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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救援归州

经过清点之后,一夜激战敌军丢下了将近千余尸体,而杨璟部下伤亡八百人。真是所谓“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看着这个数字,杨璟感叹:“都是我轻敌至此啊,这些将士们都是英雄,却这样丢掉了性命,有的还死的不明不白,怪我!怪我啊!”张朝安慰道:“将军不必自责,若非将军指挥若定,亲自搏杀,如今或已是兵败如山倒。胜败本就兵家常事,我军虽遭敌袭却成功击退敌军,根本也算不上失败。”这时有人询问那些敌军的尸体该怎么办?张朝瞬间紧张起来,上次杨璟对敌方尸体的处理可是让他惊了好几天,若这次再是如此,他一定开口相劝。杨璟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而是对手下说道:“都埋了吧。”

张朝放下一口气说:“封平军总共有两千余,此次偷袭不算伤者,光尸体就丢下了将近一千,现在肯定元气大伤,我军是否就此攻城?”杨璟还在沉思,毕竟经过一夜的战斗,自己这边也需要一定的休整,因此在权衡利弊。熟料还未决定如何做的时候却听得军士报告,说营外有数骑想要面见将军。杨璟和张朝互看一眼,都是满腹疑问,莫非贼众来降否?

杨璟让士兵把营外的使者请进帐中,那数骑中的使者进账后不等杨璟问话,便低头拜上,然后掏出怀中充满汗味的信交给了杨璟。杨璟拆开读后并让张朝也看了看,原来这信是濠州北方百里处的归州的一个豪强王忠所写,先是说了对朝廷的如何忠心,如何想要归附却一直不能,现在正在遭受着一股大概两千多人的匈国兵马的进攻,已经失了归州,现在正在自己所修的坞堡中抵抗,今闻王师到来,希望杨璟去救他,而后定然听从王命,接受朝廷指使云云。杨璟让使者下去休息,然后告诉亲卫们,下去陪陪他们,主要是套套话,看看信中所言是否为真。

张朝看过了信问杨璟怎么办,杨璟反问他怎么想,张朝说:“属下认为觉得应该先打下濠州,得到一定的补充后再说,毕竟贸然与更加厉害的匈国兵马交战,胜负难以预料。”“唉,张司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信使所言属实的话,我决定还是立即前去支援。”“为什么?”张朝不解地问。“原因也很简单,淮北之地豪强众多,如果我们这么一个个的打下去,那得到什么时候才是,我们需要的是他们归附,整合他们的力量以壮大自己,现下这王忠相求,正是一个时机,我们也当树立起一个榜样,让更多心怀正义的势力相信我们,并且归附我们。”“还是将军考虑的周到,也更为长远,属下听命就是。只是这濠州怎么办?”张朝又问,杨璟微笑着说:“这就需要我们能够成功的帮助王忠解围了,如果打败了敌寇,得到王忠的支援,那濠州还算什么难题吗?”

在确定信使所言为真后,杨璟当即命众军准备开拔,直奔归州,救援王忠。经过两日的行程,前方不足二十里就是王忠带人据守的坞堡了,探马回来后说,堡子并没有被攻破,敌军还在进攻,大概看出敌军约为两千骑兵,现在并没有发现杨璟的援军。得到消息后,杨璟抬头看看天:“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命众兄弟们再走一会,到敌军的哨探之外后稍事休息,补充体力。等天色将晚,敌军回营之际杀他个措手不及。”

于是大家按照计划行事,果天色暗黑,敌寇见久攻不下便收兵回营,准备来日再战。看着敌军营寨中的袅袅炊烟升起又消失,火光也逐渐灭去,喧闹声逐渐安静,杨璟一声令下,千余骑兵首先杀出,其余将士在后面紧跟掩杀。由于敌寇白日间攻城一日,现在已是累极刚刚进入梦乡,再加上对于敌袭的疏于防备,一下子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猝不及防。杨璟大军顺利突入了敌军的营寨之中,现在敌军的情况和几日前杨璟在濠州城下被袭营如出一辙,都是久攻不下遭遇突袭,只不过敌军之中并没有杨璟这样沉着应战的将领,当然也没有杨璟手下纪律严明的士兵。

