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闷罐车
36049900000061

第61章 70.

70.

指挥连的猪倌国珍,挺细的,他养的猪全部有记号儿。

在猪的耳朵里有一个红色的印记。有一次,指挥连的一头猪不知怎么窜到警卫连的猪圈,混在猪群中。杨卫眼角已瞟到,人家的猪撞进来,装着没看见,忙着冲刷地面。国珍眼尖,不慌不忙在猪群里寻找,一瞅就知道自己养的猪,揪着耳朵就拖回去了。

这个细节,同样在猪圈干活的春林印象深刻。

起初杨卫还想喉管粗粗,嗓门响响,争两句。但凑近猪圈旁,点点猪的数量,刚好十八头;又侧身一瞧拖回去那头猪耳朵里的红色印记,杨卫大悟,无话可说,走到春林身旁,说道:喂,看到没有,有记号儿的,想占便宜,没门。

春林笑嘻嘻地说:你是打混仗,不可能的,学着点,人家门槛多精啊。

春林这小子,绝对是有事睡不着的人,特别劳心。

知道今天要开猪圈现场会,起床号没响,就早早地起床。拉着战士甲,到猪圈巡查一遍,看过后心里踏实点。谁知,到了猪圈,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昨晚,杨卫和何仁,这两个难兄难弟,发疯了,竟然把人家连队的大号猪统统赶到咱连的猪圈里。咱们连队的“老弱病残”全没了,清一色的,膘肥体壮。仔细看人家的猪耳朵里都有记号,我们的猪没有,这不是穿帮了,说不定人家找上门,来论理,要回去。这岂不洋相吃尽,闹笑话。

春林心想,肯定昨晚下手调换时,猪圈里漆黑一片,没发现记号儿,愈想愈后怕起来,浑身鸡皮疙瘩,万一被人识破,阴沟里翻船。妈的,这两个哥们,头钻进不顾屁股了。

这啥整呢?万般无奈,那个着急难熬。这时,春林计上心头,马上交待战士甲,赶紧跑回伙房,到仓库里拿只大萝卜,再到上司那里拿红印泥,只有唬弄人吧。一会儿功夫,“宝贝”取到后,春林拿起萝卜,三下五除二,用小刀雕刻,摹仿指挥连的印记,萝卜章就这样诞生了。

这时,春林跳进猪群。猪圈里沸腾了,叫声一片,还以为刽子手来了。“二师兄”哪里知道,来了个捣江湖,浑水摸鱼的。春林手拿萝卜章,熟练地往猪耳朵里敲印章,速度超快,生怕别人发现,做贼心虚嘛。不过,往往干好事没人看,偷鸡摸狗就有人盯着。这时,指挥连猪圈后面,国珍那双贼溜溜的眼盯着春林,露出诡异的笑容,喃喃自语地说:唉,没想到被你发现,算你厉害!

毫无疑问,警卫连的现场会开的相当成功,师里高度肯定。

杨卫的发言也很感人,朴实无华。说白了,这几头“身強力壮”的猪拉出来一摆,好比演员主角在舞台中一亮相,你尽管吹吧,可以不打草稿,因为有资本,谁不服,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现场会结束后,师里就放话。要给警卫连通报表扬,副业生产成绩斐然,号召全师各连向警卫连学习,抓训练,促生产,让战士吃饱了不想家。还听说师里要连队整理炊事班的先进事迹,准备记集体三等功;班长春林也有好消息,可能是突击入党,指导员向师里反映,说连里今年入党指标用完了。师里直政科知道后,两话没说,追加指标。还说这就是典型案例,成熟一个,发展一个,这样的标兵要宣传。

至于饲养员杨卫更牛,一个城市兵,不怕脏不怕苦,安心养猪,建议申报三等功。乖乖隆地咚,警卫连开天劈地没有饲养员荣立三等功的,竟然杨卫中彩了。

那个何仁,给连嘉奖。这小子郁闷,有点不高兴,说档次低了点。回到寝室,冲着春林嚷着说道:班长,那晚在猪圈,我全身臭气熏天,腰酸背痛,差点摔倒在猪粪池里,最后弄了个连嘉奖。杨卫倒好,老酒喝喝,调情调调,恋爱谈谈,养猪靠翠翠,挑担我们来,吹牛他吹,功劳归他,竟然三等功。

春林听着,顿时火冒三丈,眼乌珠爆出,上去一把揪住何仁的衣襟,狠狠地骂道:他妈的,那根筋搭错了,万一给人家晓得,全部同死落棺材。骂得何仁狗血淋头,不敢抬头。

杨卫内疚地说:春林,要不我让给何仁算了,那天那个主意确实是何仁出的,我是担心会不会露馅,那几头指挥连的猪“黄”出来。

何仁惭愧地说:我不要你让,我的意思上面没一碗水端平。我问你,你是不是男人,一不做二不休。露什么馅,连国珍假装喝醉,你以为他真醉,说穿了,他在配合我们。

春林生气地说:杨卫,这三等功不是买卖,是你干出来的。只有你好,树典型,立标杆,我们才有机会;你出不来,我们都死光光。因为你是城市兵当猪倌,有看点。

何仁有点难为情地傻笑了。

不过,这几个城市兵,叫声蛮老,但城府不深,前方路滑,想靠雕虫小技走江湖,肯定不行。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都栽在指挥连刚提拔的司务长叶红旗手里。

说起他,提干前一直在侦察连。在这次临战训练大比武中,获得全能冠军。尤其三轮摩托车单轮过独木桥,看台上心惊肉跳,他胸有成竹,以最快速度驶过终点,这个项目军里第一名。杭生跟他比比,确实相差几条路。这个军事素质,嘴巴老,没用。还得真功夫,杭生甘拜下风,心里肯定不服。

遗憾的是,红旗在侦察连提不起来,只有曲线救国,先到指挥连当司务长,四只兜穿上,二十三级拿到再说,到哪里无所谓。于是到指挥连新官上任,蛮一本正经的。在现场会上,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瞅着警卫连这群猪,感觉有几头特别眼熟,还格外亲切,莫非是咱家的。再瞅瞅自家猪圈里,多了几头小的猪,愈看愈不像自家连里的猪。心里犯嘀咕,怎么警卫连的猪也有红色印记,跟我们连一模一样的,那有那么巧的事。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小子非要探个究竟。叫来国珍问个明白。国珍颤悠悠跑到司务长那里,支支吾吾,哽哽叽叽,冷冷吐吐,一棍子打不出话来,挤牙膏似的挤了半天,什么也没说,绝对哥们仗义。弄的红旗很没面子,看样子天下养猪是一家。还是不死心,另辟蹊径,琢磨印记上颜料有不一样,发现了破绽。

国珍明白,现场会一旦成功,警卫连这帮哥们,肯定要飞黄腾达,起码连嘉奖,或许师里开恩,弄个三等功,我这样做成全了兄弟,解决了兄弟来当兵的小目标,算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吧。如果做叛徒,说出真相,这帮兄弟肯定完蛋。没想到养猪养出复杂化,想想那晩后悔,直接说不行,拉倒。还装腔作势,酒喝喝,牛吹吹,暗示人家。现在人家出人头地了,去告人家,这还算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