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从康熙走向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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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07.劳求东风(二)

二千多年的封建体制,但凡大一统的朝代,必然少不了伟大君王的身影。仅管史学家多半为当政者手中的笔,但在推动人类文明进程中,这些帝王的荣耀虽有浮夸之嫌,却无法抹去。

秦始皇帝暴刑天下,民不聊生,可单凭一统文字货币一点,足可万世留名。

汉武帝刘彻,穷兵黩武,耗费万计财力物力,却换得大汉民族文化璀璨至今,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响彻回荡千年。

唐太宗李世民,靠得弑兄逼父上位,但开明政治,令唐文化传播海外,即使数百年之内,再无与李白杜甫齐名之辈。

明成祖朱棣,五征漠北,迁都北平,修著《永乐大典》,遣使郑和六下西洋(最后一次是明宣宗时期),促成万国来朝,海外方士知我中华巍巍,如此功绩后人扪心而评。

清圣祖康熙帝,八岁登基,十四岁智擒权臣鳌拜,平三藩战沙俄,在位执政长达六十年,开创清初盛世格局。

文治武功,康熙足可媲美历朝圣君!

朱以洪驱马往南奔驰着,数日以来所路之处,无不是太平祥和之气,云南地处西南部,其繁华自然不能与江南江浙比拟,由此可想长江以北之地,只怕已是盛世当下了。

朱以洪可是文科状元,对古今史事了然于胸,自己将面临的敌人康熙帝,可是能与唐宗宋祖媲美的豪杰圣君,心中不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转念一想,一百余年后,外国列强欺辱我中华近百年,致使新中国成立半个世纪,华人在世界各国都难以抬头。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即便是到了王朝气数将尽之时,也是豪杰并起,搅合数十年甚至百年才得以改朝换代,如今盛世天下,朱以洪内心也是没个底气。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朱以洪的东风,此时觉得定当属李定国,只有拉拢李定国,借他的才华实力,方才有机会祸乱大清,想到此处便又加上几鞭子。

北平紫禁城。

早已下了三日的大雪,此时偌大的北平城,白茫茫的一片。

金銮殿上的热火朝天,不似殿外那般凄冷,以索额图为首的文臣,一齐上书反对朝廷削藩,毕竟如今天下初定,加以康熙执政以来,轻税赋施仁政,国力不盛,如今天地会余党四地闹腾不休,倘若藩王作乱,若不能一举平定,朝廷根基必将倾斜。

此时削藩,时机尚未成熟,万万不可行!

朝堂之上,文臣十之八九皆赞同索额图的观点,唯有云骑尉满宁等武将认为,藩王拥兵自重,日益渐大,且每年所耗朝廷财政达百分之三十之多,若不早日消除隐患,他日羽翼丰满之时,必成大患。况且吴三桂乃是反复小人,削也是反,不削也必将反,宜将尽早铲除,方能一劳永逸。

康熙端坐龙椅之上,内心也是踌躇不定,削藩的诏书昨夜便起草好了,本想一意孤行,可是昨晚崇文门一伙贼子,竟敢作乱杀了数人守城兵士,虽皆以伏法诛杀,可如今天地会贼首关押在刑部大牢,这样的动乱只怕还会再三,真是头疼不已。

想我满人入主中原以来,天下得以大定,百姓不受颠簸战乱之苦。朕执政以来,无不是心向满汉回蒙一体,却奈何这些迂腐贼子,不曾看到天下安居乐业,只想着我满人窃取河山。若能得盛世天下,满人为何坐不得帝王之尊?

迂腐之极!迂腐之极!

半刻时辰,瞧得朝堂之下仍是争论不休,康熙深感帝王之哀,纵然位极天下,却也只是孤家寡人罢了。

“汉人有语,谓曰知难而进,破釜沉舟。藩王之患不可不除,纵然是比登天还难,朕也要搭建云梯,冲往云霄!”

此话一出,群臣无不骇然,云骑尉满宁内心窃喜,削藩之事大局已定矣。

康熙顿了顿,对着近臣太监使个眼色,后者拿出黄绢圣旨,正待宣告削藩旨意时,兵部给事中黄贯匆忙奔入殿内,叩首禀道,“东北军情,十万火急!”

“呈报上来!”康熙猛然坐起道。

接过太监递上来的军情文书,眉头皱紧道,“罗刹番邦,竟然举兵压近盛京,削藩之事暂且作罢,满宁听旨,着你统帅五千正白旗兵士,立刻赶赴松花江,伺机而动,稍有变故即刻上报。”

“末将领旨!”满宁叩首退下。

“京城提督吴聪。”康熙又道,“着你加派人手,务必控制京畿之地的安全,追捕天地会贼子余党,一经核实即可除以极刑。”

“微臣领旨。”

“户部尚书尼不答。”康熙继续令道,“着你提调五十万担军粮,运往山东,以备他日之需。”

“微臣领旨。”

“今日朝会作罢,望诸位各司其职,不可给乱臣贼子可趁之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余年前,清军为消灭南明最后势力,深入不毛之地,双方数十万血战于磨盘山,最后各自罢兵。清廷回兵北上,在云南边界处修筑虎牢关,扼制李定国余部要道之处。

磨盘山之战后,李定国率领残余退往山林之中,无力再战郁郁而活。

经过十余日的奔波,朱以洪总算在日落之前赶到虎牢关口,守关主将王坤见朱以洪持着平西王的令箭,自然不敢怠慢。备足了酒水菜肴,与诸位副将作陪。

虎牢关可谓是至关重要,王坤虽是吴三桂心腹将领,却是憋屈不已,清廷修筑此关时,便将百姓内迁数十里地,孤零零的关隘,却是乏味极了。

“朱大人年岁轻轻,便得平西王的厚爱,他日仕途必定是青云直上,还望大人回云南后,多在王爷面前替我等美言几句。”王坤举起酒杯道。

“王将军守驻此关,可谓是功高劳苦,平西王心中怎能不知道?不出一二年的光景,王将军定可扶摇直上。”朱以洪笑答道。

“多些大人吉言。”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三巡五味之后,王坤向众副将使个眼色,后者便退出门外。王坤身后的兵士,从一侧的木桌抽屉里,端出一盘银锭子,“朱大人,此地偏僻荒野,区区五十两搁在大人眼里,实在是不值一提,可也是下官一份心意,待大人回到云南后,末将若能如愿调回,甘为大人牛马。”

“当然,当然。”朱以洪佯醉着将银子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