经过一阵混乱之后,敌军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开始组织抵抗,杨璟等将士在杀了数百睡梦中或慌乱中的敌寇并烧了几十顶帐篷之后,终于遇到了越来越强的抵抗,当然敌人并不能有力地阻止杨璟军向前杀去。而此时,堡子中的王忠见外面有人从后面偷袭敌军大营,火光冲天,各种人马之声不绝,马上也是让众手下集合,大喊:“兄弟们,援军来了,正在偷袭敌军营寨,随我杀出去,前后夹击敌人。”当下也是率上千人杀了出来,本来已经逐渐稳住正在节次抵抗的敌寇这下瞬间腹背受敌,抵抗的阵型也是马山乱掉了,在然后就开始崩溃,四散而逃。杨璟部下一口气追出十里才回,缴获不少的武器、军粮、战马等。

不说杨璟部下将士追击,且说这敌军溃逃之后,杨璟便和王忠见了面。两人互相认识之后,杨璟正大量着对面这个魁梧的汉子,却见他翻身下马拜谢自己相救之恩。杨璟也下马搀扶起王忠边说道:“王头领不必客气,对于忠肝义胆又心向朝廷之人,我杨璟一定会拼死相救。不过,若头领真想感谢的话,能否给我这部下们准备一些饭食,毕竟这连日行军作战有些过于劳累。”“将军这是什么话,众位兄弟等于是救了我王忠的性命,我怎么能连饭都不管呢,将军放宽心就是,好酒好肉少不了将军等众兄弟的。”王忠拍着胸脯说到。杨璟笑着回答:“既如此,杨璟多谢头领,不过这好肉多上,好酒就免了。行军打仗,处处危机,喝酒容易误事哟。”“将军治军真是严格,佩服佩服。”

等着追击的众将士全部回来后,王忠的饭食也都准备齐全,果然是只有肉没有酒。杨璟等有身份的将领和王忠及其手下则在专门的大堂上相庆。看着堂上热闹不已,杨璟问王忠:“王头领,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告知?”“将军但说便是。”“现在匈国的主要势力几乎都在河水以北,彼此之间在争夺不休,离你这里几乎有不下五百多里,这还要渡过湍急的河水,为何会有匈国人马来到这里上门打你呢?若说是归州以西,现在正在中原闹腾的瀛人反倒是最有可能。”

王忠闻言叹了口气:“唉,将军此事说来话长。这归州并不是只有我这一部势力,原先是如此,可自从天下纷争之后,又冒出来一股势力,领头的叫做陈胄,因家中财力丰厚,趁此时机也是招兵买马,名为保护家园,实则也想占了这归州城。由于我王忠世代乃归州土著,所以最先占据此地,于是就与陈胄势力有了冲突,双方甚至还火拼过,但没有什么结果。后来见天天打不是办法,于是我们找人做中,坐下来商量如何和平解决此事,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陈胄付给我一些钱财,我让出小半个归州城给他。自此之后双方便不在有明里打斗,但暗地里还是小动作不断,虽都住归州城,但却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不久前,我的一名下人因犯了错,被我打了一顿板子之后居然逃到了陈胄那里,我带人上门去要,陈胄也承认了那人在他那里,但却说是他属下,不能让我带走,我当时气不过,便又和陈胄当场动手了,虽然没有死人,但陈胄被我打的满脸是血。看着他的模样,我觉得此事也就算了了。哪知道,数日之后,便见两千多匈国兵马杀奔归州而来,我想去找陈胄商量如何防御,结果他避而不见。于是归州便轻易地失守。城破之后,我和陈胄分别逃走,但敌军直追我而来,却未管那陈胄。更让人气愤的是,敌军进攻我这堡子之前派了一人前来说降,正是当日被我打后逃到陈胄那里的那个人,他见我便大言不惭,说我若如不降,死期马上就到等等,听着他的侮辱,我当时就拔刀剁了他的脑袋。见贼军势大,我怕堡子真的被破,就想到了将军你。后面的将军就都知道了。”

