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乡村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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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投桃报李人间情

投桃报李人间情

邻村的蒋大哥出事了,我得知后无比震惊。

蒋大哥是搞大棚蔬菜的菜农,天性宽厚善良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这一点在村里有口皆碑。十几天以前的一个清早,他驾着一辆装满蔬菜的三轮摩托去县城赶早市在路上遭遇长时间堵车,由于一时性急抢道,撞倒了一个60多岁骑电动车的患病老人,老人当场死亡。最后的处理结果是,赔了人家十多万,家里的积蓄全掏空,卖了几条牛,又拉了不少外债,还摊上了两年牢狱之灾,真应了那句话,人有旦夕祸福,让人不胜唏嘘伤怀!

40岁的蒋大哥比我年长5岁,从小是个孤儿,家里四口人,妻子和一双儿女,儿女都在读书。这是一个负担很重的家庭,多年来全靠他起早贪黑种菜买菜维持生活,现在顶梁柱突然坍塌,日子怎么过下去,真是不堪设想。

蒋大哥是一个深深感动过我对我恩重如山的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刻出手救助。每每想起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心里翻起阵阵热浪久久不能平静。他表现出的高尚人格和豁达大气情怀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让我终生铭感五内。现在是报答他的时候了,我一定要帮他家度过这个难关!

蒋大哥出事后不久,我决定去他家看看,大杨庄与蒋村不足三里地。蒋大哥家在村庄西侧是一栋两层平房,我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近前透过窗户往里看时,却看到了令人气愤的一幕。

蒋大哥的妻子梅梅嫂子是个35岁的中年少妇,品貌不错但为人也贤惠正派,平时在家里帮助种菜料理家务照顾孩子。村里有个40多岁的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的单身汉一直想对她动歪脑筋,只是有夫之妇有所顾忌,现在他认为机会来了,于是翻墙入内欲行不轨。胆小的梅梅面对这个无赖的突然闯入惊恐不已,不知所措。单身汉正欲霸王硬上弓的时候,我怒火中烧,“咚”地一声踹门而入,一把掀翻了单身汉,狠狠踹了几脚。

单身汉立即身显乌青,疼得哇哇直叫。他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满脸恼怒地盯着我,淫邪地笑道:“你小子好像和她家非亲非故吧,轮得到你跑到这来多管什么闲事,英雄救美?应该也不是什么好鸟吧。再搅和老子的好事老子对你不客气!”

单身汉挥拳打了过来,我一把接住他的手腕拧到背部,单身汉疼得龇牙咧嘴,根本无法反抗。我愤怒地教训道:“你小子以后还敢来欲行不轨,老子要你的狗命!”

单身汉夺路而逃,从此不敢再来骚扰。

梅梅嫂子泪眼迷离地望着我,眼里满是恐惶疑惧,继而嘤嘤哭出了声。

我心里无比酸楚,流着泪轻声安地慰她:“嫂子,别怕,蒋大哥是我的恩人,以后你家有什么事我会全力帮助你!”

梅梅嫂子泪眼婆娑,显得那么柔弱无助。

临走时,我取出两万现金放在桌上。

春耕时期,我将梅梅嫂子的四亩责任田翻耕、播种,她家有什么大事,我必然前来处理,确保了娘儿仨的生活没有受什么影响,两个孩子学习成绩仍然良好。蒋大哥出事前,我们两家没有什么来往,现在来往频繁我也会明显感觉到一些质疑而不解的目光,但我内心一片坦然。梅梅嫂子对我所做的一切一开始是拒绝的,在日子艰难的情况下她只得无奈而默默接受下来,但心情总有些疑虑不安,这也正常,我也不好多作解释。让我高兴的是,最后她终于慢慢从家庭变故的悲伤阴影里走了出来,心情逐渐趋于好转,面对我长期无条件的付出,她面对我时眼光有了温暖的色调。

有一天傍晚,我在她家卸肥料,累得满头大汗。她坐在那里一直默默地看着我,卸完离开时她就轻声地把我叫进了房间。

梅梅嫂子目光幽幽地看着我,语气迟缓心情复杂地道出了心里压抑已久的疑虑:“想当初我们家祸从天降,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我连离婚的念头都有了,是你提供了及时的帮助,挽救了我这个家。但是我们非亲非故,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现在想知道你这样帮我家是为了什么?!”

