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人间有正道
3706700000156

第156章

而朝廷重臣和各地大员,刘坤一、张之洞、李鸿章,和闽浙总督许应、四川总督奎俊、山东巡抚袁世凯,于朝廷向十一国宣战后,就和外国达成地方上的协议,搞了个东南互保。说皇室诏令是义和团胁持下的“矫诏、乱命”,在东南各省违抗支持义和团的命令。至此,贾龙兴奋地说:“儿打算以甄大牛这群刁民勾结山匪、拳匪,长期危害地方,杀害朝廷命官等罪名上报朝廷,名正言顺地调大兵予以征剿。几年来,儿已购置西洋大炮五门,又派高人绘制了大甄村方圆十里的地形图。此番征剿,定置甄大牛于死地。父亲大人可大放宽心。”

贾龙的这番话,把贾庆吉多少年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驱逐得荡然无存。他盯着贾龙,苍老的声音颤抖着问:“何日出兵?”贾龙说,现在正在调集人马,筹备大兵粮草,至多半个月即可兵发大甄村。并要求父母亲同大兵一道回贾府,好好看看甄大牛等刁民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贾庆吉如同二岁的孩子得到了父母那极其诱人的承诺,高兴得一直“啊!啊!”叫着,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天,贾庆吉问贾龙:“二十万两银子真的保住了?”贾龙恶狠狠地说:“刁民抢走的那八十一万两银子,儿要叫青龙山那一带泥腿子们慢慢吐给贾家!”贾庆吉哭了,他为他否极泰来而哭了,他为他将要一吐近二十年的郁闷而哭了,他为他将要实现扩张土地的愿望而哭了。

贾庆吉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后,就极其高兴地要贾龙知会万振邦夫妇、贾豹夫妇、查有礼夫妇、贾庆祥夫妇、贾庆发夫妇于三日后到巡抚府宅一聚。贾龙立即照办,分头派出护从亲兵奔往各地。

三日后,除贾庆发推说学生的学业荒误不得而缺席外,其他的人皆应邀而到。大家见面,自是一番热闹。特别是女人们,简直是一群会面的麻雀,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

贾龙府宅的客厅里摆了两张大桌子,贾庆吉同贾龙、万振邦、查有礼、贾庆祥、贾豹一桌,王夫人同花自重、王梅、汪娇、银花、张庆香、万君兰一桌。两桌人落座,饮酒前,贾庆吉致辞,说他平日十分想念今日远道而来的亲人们,特别是同万亲家夫妇,一直未能深谈,万分遗憾。前几日来贾龙这里,听了贾龙的一番话,无比欣慰。在欣慰中,他又想到了在坐的亲人们,于是就请大家来分享他的愉悦。至此,他自豪地要贾龙给大家说说国家大势和眼下的打算。

贾龙慢条斯理地说道了一番,在座的无不欢欣鼓舞。贾豹要求随大军一道进大甄村砍杀一番。贾龙说:“三弟呀,贾家人何必出头露面,招甄家人记恨呢?”贾豹顶了一句:“贾家人不出面,甄家就不恨贾家?”贾龙望了望他,再没有说话。查知府暗笑:喜欢玩阴的贾龙,如何回答是好?万知府急了,刀打豆腐两面光地说,贾豹说的是在理,可贾府不出面,大甄村人在印象上就大不相同了。贾豹刚要张口,贾庆吉说,此次兵发大甄村,是朝廷以甄大牛网罗义和拳叛逆为由的,与贾家毫无关联,贾家人何必要抛头露面,招惹泥腿子们仇恨呢?说到这里,心内十分恼火的贾庆吉,碍于万知府在场,缓和了口气说:“三儿呀,你年纪太轻,今后多思考你大哥的话,自会慢慢老练起来。”万知府、查知府等皆附和说“是的!”“是的!”贾龙瞟了一眼贾豹,怕他发毛,赶快向贾庆吉说:“父亲大人,三弟来云城后长进很大,巡抚府里不少要员提议要擢升他,儿正在考虑呢。”本来脸色涨红的贾豹,听了贾龙这几句话,立刻心平气和地说:“父亲大人请放心,儿自会听从大哥指教!”人们同声喊好,化解了一场即将爆发的不愉快。

贾庆祥、查知府、万知府无不从内心里配服贾龙在场面上的应酬功夫。紧张的万振邦轻轻嘘了口气,偷偷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珠,并趁机表态:松江府竭尽人力、物力,支援朝廷征剿大甄村刁民的大军。查有礼也不失时机地说:征剿大甄村刁民,乃属下多年夙愿,属下当倾庐州所有。贾庆祥对贾龙说:“甄大牛这群刁民,乃贾府心头大患,倘征剿大军饷银不足,贾家可出资相助!”“对!”贾庆吉挺胸道,“龙儿言语一声就是!”女人们桌子上也一致叫嚷:卖首饰也要资助朝廷的征剿大军。

一时间,大家族亲人们的聚会,变成了征剿大军出师前的誓师大会。男人们,女人们合成了一股气势汹汹的污流浊水,要淹没大甄村所有阻挡贾家并吞土地的人们。甄、贾两家的决战,势在必然了。

贾龙请战的呈文得到了朝廷的恩准。贾龙接到兵部批文后,立即召集任成化、花善辕、苟士贵、姜振雄、熊大坤等计议出兵之事。最后决定:八天后,也就是光绪二十六年(1900)十月六日出兵;任成化统领一万五千人马,全权负责征讨大甄村,其中三千枪队,五门洋大炮由李年率领;姜振雄、苟士贵为参与军事,专为任成化出谋划策;熊大坤专管粮草、饷银。

苟士贵能随大军出征,担任实质性的军师角色,心里十分得意,回到家,即高声叫夫人司宏香烧几个下酒菜。司夫人笑笑说:“不需动手,下午夏光庭来过,说晚上带酒带菜来和舅舅喝几盅,谈谈心。”苟士贵哈哈笑了两声,沏了一盏茶喝起来。

太阳刚刚下山,西天布满红霞时,夏光庭左手拎着一瓶酒,右手提着一只菜盒子,来到苟士贵家。走进小客厅,夏光庭边同舅舅、舅妈说话,边将一瓶杏花村酒放到桌上,又从菜盒里端出六样四荤两素的菜。舅母拿出两只酒盅、两双筷子,就笑嘻嘻地对夏光庭说:“你同舅舅慢慢喝吧,我去灶间拾掇拾掇,等你舅甥俩喝好了酒,我给你们下面条吃。”说着,司宏香转身就走了。

苟士贵的姐姐就夏光庭这么个儿子。夏光庭少儿时期读书、习武都很勤奋,甚得先生和师傅的喜爱。夏光庭在他二十岁的腊月里同师傅的独生女儿唐小凤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