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驿外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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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下二十年,纵横二百里

注:“上下二十年”指从现在(2014)往前推二十年,“纵横二百里”指我家乡屏南到我目前居住的福州约二百公里。

瓶装水的出现

记忆中小时候用水是不花钱的,到井里或小溪边挑水。后来要钱了,那是因为村里装了自来水,每月水费大约一二元。水要烧开喝也只是冬天的事,厦天里是不会有这概念的,用水瓢直接从水缸里舀来喝。后来不知哪天居然在店铺里看见装成瓶子的水。许多人喝着瓶装的水显得很前卫的样子,慢慢就有了自来水是不能直接喝的概念。水成了商品顺理成章了。空气净化器出现的时间也不短了。去年我还在嘲笑说:“不久的将来,空气也可以卖钱了……”,没想到据说现在已经有直接卖空气的了。前段时间报道闽候云顶的空气被装成罐拿到北京卖,不管是真是假,我真有一种“噩梦成真”的感觉。

没有“地基”的房子

我们现在都已接受了城市“套房”的概念了。只要买了一“套房”,我们就堂而皇之地声称自己有房子了。要是在二十年前老家乡亲的眼中,这是要被当作笑料笑掉大牙的!如果那时你带着爸妈爷奶来你城里的“家”,说这是你的“房子”,老人家非笑话不可:得了吧!这上下都住着陌生人,没有地基和房顶的,也能叫你的“房子”?!……

厕所革命

从农村到城市,茅房的变化算是革命性的了。现在的马桶在我小时候是不可想象的,如果突然出现在乡下,乡亲们非得用它来装糍粑不可(只可惜下面漏了)。现在我还是不太明白城市如此大量的屎尿哪里去?浇地?冲到江河?……对于急速膨胀的城市的污水和垃圾处理能力,我只能用三个词来表达:“佩服”、“怀疑”、“忧虑”。

现在让大伙儿用竹签或废报纸擦屁股估计会有许多人会觉得太荒唐,很不习惯了,或怕刺住屁股,或怕擦不干净。我们的屁股由“硬”变“软”算是这二十年,二百里中很大的一个变化。“卫生带”是啥玩意儿?估计没几个女生见过,甚至连这名也没听过。另外,手帕基本绝迹,店里似乎早已不见。一次性用品在疯狂奢侈了一段时间后现在似乎有所收敛,但是如果再叫现在的女生回到卫生带时代,她们会晕过去的。

卫浴日化

卫浴日化用品的发展虽是飞速的,却也是潜移默化,顺理成章的。人们从来不会怀疑它的合理性。千万年来,人类的饮食结构和皮肤构造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但是对应的洗漱化工产品的使用类别和数量却已是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牙膏、洗洁精、洗发水、沐浴乳、洗面乳、化妆品……用量吓人!上世纪虱子和跳蚤的灭绝应该和这个不无关系。现代人似乎是越来越干净了。但我个人的看法是:因为这些东西,现在我们本质上是越来越脏了。这些化学品真是我们机体所必需?!

通讯和数码革命

二十年来,通讯工具的变迁是最具革命性的。记得小时候我们只有有线电报/电话的概念。我第一次从报纸上看到“大哥大”这个词是在九十年代中期。九十年代末在村里就有了手提(手机)、传呼的实际应用了。转眼几年后,这类玩意儿就大为普及。2000年时连我都用得起呼机了。再转眼二年,呼机已经淘汰,手机已大为流行。IC卡电话快成故事了。现在触屏、智能、可穿戴、植入体内……几乎是眨眼的工夫!

视听上,光盘替代盒带,移动存储替代光盘,胶片相机被数码相机替代、CRT显示器被液晶显示器替代也几乎是瞬间的事。这种产业的替代我们是身临其境了。我工作过的曾经辉煌一时的映像管厂已经彻底停产,CRT电视/电脑已经快找不着了。九八年的华映内刊《榕城华映》上登过一篇摘录的文章,名称好像叫《二十年后的电脑》,那时候已经算是很大胆前卫的猜测在如今已经算是过时老土的了。

城市、孤老、留守儿童

短短的十几年时间,二百里距离,城市与乡村像沙漏一般,人群从一端到另一端。多少农民背井离乡到城里打工。城市化进程疯狂发展,变化是飞速的。小乡村消逝的速度及田地荒芜的速度也是飞速的。在我熟悉知的小镇范围内已经有近十几个小村庄已经消逝或濒于消逝。一方面“崩塌”“瓦解”,一方面“膨胀”“疯长”。

孤老、留守儿童是伴随打工潮同步出现的新名词。几世同堂将成故事。父母与子女相依相守已经是奢侈的事。宗族观念只能写在祠堂的族谱里。印象中小时候“没爹”或“没娘”的孩子是非常值得人可怜的,基本是因为父母过世,或妈妈跑了(以前似乎有不少妈妈跑了的),可如今已经十分普遍了,好在并非因为爹娘死了或跑了,而是不能住在一起,而这对于小孩来说已够残酷了。

历史长河滚滚向前。短短的上下二十年,纵横二百里,几乎是日新月异的变化。不断有老词语被淡忘,新词语被创造。“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不管你是无所适从还是欢欣鼓舞,不管你是随波逐流还是独善其身,历史都将裹携着我们奋步直前……

我们尽可以嘲笑以往的荒唐、无知。千百年后,子孙们也将毫无疑问嘲笑我们的落后和愚昧……要明白,剔去那些变幻的七彩外衣,我们的真正需要从古至今并没有那么复杂:生存繁衍,心的安宁。在外物的纷繁变化中,我们更需要保持一份内心的清醒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