地神,日月星辰风雨雷电为天神,天神归昊天伏羲氏,地神归后土女娲氏,凡间成仙位者,不得滞留人间,需飞升天界或地界……三皇立下的规矩,不是我这种末流小神能改变的。”黑衣老者对着少年一番解释,希望少年谅解。

阿酒显然不解浏河土地的所作所为,想到浏河水上的那个翩翩公子,便道:“那浏河水君为何可以显身相救?您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恶人屠戮我的爹娘?”

“浏河水君?他这又是何苦呢?”黑衣老者无奈摇首:“好不容易从凡物化为一方水神,有神职在身,可惜了那等天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黑衣老者把情绪激动的少年一推,阿酒便飞向浏庄南方“阿酒,你毫无修为,身体有恙,三魂七魄不稳,速速回去……”

少年还要争辩,却已见不到黑衣老者,眼前一黑……

耳边是熟悉的歌谣,一股女子独有的香味钻进了阿酒的鼻腔,本是口干舌燥的咽喉瞬间得到了大量唾液的浇灌,少年略显苍白的脸,也变得些许红润。阿酒睁开眼,正好与少女目光交汇。

酒妹停了歌谣,惊喜的抱住少年:“阿酒,吓死姐姐了……”

“对不起……酒妹姐……让你担心了”

少女见阿酒醒来,摸摸了额头,见烧退了点,便扶起少年道“阿酒,老族长被孔有德和刘肥害死了……”

“怎么可能?大爷爷可是老族长的亲孙子……”

“我爹,你的大伯,亲眼所见……这两个衣冠禽兽未曾抓住我爹,便害了婶婶和二叔性命,你晕倒后,我爹来警告二叔和婶婶,却晚来一步……我和爹背着你去接奶奶,到了浏庄东边……只见一片大火,奶奶葬身火海……”

酒妹边搀扶少年边解释,借着初升的阳光,走出乱坟岗,沿着田埂向西边走去,去寻瘸腿的刘大郎。

此时瘸腿的刘大郎,背着药箱,拉着个青衣矮个小老头过了浏河桥,见前面有一队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杨游缴和唐有秩,心中一喜,这回娘亲,二郎,弟妹,老族长的冤屈有望啦。便将药箱还给青衣矮个小老头,央求道:“老医农,你去那乱坟岗寻我家酒妹儿,我去追杨游缴和唐有秩,让他们替我申冤昭雪……大恩没齿难忘”

说完,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便瘸着脚追前面的队伍去,青衣矮个的老农医无奈提着药箱,向乱坟岗而去。

少年男女在高低起伏的田埂行走,阿酒眺望远方,见通往浏庄的土路上有一队行人,估摸大约二十几人,便道:“看,那里……”

酒妹也早已发现,拉着少年隐入稻田里,偷偷观望。土路上领头三人,一个是头戴黑色雷巾的杨游缴,一个是士子服的唐有秩,另外一个是头戴恶鬼面具的神秘巫汉,其他人不是亭长就是里正,或者亭卒等杂役,其中还有瘸腿的刘大郎……

少女看见杨游缴的黑色雷巾,心中不安,拉住正要起身招呼的阿酒,摇了摇头。少年见酒妹紧锁眉头,似乎有所顾忌,便追问道:“怎么了?酒妹姐……”

“前天傍晚,我似乎看见过那块黑色雷巾,在稻田……”少女见阿酒还是一脸不解,便将心中担心的事说了出来:“前天杨游缴来过,昨天老族长就死了,我爹说过‘财路’,队伍里又没有浏庄村民……我担心他们与刘肥和孔有德二人有所勾结……”

少年被酒妹的这番猜测惊得跌坐在地,默默看着远去的队伍,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