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人间有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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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我明天回高城,至多待两日就去亢州,报告贾公子,死者不仅是甄大牛的大儿子,而且是刺杀贾巡抚的真凶。贾公子会喜极而哭的。然后再告诉他我们斩除甄家人的计划。”“好”一个中年人声音说,“小利叔,贾公子会给我们重赏的吧?”“你不要老是想着银子,”老年声音说,“我们是自愿为贾巡抚报仇的。当然,贾家是不会亏待我们的。扣水呀,天地间是一报还一报的,我只想斩尽甄大牛子孙就罢手,不想多杀人。我俩要为周家子孙后代积德呀!”中年声音说:“按甄小雨计划,先除掉义林酒店甄家那几对帮凶,这是剪除甄家的羽毛呀,你老不也同意吗?”“按甄小雨的说法,龙村一时半会难以进入,甄思李又去了广州,也只好灭甄家的帮凶了。”老年声音说,“杀人多,树敌多,对我们周家子孙不利呀!”“怕什么?”中年声音说,“高城大西门周家也是大族呀,还怕乡野小子?”“糊涂!”老年声音说,“北大山西道口,周老三他们七个人不是一下子就被灭了吗?这些乡野人不是好惹的!”中年说:“甄家的帮凶就是贾家的仇人,杀一个甄家帮凶,既为贾巡抚报仇,又能得五百两银子,这样的事很合算!”“睡觉,”老年说,“明儿你们还要进义林踩路子呢。”中年人不说话了,房子里沉寂下来。伍斌、项奔悄悄离开,跃出围墙,直奔义林酒店。

当夜无话,翌日一早,伍斌、项奔即向王不凡作了汇报。王不凡大大夸了他俩几句,兴奋地嘱咐伍斌、项奔:今日叫毛、花二人跟踪甄小雨,他俩要留下来议事。

甄小雨出了义林酒店,王不凡即将王占山夫妇、王长彪夫妇等人招在一起,派王大兴、王大安在外守护,防止有人偷听。王不凡扫了众人一眼,就叫伍斌、项奔将昨夜窃听的话向大家细细说了一番。众人听了,有的极其兴奋,有的异常愤怒,有的既怒又喜。归根结底两种意思:一是这么多年了,贾家灭亡甄家之心不死,心地如此歹毒;一是正愁着找不到甄小雨背后的主谋,现在一切都清清楚楚,不会再胡乱猜疑、盲目行动了。王不凡谈了自己的主张,大家思考了一会,一致赞成。于是王不凡在作了第一步布置后,立即给龙村、大王村各写了一封信,叫柳细妹放了两只信鸽。

再说周小利早餐时同姜红等作了计议,即分头行事:周小利回高城,姜红等去义林酒店踩盘子。

周小利回到高城,首先到周扣水家报了平安,给了他家三百两银票,然后才回到家同老伴王杏子、儿子周大喜、儿媳妇杨明霞、孙子周旺、孙女周红说了他所做的事。老伴首先反对说:“你帮了贾家,得罪了甄家。老了,还干杀人的事,会减阳寿的。依我说,你报答贾家也太够了,为了打探甄家送了周、王两家七条性命;为杀刺杀贾巡抚的真凶,又丧了三条性命。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儿孙们着想!”儿子和媳妇都说:“别的不讲,大大是有年纪的人了,这些恩恩仇仇、打打杀杀的事年轻人也受不了哇,何况风险太大了,犯不着呀!”周小利说:“你们说的都在理,我也不愿多杀人,只想杀甄大牛一家人,为贾巡抚报仇,可现在收不了手哇!”他顿了顿说,“我这次回来给你们说这些话,就是想给你们一些银子,要你们搬到河县我外公村庄东塘嘴安家去,永远不要回到这里来,永远不提甄、贾两家的事。”说着给了老伴五张银票,告诉他们每张都是一千两,要他们买十几亩田、建五六间屋、置办耕牛用具、新购应有的家具,安安稳稳过农家日子,不要有非分之想,同亲友、邻居来往,不要露富,不要摆阔,以免招祸。说了这些,他又顿了顿,面对儿子和儿媳妇说,“周旺娶媳妇、周红出嫁,你俩都不用愁钱了;就是你母亲百老归山,你俩也不用愁钱。你俩一直很孝顺母亲,这一点我很放心。”接着他又停顿了一下,凄然说,“至于我,身心都给了贾家,听天由命吧!你们决不可以打听我的生死下落。倘天可怜见,我会去找你们的。”一家人都轻声哭泣了起来。

当晚,周小利领全家人去酒馆吃了饭。第二天中、晚两餐,全家人都是好酒好菜。二更天,周小利外出领来一辆下午预定好的马车,叫全家人只带衣服、被褥上车,他锁好门也上了车,叫车夫奔向河县城。天大亮时,在乌镇吃早点。之后,他悄悄对老伴说:“这里离东塘嘴还有七里路,为了不给车夫知道你们去向,你和孩子们就步行吧。”言罢,他钻进马车,叫车夫加鞭回高城。

周小利在高城自烧自吃休息了一天,就奔向亢州,把一切情况都细说了一遍,贾一枫、贾云听了先是大笑后是哭,继而又是大笑,然后像对待贵宾一样接待了周小利,说了很多很多感激的话,大大称赞了他同姜红的计划,要他代向姜红等千总们致谢,硬留他在亢州住了两日。

周小利回高城的那天早餐时,贾云认真地说:“周老爷子,你现在回去就把你儿子、孙子送来,我会安排他俩吃公家饭的。”周小利说:“我一再说过,我只是为了给贾巡抚报仇,了却我的心愿。至于我儿子、孙子,他们都是粗人,只会种地、打鱼,决不麻烦贾公子费神了。贾公子的情意,小老儿心领了,我代儿孙们感谢你!”贾一枫递给周小利一千两一张,共二十张银票,说:“周老尽管使用,我还是那句话:我和云儿不好露面,一切只有拜托你老。只要能使我九泉之下的爷爷、大哥含笑、瞑目,不管多少银子,我都不会吝惜!贾家子子孙孙都不会忘记你老大恩大德的!”周小利流泪了,心想,有你们这几句话,我万死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