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林接着说：“吕芳姐，让我来猜一下你当时坚持要孩子的动机，说的不对，你多包含。”
吕芳再次抬眼看了一下云长林，随即又把眼皮向下一遮，看着眼前的菜，淡淡一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已经是这样了。”
冯丽娟却在一边说：“你说你说！说的不对，吕芳姐就狠狠反驳他。”
云长林把筷子放下，慢慢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吕芳说：“吕芳姐和孩子母子连心，小亮从小都是吕芳姐带着的，那种血浓于水的感情分不开，这是吕芳姐要孩子的第一个原因。”
吕芳轻轻一笑：“那当然。”
“第二，吕芳姐一定认为自己当时的丈夫品性不好，不配来教育儿子，这儿子非你带不可。”
吕芳没有说话，低着头，算是默认。
“第三，大多数的女人不到万般无奈不会离婚，女人几乎把家庭当作宗教殿堂，是他情感和信仰寄托的地方，离婚对女人的伤害太大了！一次婚姻的失败，往往推断出一个女人的失败，吕芳姐当时一定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失败的女人，对吗？”
吕芳慢慢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云长林，她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他现在说的，的确和自己当年的心境相吻合，便对着他默默点了一下头。
“——婚姻上失败了，吕芳姐当时一定对男人失望到了极点，我敢保证，你当时绝对不想再婚，而只想着要和儿子生活一辈子，对吗？”
吕芳再次点头：“是，我当时就是想着如何把儿子抚养成人，别的事，都没想。”
“不完全是这样——”云长林摇着头说，“你当时想的绝不是仅仅把他抚养成人，你一定有着更高的要求，吕芳姐是个要强的人，你一定想的是要把儿子培养成一个出人头地的人，通过这个，来洗刷自己在婚姻失败上的耻辱。也就是说，在婚姻上自己是个失败的妻子，在教育子女上，自己一定要做个成功的妈妈。”
“这有错吗？”
云长林也是淡淡一笑：“我没说你有错呀？把问题简单地归结为对错，这不是我的思维方式，我们要看效果，对吧？正因为你有这样的动机，我才说，孩子这些年也很苦。”
吕芳呆呆地看着云长林，等着他下边的话。
“你想想，一个小生命，他是无辜的，他糊里糊涂地被大人带到了这个世界，睁着一双好奇的、新鲜的、朦胧的眼见看周围，他怎么会知道离婚？他怎么会知道妈妈内心的伤痕？他怎么会知道妈妈强烈的成功欲望？但是，妈妈却把这些他不懂的东西都寄托在、实际上是强加在了孩子身上，但是，这些都是大人自己行为产生的后果，本不该让孩子承担的！一个幼小的生命，就稀里糊涂承载了那么多的负重，他能不苦吗？”
“可是……”
“可是孩子很争气！不是吗？至少在小学的时候是这样。尽管他不懂，但是他知道妈妈爱他，他也努力地按照妈妈喜欢的样子去做，讨妈妈的欢心，他不喜欢吹萨克斯，但是也努力地去学；他知道妈妈喜欢他考出好成绩，他就积极地去争取名次，当孩子博得了众人的喝彩，让你有了成就感，你就觉得孩子好的不得了；但是，他是孩子呀！他不可能不犯错，他成长的过程不可能一帆风顺，一旦他做错了什么，就会挫伤你的成就感，你又会怎么对待孩子呢？你离婚时的疮疤又重新被揭开，你会迁怒孩子，你会觉得孩子是和他父亲合计好了今生今世来做你的对头，你会把往日的怨恨都发泄在孩子身上……打过孩子吗？”
“打过。”
“想到过孩子被打时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