听着王忠的讲述,杨璟明白了此事,这王忠和陈胄之间或许有些矛盾,但事情或许也没有这么简单。他当下对王忠说:“头领切莫恼羞,他日若见陈胄,我们便知道这倒地是怎么回事了。”“哼,他那老小子,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提起陈胄,王忠气愤地喝了一碗酒。杨璟笑笑又问道:“王头领,刚才我在堡子离转了转,发现这里人马足有两千之多,几乎和敌寇一样了,就是比我也不遑多让,怎么还会向我求援呢?”听着杨璟这句问话,王忠不好意思地讪讪笑道:“将军,我这人数虽是众多,但怎能和将军训练有素地士兵相比呢?守个堡子已是勉强,至于击败敌军,实在是没有可能啊。”

杨璟刚才的发问其实是明知故问,他要的就是王忠这样回答,于是杨璟顺着这话就说道:“既如此,王头领可否有意让我练一练兄弟们啊?”这句便是对王忠到底有多少念着朝廷的心思的试探了,若是王忠真的是心怀朝廷,那就不仅会嘴上答应,而且还会有实际行动;若是只嘴上答应,那就应该最少防备着这人;若连嘴上都百般推诿的话,找个时机剿灭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王忠有没有听出来这句话的意思,杨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要的是结果。果然,王忠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结果。当下便喊着另一桌上的一人过来,对杨璟说:“这位是族弟王翰,字浩飞,一向喜欢舞动弄枪,弓马娴熟,也曾看过一些兵书伦策,今日间就让他跟随将军,在军中博个出身。”王翰闻言也马上对杨璟行礼:“王翰拜见将军,自此之后愿听将军吩咐,刀山火海,誓死效命。”杨璟打量着王翰,年龄不算太大,脸型削瘦,剑眉纲目,身体匀称,双手指节粗大,显然是苦练过武艺,当下也是不由得连声说好。不过夸完他后,杨璟还是说到:“既然跟了我从军,这酒就不要饮了。”王翰立直身体回答:“将军说的是,属下这就不喝了。”

王忠挥挥手让王翰下去,然后对杨璟说:“除了族弟王翰外,我这堡子中的兄弟,任将军挑选五百补入军中,自此以后这五百人就全凭将军吩咐和安排。也不瞒将军说,实在不能给将军更多了,小的还得指望剩下的守寨呢。”杨璟听着这话,忽然站起来,对着王忠躬身行了一礼:“王兄真是对朝廷忠心耿耿,杨璟佩服之至。”王忠忙扶起杨璟说:“将军以诚待我,我王忠也是光明磊落,忠肝义胆之辈,自当不负将军。将军在这淮北若是有军需困难,尽管向我开口就是,力所能及之处必定相帮。”杨璟听了这话后却倒了一碗酒,然后对着王忠说:“王兄真乃侠义之辈,杨璟敬慕非常,若王兄以后有了困难也当传书于杨璟。为了王兄的豪爽仗义,我杨璟今晚就破例一会,敬王兄一碗。”王忠也是哈哈大笑,两人一饮而尽。

次日,杨璟安排众将士休整一天,也同时挑选王忠送的的五百将士。杨璟和王忠正在堂上说着一些闲话及其之后的安排等等,有一军士进来通报说堡子外面出现了数百人马,还抬着牛羊酒肉等物品,来人自称陈胄,说是要祝贺王头领成功打败敌人,并欢迎杨将军到来。听得来报,王忠忽然发怒道:“陈胄小人,竟然还有脸面来见我,今定当杀了这厮。”“王兄莫要动怒,还是去见一见为好。”“将军,这陈胄定然是因将军大破敌军,心中害怕我们联手消灭他,才不得不来示好的,将军何故还要见他?”王忠不解问,杨璟站起来说道:“呵呵,王兄所说我岂不明白,你等虽有嫌隙,可是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嘛,王兄听我的便是,走吧,你我出门前去迎接。”

当下两人便来到堡子外迎接那来祝贺的陈胄百余人等。不过杨璟却事先悄悄让部下斥候去方圆二十里之内打探是否有无伏兵,防人之心不可无。看着陈胄远来,杨璟也仔细地打量着他,这陈胄身着绸衣,座下骑着一匹大红马,虽然衣着用度富贵但还是掩盖不了他浑身没有一点精气神,怪不得身形不差王忠的他却被王忠打的浑身是血,杨璟判断,这陈胄定然是个纨绔子弟出身。

