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先天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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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乱世遗孤

天昏地暗,阴冷的狂风怒吼着欲把深厚的黑云摧出九重天外一般!黑云却似乎无穷无尽,一团团夹着刺骨的雨雪直扑向山边林木,飞沙走石,拢的残夜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混沌一片。

只听“嗬——”的一声撕喊忽地自林中传来,那声音如野兽般的呼叫,悲壮的带着狂风冲向黑云......忽地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如利剑般将黑云狂风同时斩断!几截月光透出,林中一个苍莽大汉倚坐在树下,正把一枝狼牙箭从肋下奋力拔出。箭头早已嵌入骨缝,突地拔出,直疼得他冷汗带着血水自额头流下满脸乱髯。两道浓眉紧锁,头上也受了两处刀伤,他却不理,回身将一油布包裹横抱胸前。慢慢将头低下,撑开蒲扇般的大手挡住雨水,轻轻掀开上面一角,只见包裹里一个男孩小小的脸蛋,生得十分清秀,却是脸色苍白,昏睡不醒。那大汉武官装束,衣衫多处划破,肌肉盘根错节,周身血污,此时望着男孩却是虎目含泪、满脸怜惜......“嗤”的一声急响,一道青光忽地疾疾射向包裹!大汉受伤虽重,仍是十分机敏。他左手护住包裹,右手扯下左肩护甲,将那道青光抄在甲内,顺势向前一滚,转身已立于树后,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又已躲过射向他的两支狼牙箭。那箭去势甚急,一支在他脑后划过没入林中枯叶,另一支却“嘟”的一声钉在树里。他将长箭拔下,包裹缚在背后,跃到树前,一双虎目紧盯来处。

只见林外闯入四人,其中两个契丹武士,身形彪悍,此时已将长弓斜挂前胸,弯刀在手;另两个头戴斗笠,一高一矮,俱是一身青衣、手提长剑。四人并排站立,高个的青衣人高声喊道:“那汉子!你逃不了啦!”

大汉“哼”的一声,哑声道:“听人说青城山清虚老道与世无争,怎地也做这夺子灭门之事,连“青峰钉”也用上了!”话音未落,提起狼牙箭向右边第二个契丹武士右眼刺去。那武士眼盯包裹,正欲合起围攻,却没想到他率先发难,只得扭头转身,提刀挡格。第一个契丹武士嗷嗷怪叫,跃在同伴身前,挥刀劈向大汉面门。大汉微一斜身,躲过弯刀,左手狼牙箭由刺转横,划向矮个青衣人,不待招式用老,身子微向前倾,右手向那挥刀武士抓去。矮个青衣人身形转动,反手提剑刺向大汉胸膛,他身手可比契丹武士高明多了,却也一剑刺空。只见那大汉早已抓住挥刀武士面门,带着他身子一跃而起,撞向身后武士,两头相撞,登时脑浆崩裂,毙命而死!

高个青衣人心下暗惊,这大汉身受重伤,竟这般勇武,更奇的是居然识得自己武功门派,自不是寻常武夫了。

矮个青衣人叫道:“师哥,是少林武功!”声音尖细,却是女子。

那大汉偷袭得手,连毙两人,心下稍安,但牵动伤口,更是流水不止。他凌然不惧,跨步向前,哑声道:“一起上吧!”

那高个的青衣人眉头微皱,心下暗暗转念:师妹那一招“曲径通幽”是青城派松步剑法中的妙招,更是师傅的得意之作,传到师妹手里也已颇具火候,竟被那大汉轻描淡写的避开;自己所发的“青峰钉”,亦是青城派“九打十八破”的绝门门暗器,被他无声无息的收起;毙那契丹武士的一抓一跃,想必是少林龙爪手的“苍龙出海”,果然了得!自己武功尚不如师妹,双修剑法且尚未练成,二人合攻未必得手,难道数百里追杀便要功亏一篑?当真是可恨之极!

原来这青衣人本名石重进,乃是河东节度使石敬瑭第五子,受父命学艺青城派。石敬瑭本是后唐开国皇帝庄宗李存勖账下大将,勇猛过人,为李存勖夺得帝位立下汗马功劳。李存勖将女儿永宁公主下嫁与他,令其统率“左射军”亲兵,信任有加。后来魏洲兵反叛,李存勖命石敬瑭随养子李嗣源一起出兵平叛。不料魏洲城下李嗣源部队又发兵变,与魏洲叛兵一起推李嗣源为主。李嗣源本想回京请罪,又恐李存勖猜忌,进退两难。石敬瑭当机立断,劝李嗣源不如就此反了,以成大事,并亲率300兵士为先锋,反攻洛阳。李存勖被乱兵杀死,李嗣源遂得帝位,改元天成,授石敬瑭保义军节度使,一时风光无两。

不料李嗣源死后,经闽宗李从厚传到当今皇帝李从珂手里,对石敬瑭拥兵自重十分猜忌,石敬瑭不免也是疑心重重。年初四月,石敬瑭上书乞解兵权、调往他镇以为试探,李从珂却借此准其所请,满朝文武惶惶不安。石敬瑭乱世枭雄,怎肯束手待毙,遂向契丹称臣、割让燕云十六州,乞得契丹兵马,数日前已攻入洛阳,李从珂满朝大臣众叛亲离,带着皇室于玄武楼举火自焚。石敬瑭命人收捡遗骸,名为安葬,实为查验,却发现少了皇二子李重美的幼子,皇孙李少阳,惊慌不已。想那石敬瑭以李从珂非李嗣源亲生、拥立明宗四子李从益为借口反叛,此时依旧打着拥立皇室正统旗号,皇孙若死便罢,活着找到自不敢公开杀戮。但留着岂不更是祸害?倘若流在外藩,被他人拥立,更加棘手,这才令不在军中、五年前投身青城山学艺的五子石重进率契丹武士追杀灭口。

原来石敬瑭素有雄心,知道青城派武功高强,暗令儿子隐瞒身份,化名石进,拜入青城学得武功暗中偷以编练士卒,石敬瑭兵精将猛,亦有缘由于此。石进入青城山后勤勉谨慎,白日学武,夜里录成图纸,伺机传给父亲,他心思精密,此事做得风雨不透,对师傅师娘极为孝顺,更是讨得师傅爱女、师妹司马烟的欢心。得父追杀密令后,知道青城派门规严谨,祖师清虚上人向来不准门人介入朝廷之事,师傅司马云也是轻易不涉江湖恩怨。便以回家祭祖为名,向师傅告假下山。师妹司马烟却舍不得这位师哥分离,哭闹着要随师哥下山历练。司马云对爱徒赞赏有加,早已默许二人情愫,加之拗不过爱女,便即应允,只说速去速回,不可多惹事端。谁料这一去,便给青城山招来一场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