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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委以虚蛇

有道是:无知者无畏,一旦知晓厉害所在,难免会有些畏手畏脚;一路走去,游云脑中无时无刻不再回想丁春秋之前所言。

所见所感,这琅环玉洞,果然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靠在胸前的木婉清却仿佛至若惘然,眼眸微眯,柔臂轻轻搭在自己肩头,恬静乖巧、难得一副小女儿姿态,天真流露,让人望而生怜。

然而,愈是如此,游云的眉头却皱得愈深。

他感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力重重压在自己身上。

因此,迈出的每一步要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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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就像奇阵,无风自舞,席卷在前胸后背触目所及,变幻多端,诡谲莫测。游云虽刻意留心,却仍然没有发觉任何可循的蛛丝马迹,而前面的丁春秋每一步都举重若轻,看似随意,想来定是暗含玄机。

他始终和游云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让人没由得感到一股无形威压。

体内的真气、经脉各处要穴依旧郁结不畅,如此情境下,身体却在隐隐发热,游云不知这些征兆是好是坏,也不知之前与丁春秋过招时,他有没有探查到自己体内的异状,只觉任凭自己长袖善舞、长于心智,目下之局依然何其凶险万般,吉凶难卜。

目的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仿佛才走了几百步、也许仅仅几十步,反正游云始料未及。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再行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天光自遥远洞顶直射进来,小桥流水清溪横亘,不远处一间木屋立在溪边,一圈篱笆围在木屋四周,彼处野花含露,劲草迎风,柳树桃树姹紫嫣红,分明是一处世外桃源!

游云目瞪口呆,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洞里乾坤,竟一至如斯!若非天然所成,却要穷极多少人力心机?

无量山无量山,但凭无量二字合随所见,果然山如其名。

游云不禁心生感叹。他怀里的木婉清蓦地见此,亦作惊讶之态,忽然不知想到什么,脸一红飞快地瞟了游云一眼,眼波柔媚极了。

这时丁春秋从木屋里拿出一把生了锈的砍柴刀,扔在游云面前,面无表情道:“你们俩个,瞧到那边的林子了吗?”

游云这才回过神,但见桥那头一片树林郁郁葱葱、颇为茂密,再看一眼面前的砍柴刀,不知丁春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放下木婉清拾起刀,下意识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丁春秋白眉一轩,好笑道:“你小子一向聪明,这明摆着的事,还问老夫?”

“呃……”

游云挠挠脑袋,傻笑道:“是砍柴生火么?”

“蠢材!”

丁春秋忍不住骂道,“你既然有本事杀了老夫的玄蛇,老夫又岂能杀鸡用牛刀?你去砍七根树干来……”丁春秋顿了顿,转身走开几步,来到篱笆外一堆体型极大、状若山岩的鹅卵石边,指着其中一块表面打磨平整、插着一根不知什么质地的细长柱子,淡淡道:“老夫以日晷计时,此刻乃巳时,你若酉时未归,哼哼,说不得……”

他忽然手呈爪状,轻描淡写一勾,游云只觉眼前一花,但听木婉清惊呼一声,不知怎么皓腕已被他扣住,“这女娃么,便性命堪忧了!”任木婉清如何挣扎,难以挣脱分毫。

游云心中震惊,按捺愤怒走近他身边,刻意不去看木婉清,却见那鹅卵石上经纬分明、刻度历历,铁划银钩般刻着一圈小字,分别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俨然是一日一十二个时辰,不想此地还有此等地理天象仪表,料想大半是丁春秋所作,心中更不由对他另眼相看。

“依前辈的意思……还是去砍柴?”

游云循着他的意思问。

“砍柴?”

丁春秋冷笑一声,不置可否,脸上含着讥讽之色,“如你所说,若到酉时空手而归,这女娃也是个死!”

“游云!你不要听他的!死便死了!总好过卑躬屈膝,任他使唤!”木婉清不愿见游云总被他牵着鼻子走,忿然娇喝道。

那丁春秋面色一厉,瞪着她道:“你不怕死?也好,我这便先要了你这小情郎的命!”

木婉清极倔强地与他对视,气势不输半分,哼道:“你若杀了他,我也咬舌自尽!”

游云见状眉头大皱,那丁春秋已然现出杀机,急忙上前道:“前辈,你且容我与木姑娘说句话。要杀要剐,我俩决计逃不出你的手心。”

这话果然管用,丁春秋自负神功,哼地放开木婉清,背过身去,游云及时将木婉清拉开几步,瞪着她悄声问:“你真不要命了?”

木婉清兀自怒气未平,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扭开螓首也不看游云,哼道:“就见不得他要挟你!”说着,黑白分明的美眸又转过来,“男子汉大丈夫宁愿站着死,更何况,你是我木婉清的丈夫!难道你怕死?就心甘情愿任他摆布!?”

游云被她这一质问,对着那澄澈迷人的大眼,不禁心潮激荡,差点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但丁春秋就在不远,想来自己二人所言全在他耳里,心思一转,目光一低,便轻轻拿起木婉清的柔荑捧在手心。

叹口气,反道:“要死却容易,只是……”他特意卖个关子,靠近木婉清,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更愿与你生儿育女、厮守终生。”那珠圆玉润的可爱耳垂就在眼前,游云一时意动,忍不住轻轻吻了吻。

“啊……”

木婉清娇躯一颤,如遭电击,脸烫如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游云深吸一口气,浅尝骤止,又温言问她道:“所以你要答应我,轻易无论生死,好吗?”

木婉清的美眸如春水乍波,柔情流转,抿了抿红唇,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游云这才放心要走,不料木婉清忽然又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动情道:“游云,我听你的,但你若死了,我断断不会独生的!”

游云被她真情所感,在心里暗暗发誓,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好言宽慰,二人分开,游云朝丁春秋背影道:“前辈!我这便去林中了!只是若我没有违约,你也万万不能伤害木姑娘!”

“哼!若要害她何须如此麻烦!”

游云得他此言,也未往心里去多想,再看一眼神思恍惚的木婉清,掉头往桥上去,但觉这番是自己过虑,不过是挑水砍柴的体力活,弄得这般生离死别,细思间自己也不由要先笑出声来。

游云一边摇头、一边苦笑,埋着头渐渐进入林子……

丁春秋转过身来,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