看着陈胄已是到了跟前,杨璟上前拱手:“杨某见过陈头领。”王忠虽也是拱手但并没有说话,而陈胄也明显无视了,他下马走到两人跟前也是回礼:“陈胄见过杨将军,见过王兄。”一番客气之后,杨璟王忠便让陈胄等人迎入了堡子内。在杨璟的授意下,王忠虽不解但当下又是杀牛宰羊,大肆庆贺。

酒桌上,杨璟先是说道:“陈头领,杨璟素闻你与王兄互相之间有些矛盾,还听说不久前王兄的手下曾跑到你那里后被你护着了,因此你们还打了一架。后来这个人却又出现在了敌军的阵中,不知这是为何?”陈胄杨璟居然说起此事先是大惊,生怕这血溅当场,不过等杨璟说完,他明白过来,这杨璟是给他一个解释和圆了此事的机会,看样子是想为双方说和。

陈胄马上又向杨璟和王忠行了礼,然后才说道:“实不相瞒,将军,我与王兄虽是有些嫌隙,但是早已是达成和解,我用钱财换小半归州城,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杨璟点点头,陈胄继续说:“至于因一家丁,互相斗殴也是实情,当时我为了维护手下才不得已得罪了王兄。后来我也亲自教训了那人一顿,哪料想,那狗贼见两边都欺负他,竟然再次逃跑并投向了敌寇,还引军来杀。想起此事,陈胄也是愧疚难当,后悔当初没有交个王兄处理,今日来也是向王兄赔礼道歉。”说着起来向王兄躬身下拜,然后说对不住王兄,请他原谅,最后又表示自罚三碗。在杨璟偷偷的暗示下,王忠老大不愿意地违心说:“陈老弟也非有意,此事就此接过。”然后两人还碰了一碗表示互相和解。

擦去了这些龌龊之事,气氛又是热闹起来。杨璟兴高采烈的向大家讲述了自己如何与王忠前后夹击打败敌军,众人也是鼓掌相庆。说着说着,杨璟就故意扯到自己在濠州连战不胜,还被封平劫寨,差点遭敌人暗算等等,满堂闻言则是安静了下去,忽然杨璟又高声说:“还是王头领忠义无双,不仅援助自己粮草,还送了五百子弟壮大我部,以助我夺取濠州。我杨璟再敬王兄一碗。”这碗酒一喝,陈胄哪还不明白杨璟的意思,借着夸赞王忠来试探自己也能是否如此。当下心中虽然百个不愿,但还是笑着说:“王兄果然侠义之辈,为表我陈胄对朝廷的一片诚心,愿向王兄学习,派出五百手下跟随杨将军夺取濠州。不过在下不必王兄家大业大,满打满算不足一千手下,所以不能如王兄那般送给将军子弟了,这五百人帮助将军后还得回来帮我守寨啊。”杨璟呵呵一笑:“陈头领说哪里话,有此诚心就可,就值得杨璟佩服,来干了这碗。”

晚上休息时,张朝看着满身酒气的杨璟说:“将军这两天可是破了不少戒啊。”杨璟笑着答:“不喝这么多酒,能有这么多收获吗?”“是啊,几碗酒换千余士卒,也是值了。”“非也非也,司马,是五百人,莫要算错了帐,陈胄那五百人还是要回去的。”“难道将军就不能使手段将其留下?”张朝问,“留什么留,留下了人能留下心吗,这陈胄家资颇丰,手下绝对不止千人,但还要如此计较,就算你强留了人,他也会想法设法要回去的。”

听着杨璟如此说,张朝又问:“前日里听王忠说,就是这陈胄私下里通了敌军,才招致如此。不知为何将军不仅不对陈胄动手,反而还如此客气,帮两家解和?”杨璟就知道他会这么一问,然后让他离的近些,小声说:“陈胄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关于他是否通敌,虽嫌疑较重,但并不肯定,若日后确定在灭之不迟,且这里还有王忠监视,情况可以掌控。更何况,若灭了这这陈胄,那么这归州不就王忠一家独大了吗?”听了这话,张朝竟然惊讶地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指着杨璟说:“你竟然……竟然……”杨璟已想到他会如此,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笑笑说:“非是我想如此,实在是我们身在险地,稍有不对或许就致万劫不复,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这也是为了手下几千兄弟着想。”张朝闻言苦笑着摇摇头,边坐下边说:“将军越来越是深不可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