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原始气息很浓郁,可以感觉到生生不息的生命力,虫鸣鸟叫,也不知从何而来?
游云一步一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抬头仰望四周,不时在周围树干上留下标符,因为一进这树林才发现太过茂盛,是那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无边无垠,简直望不到尽头!鉴于之前迷雾的教训,他怕自己在这处处透着诡谲的地方迷路!那就真成冤大头了。
而又因外围的树木太过粗壮,约有三、四人合抱粗细,凭他手中这柄丁春秋给的生锈柴刀,恐怕要砍到猴年马月,所以他才不得不一直往里走,想找些细点的,可是很奇怪的是,游云走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合适的、可以下手的树木。
这就令人很困惑了,丁春秋一来就让他砍七根树干,还特意定了时辰,又拿木婉清要挟自己,如此大费周章,如果结果是必然无功的话,他大可以之前就直接杀了自己二人?
对于丁春秋这样的人物,游云亲自与他交过手,比较之前遇到的超一流高手,如:少室山野的黑衣人、由疯僧变成得道高僧的玄澄,以及扫地妖僧、白发魔女等,其功力应该也算宗师级别了。
即便游云对前面这些人的实力已记忆模糊,但毕竟都是亲身经历,哪怕其时尚未入道开窍,多少还会有点印象。
当然,综此种种,游云更不会觉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会做莫名无意义的事。
思索半天,他觉得这件事越发蹊跷,渐渐地也终于明白,之所以丁春秋听到“砍柴”会破口大骂他“蠢材”,还说什么“杀鸡焉用牛刀”,看来是早有所料!倒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那么,砍到“七根树干”的玄机在哪呢?
阳光斜斜,透着茂密枝叶,碎金一般铺了满地,四下里幽密而寂静,游云行于其间、渐渐感到些许燥意,也许心头烦闷也有关系,但此间气候比之与巨蟒搏斗的洞穴,阴森潮湿与温暖干爽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两个世界。
走走停停,游云忽然看见前面有几棵一人粗细的小树,那一片犹如沙漠中的绿岛,不禁大喜过望,急忙赶上前去,觑准其中一棵,挥刀就砍,三下两下,虽然刀不甚快,幸赖他力大,没多时就砍下一棵。
游云只觉整个人焕发新生,那气力一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口气便砍了七棵,然后选其中几段完整的,齐齐用旁边捡来的树藤捆成一大堆,负之于背,喜孜孜往回走。
但走着走着,直走了大半时辰,他忽然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那片小树林里!先时他以为自己是高兴过了头,也许半道走岔了路,就不信那个邪,找到过来时、刻着标符的方向,继续走!
还是大半时辰,又回到了原地!
这一霎,游云不禁瞪大了眼眸,蓦地就感觉眼前重重叠叠的大树似着了妖一般……
远路无尽头……
他忽然记起,最后走得一遍,似乎有些不对,一个激灵,再次找到那个刻着标符的方向,然后往前几步,原本应该隔着两棵大树刻着的下一个标符,不见了!!
游云脑中“嗡”地一声,急忙又再往前,还是不见任何标符,他不禁惊出一声冷汗!像见了鬼一样,往回跑回那第一个标符处。
他喘息着伸手支着巨大树干,目光定在面前咫尺的标符,心脏噗通乱跳。
不远处,几只雀跳在枝梢“啾啾”乱鸣,方向是极左,似在讥讽,游云皱眉看去,但见彼处林深幽魅,不禁心沉谷底。
此地四周一般无俩,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游云环顾一圈,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脱力般坐在地上。
鸟鸣喳喳,更是扰人心境。
“臭鸟!”
游云忍不住忿然捡起一块石子,朝它们砸去。
“叽叽喳!”
二鸟惊飞,那石子恰好砸在另一处、削了皮的树干上,而裸.露出来的部分,只有巴掌大。
目光所及,隔了三、四棵大树距离。
游云微微一怔,那双眼眸不禁亮了……
……
……
清溪边绿草如茵,木婉清坐在日晷边,一会望望树林方向,一会打量一下日晷上的时辰。蛾眉轻蹙,瞥一眼另一边盘腿打坐、闭目凝神的丁春秋,忍不住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丁春秋纹丝不动。
木婉清是个急性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体内原本被抽空的内力,半日不到,竟已然恢复了八、九分,简直匪夷所思。当然,如此一来,眼下就更有力气跟丁春秋叫板了!
“喂!老怪物!我与你说话呢!”
她拍着日晷怒道。
丁春秋的眼睛忽地睁开一道缝,闪过一丝厉芒,寒声道:“你叫老夫什么!”
饶是木婉清任性胆大,突然被他这一来,也吓得心中砰然,不过片刻,脸色缓过来,就故作不屑道:“老怪物啊!怎么了!”
丁春秋沉沉一哼,盯着木婉清,手爪微微动起来,“你别以为老夫不会杀你!”
“杀便杀!”
木婉清最不怕人激,冲着他的话就顶上去,这本是下意识的脾气。但转念想到游云,想到他离别前与自己所言,不禁芳心一软,哼道:“你自己说江湖人称‘星宿老怪’,我叫你老怪物又有什么不对!”虽然是继续顶撞,但口气已然软下不少。
“你!”
丁春秋白眉一凛,木婉清侧目见他含威不放,顷刻便能要了自己性命,不由暗暗握住腰间短剑,心中砰砰大跳。
“哼。”
丁春秋忽然收敛杀气,继续闭目。
木婉清捏了一把冷汗,也不再惹他。静坐一会儿,但见日晷上的影子不断斜着,而头顶天光渐转昏暗,树林方向却还没有任何动静,这颗心就焦躁起来。
“老怪物,咱们约定的是什么时辰?”
她忍不住又问道,这次却直接了许多。
“哼………酉时未归,便要你命。”
丁春秋眼也不睁,冷声道。
这老怪物,天天把杀人挂在嘴边,真是变态至极!
木婉清心中腹诽,却吸取前车之鉴,不再与他逞口舌之利。目光移向日晷,并不十分明白其中原理,只觉得天色已晚,时辰快到。皱了皱眉,心中愈急,装得漫不经心道:“你让他去砍七根树干,是准备晚上生火做饭么?”
“胡说八道!”
丁春秋睁开眼,莫名有些恼羞成怒。
“不做饭作什么?”
木婉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丁春秋被她扰乱了心境,瞪其一眼,却似乎有些拿这个喋喋不休的小妮子无可奈何,哼一声,拂袖转身,来个眼不见为净。
“哼,这里明明就有现成的可以砍,你偏让游云舍近求远,无怪江湖人称‘星宿老怪’,依我看,简直怪得离谱!”
木婉清忿忿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