我眼睛立即就红了,动情地说:“嫂子,我所做的一切你可以坦然接受,不必有任何顾虑想法,我是在报恩,动机绝对纯良。两年的时间很快的,等蒋大哥出狱了,我一定会把真相告诉你!”

梅梅嫂子仍然是将信将疑:“那我就不问了,但总觉得难以心安理得,你要我报答你吗?!”

只见她顺势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这不还是在怀疑我的动机吗,我浑身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慌乱起身夺门而逃。从此以后有事的话我会和妻子一起上门处理,这样一来梅梅嫂子最后的疑虑终于消除了。期间,我到蒋大哥服刑地探过两次监,蒋大哥得到极大的精神抚慰在狱中安心服刑表现很好,最后我亲自前去迎接他提前出狱。

蒋大哥一头扑到我的怀里,任凭伤心感激的泪水尽情流淌。千言万语凝聚于泣不成声的一句话:“你是我的好兄弟!”

我特地做了一桌菜。饭桌上,蒋大哥一直是情绪激动不已几度失控,在我的一再安抚下才渐渐平静下来。

此刻,我双眼满含泪花向梅梅嫂子说起了五年前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以前我买了一辆卡车跑货运,在大杨庄里也算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夫妻俩和一个儿子一家三口过着小康富余的生活。一个偶然的机会沾染上了赌博,一开始赢了一点钱就慢慢上了瘾,后来就一直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卖了卡车输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还还丧心病狂地到处筹借赌资,最后是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生活水平一落千丈,由小康跌落成温饱不继,家庭面临离散危机。就在这节骨眼上,儿子生病住院,急需五千多元的住院费,这时我已经是名声狼藉再也筹钱无门了,心急火燎万般无奈之下丧失理智竟起了盗心。经过踩点,蒋大哥家的两头牛成了我觊觎的目标,夜深人静时开始行动,刚把两头牛弄出牛栏耳边就传来一声低叱:“好大的胆!”

我惊得魂飞魄散,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顿时恶从心中来,挥拳欲击倒对方尽快逃脱。没想到刚出拳就被对方牢牢钳住不能动弹,用手电筒看清了我之后,蒋大哥显得很惊诧:“你不是大杨庄的东东吗?你这孩子不学好,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这事你也做得出来?!”

悲伤绝望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我跌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蒋大哥神情缓和下来,当他了解到我事情以后,神情默然,久久没有出声。他把我带到堂屋坐下,梅梅嫂子去娘家了,家里就蒋大哥一个人。他情真意切地劝导我说:“有关你的情况我是了解的,你这个人品质不坏,走到这一步情非得已。兄弟,听我一句话,为了老婆孩子,真的不能再赌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庭就毁在你手里了。你还这么年轻,回头还来得及,好吗?!”

以前很多人极力劝我戒赌,丧心病狂的我根本听不进去,此时此刻,蒋大哥的话对我犹如当头棒喝!我含着泪水默默点头。蒋大哥起身进房间,取出5000元现金放在我面前:“这个你先拿去应急吧!”

此刻,我感受到心灵从未有过的强烈震撼,泪水再次溢满了眼眶,望着真诚切切蒋大哥,我内心五味陈杂,感动得呆呆傻傻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儿子康复出院后,我下决心脱胎换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承包了50亩村里无人耕种的耕地,农忙季节夫妻俩挥汗如雨辛勤劳作,年终时创下了可观的收入,从困境中走了出来。第二年我购置了农耕机和收割机,又试着从事家禽饲养,这几年时来运转,顺风顺水,可以说咸鱼大翻身,还清全部外债,还有了一笔可观的积蓄。

两年中,蒋大哥瞒着梅梅嫂子给了我许多力所能及的帮助,看到我能浪子回头,他也感到由衷的欣慰。真是世事无常,没想到他却出事了,我自然会慷慨出手倾情报答!

讲到这里,我们两对夫妻四人都是泪水长流,梅梅嫂子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蒋大哥举起一杯酒站起身声音哽噎:“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就两句吧:患难相助诚可贵,雪中送炭见真心!”

我举起杯一饮而尽:“兄长恩义重如山,投桃报李人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