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我摇晃着这把烂步枪的枪身，试图让它正常点。在子弹击穿最后一个脑袋的时候，它突然不受控制的射出了弹夹内所剩的全部子弹，在那具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上打出了十多个血洞。确实，这把枪看起来已经很旧了，或许它早就超过了使用寿命，但它的前主人现在不在乎这些——我也不在乎。
扔下这把出了问题的枪，我向前走了几步，从死者的身边捡起了一把新枪。刚刚还被殴打着的游民动作敏捷的站起身来，快速的从尸体身边找回了自己刚刚被抢走的包裹，还顺手拿走了尸体手中握着的枪。他的动作让我想起了那些吃腐肉的鸟类，同样的习惯，同样的敏捷，看来殴打对他造成的伤害还不至于影响他的行动。
“谢谢。”他低声嘀咕了一句。
“嘿，嘿，你不觉得自己谢错人了吗？”一个矮个子的身影突然从他身后的房顶上跳了下来，平稳的落到了地上。“如果不是我救了你，恐怕你现在损失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财产……”他扛着自己的枪，挡在了那个准备离开的游民身前。“……看在上帝的份上，承蒙惠顾，请给我点补偿以保证我下次还能在合适的时刻射出一颗造价不菲的子弹，就算是天使都不会愿意白白浪费自己的子弹，你知道。”
这个矮个子戴着奇怪的帽子和锈蚀痕迹严重的防毒面具，身上穿着厚实的衣服，把皮肤完完全全的遮盖在下面。他甚至还披着肮脏的披风。这种衣服更适合在沙漠里行动，但这里和沙漠也差不多。他还拿着一把老式霰弹枪，腰带上别着一个枪套。
“我……我没有钱……”被拦住的游民嘴里小声的嘟囔着，试图闯过去，矮个子用和身高完全不相符的力量把他推得坐倒在地上。
“你喜欢免费的保护服务，对吧？所有雇主都喜欢，不过我们可不喜欢。雇佣兵从来不白白浪费子弹，从来都不会，要么付出令人满意的代价补偿我，要么就让我自己来拿。”矮个子完全忽视了他根本没有付出什么，那几个攻击性非常强的游民是被……哦，见鬼，这个矮个子的家伙就是刚才突然躲在某个角落开枪的家伙？
算了，我现在应该赶快离开这里，但愿那些追击者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和我的差距，毕竟那个倒霉的直升机驾驶员可没穿着动力盔甲。
“喂，大个子，等等！”
一个坚硬的物体突然从后面顶住了我的后背，从感觉来判断，那应该是枪口或者其他的什么不能令人愉快的东西。“尽管不反对赚取一些额外收入，我也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他说。“……作为一个……”
“我不想浪费时间。”我快速的转过身，在他开枪之前抓住了他的老式霰弹枪，用力夺过了这把枪。他对于这种反击方式不无准备，但他的力量完全不能与辅助动力相提并论，毕竟，韧带和肌肉不可能比液压装置更有力。“滚开，或者死。”
“呼……我认输。你的确非常强大，和那些人说的一样。”矮个子摊了摊手，吹了个口哨。“想知道我的雇主是谁吗？如果你能把我的枪还给我，我可以考虑透露自己的雇主是谁，以及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忠诚的雇佣兵——在某些情况下比敌人更加致命的家伙。我对他的雇主是谁完全没有任何兴趣，无论那个雇主是谁，那肯定是个游民，和面前这个矮个子一样。从天而降的宝藏和随之而来的“宝藏守护者”肯定给了这些游民足够的想象空间。“不可能。”我推开他的身体，一道光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反射到我的头盔上，晃了一下。“科罗？”我对着站在路边，有些无聊的直升机驾驶员喊道：“我们该走了！”
“我们早就该这么做了！”他拉着那个年轻的女孩缓步走了过来，或许是错觉吧，我发现那个游民的表情稍微正常了一点。她的瞳孔微微有些变形，和三十分钟前的死板表情不同，那时候的她在血液从伤口流进眼睛的时候都能保持无动于衷。
“等等！等等！如果你对我的雇主不敢兴趣，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只要你把我的枪还回来！”矮个子的游民追了上来，夸张的挥舞着手臂。“你这种强大的家伙肯定敢于深入废墟，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地点，只要你敢进去，你肯定能找到很多古老而昂贵的古代产物！”
我已经失去耐心了。
我举起枪，对着他难看的防毒面具，准备开火。“我不想重复第三次。”我威胁道：“如果你继续尝试阻挡我，我就会打穿你的脑袋。”
“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科罗突然用力吸了几口气，然后同样用力的把这些空气呼出。“这味道……有点怪……见鬼……是……麻醉剂！我闻过这味道！……化学麻醉剂！”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舌头显然有些不灵活。
由于动力盔甲的空气过滤系统，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受到麻醉剂的影响，但这不妨碍我发现面前的这个矮个子游民满怀恶意。哈，我想，还是尽快干掉这个制造麻烦的家伙比较好，否则他肯定会制造更多的麻烦并使我浪费更多的时间。
天知道某个锲而不舍的追击者能不能找到什么足以把我留在这个鬼地方的武器。
没有其他任何怀疑对象，我立刻抓住了那个矮个子游民的手臂，并用枪口阻止了他想要从腰带上拿下备用手枪的动作。“你给自己惹麻烦了。”我增加了一点手掌握下去的力量，挥了挥手，让科罗离这里远一点。“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我扔下手中的那把步枪，用刚刚得到的老式霰弹枪顶住了他的额头——准确的说，是他藏在防毒面具下面的额头。“……但你完了。”
“我完了？不，我现在感觉不错。”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紧张的成分。那个防毒面具下面或许是一张正在微笑的脸。“我不会被你杀死，因为我是……‘妖怪’。”
他用了一个奇怪的词。“妖怪”。这是我第一次在这片区域听到这个词。
在北方的某些游民中，变种熊被统称为“妖怪”。这个词来自遥远的战前时代，没人知道这个词是怎么来的。有人认为这个词来自某种古怪的语言，也可能是当地游民巫师对于超自然现象的解释。无论如何，很多游民都习惯用这个词称呼那些变种的熊类，就算它们其中的某些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头熊。智力低下变种熊通常没有太大的危险性，只要在它们靠近之前击碎它们的头骨，战斗就结束了。那些浑身长满毛发的大家伙可不会用枪。
大概几年之前，一头这样的杂种趁着我换子弹的时候接近了我，然后在我的腹部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痕，几乎把我的肠子撕开……我讨厌那些变种熊。
“你看起来不够健壮，变种熊——我是说，妖怪——可是非常强壮的。”我开始扣动扳机。“那可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