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他们人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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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冬(被遗忘的世界,童年。)

“春天很长,夏日也不短,秋季还没有去注意,冬就已经到来了。”

“舅舅,童年的故事就要结束了吗?”

“是的,思童。”

“可是我想听你讲下去,一直讲下去,像那春天和夏日一样的故事。”

“不!思童,忘了吗?我说过这是一个注定被遗忘的世界,是时候该说再见了,思童,不要难过,因为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刚刚开始?”

“是的,世界最初的故事。”

“最初的故事?”

“万千花树初草木。如果说童年的故事是一颗种子的话,那接下来的故事是那刚刚破土的新芽。是‘丫’字的形状,就像是两只手在拥抱着世界和未来。”

“太好了,舅舅,我要听,我要听!我好像已经感到兴奋了。”

“等一下,思童,让我们先结束这童年的故事吧。”

人的生活注定是要在常识和规矩中生活的。

就拿一条村里的路说吧,这是一条通向死胡同的路。

因为是死胡同,当然也就没人走,可是路是人走出来的,但从来没有人想过这条路是谁走出来的。

人们走在路上看到的,感觉的,也被常识和意识渐渐注定了。人们会想着这条路通向哪里,我们要沿着这条路去向哪里?

只要在路上,我们会不自觉的遵守路的规矩。各家各户的柴火,粪堆,几根小树都会避开路,走在路上,也会避让其它走的快的人或物。

有时会是几辆农机车,有时会是一群羊,有时会是几只鸡,更可能是傻二正围着村子巡视,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之内的。

但在那通往死胡同的道路中间,却插上了一根竹竿,上面挂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纸板。

用粉笔写了两个东倒西歪的两个大字“BJ一阵风吹过,这才发现,这条路两旁的野草和野花要比其它路多了,很多很多。

思童啊!思童啊!如果有一天你在现实生活中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不想怀疑,这绝对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标。

大胆的进去吧,看!

就连那枯树残叶,昆虫尸体,落花断草,最后的蒲公英种子都一同飞向了那个神秘的世界里去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城市,每个人都生活在四四方方的方格里,唯一的区别就是谁的方格大,谁的方格小。

而这座城市却只有六个人。思雨,海义,刘东,娜娜,巧如,心语。

“现在早晨了,该去上班了。”巧如喊着。

娜娜跑了过来。

“思雨你起来了?来,看我给你做的早餐。”

那是一条条的野菜掰成的块,放在一块砖头上。

“还要加些肉吗?”

说着,把那几只虫子的尸体放了进去,还有一只是活的,从砖块上爬了下来。

思雨看了,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我不吃,一点也不饿。”

“这可不行,不吃饭哪有力气上班?”

思雨假装着吃着,把那些虫子和菜都扔在了身后。

“我还要照顾孩子,还要洗衣服。你快去上班吧,哎呀!真是忙死了。”

虽然这么说,但娜娜还是很高兴的样子。但衣服只是一块塑料布,孩子只是一块木头。

“宝宝不哭,乖,喝奶。”说着,把一根棍插进了木头里。

思雨坐着一架纸飞机去上班了,但被海义拦了下来。

“你超速了,罚钱。”

“我开的是飞机。”

“那我就是空警。”

“我没有超速。”

“你没有超速,那要我干什么,罚一千亿好了。”

“你疯了海义,没有你这么玩的。”

“要你管,要不我就不玩了了,你们自己玩吧。”

娜娜抱着木头跑了过来。“给,这是一千亿。”

海义一看,只是两片树叶。

娜娜继续说:“一张是五百亿,两张就是一千亿。”

还没等海义说话,思雨就走了,娜娜也走了,海义把这两片树叶撕成粉碎。

思雨来到了上班的地方,一个更大的方格。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板刘东,一个是另一个工人心语。

“你迟到了,我要扣你工钱。”

“我没有迟到。”

“我说你迟到了,你就迟到了,要不要我老板干什么?”

“求你了,我家孩子还小,而且我还身患重病。”

“不行,我说了算,快干活!”

工作就是挖坑,一个一个小小的坑,然后心语再把这些坑填上。

“你去看病吧,让我来帮你。”

思雨走出了方格,来到了另一个方格,巧如是医生,一脸绝望。

“你的病不轻,准备后事吧!”

“我怎么了?”

“你得了癌症!”

“癌症是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听说很厉害。放心好了,反正我会救你的,你每天都来就行了。”

思雨又回到娜娜那四四方方的家了。

“你挣钱回来了吗?我的孩子都快要饿死了,你要是不挣钱的话,我都要饿死了。”

思雨又去上班了。

“你超速了。”

“海义,我没开车。”

“那你……那你就是小偷。”

“我不是小偷。”

“你就是小偷,而我就是警察,要抓你。咦?你怎么不跑?你不跑我怎么抓你?”

思雨跑到了工作的地方,海义也追了过来。

“你迟到了。”

“那个……”

“海义你来这干什么?”

“我来抓小偷。”

“来的正好,你也要为我打工干活。”

“我是来抓小偷的。”

“我可是老板,你们都要听我的,给我上班。”

这时巧如跑了过来。

“思雨,你的癌症再不治疗就死了,你要给我回去治病去。”

心语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别吵了,再吵还怎么玩。”

海义和刘东看了一眼。

“说好让我当警察的,我才来的。”

“你们说让我当老板的。”

“算了,不玩了,真没劲。海义,我们抓鸟去吧。”

刘东和海义顺着这条路回到他们真实的世界了,走时,海义不忘拿走那根竹竿当金骨棒,刘东不忘拿走那片纸板当飞镖。

只剩下了,巧如,心语和娜娜,还有思雨。

娜娜好像并不在意,抱着那木头孩子过来。

“我们演爸爸,妈妈吧!要不演结婚怎么样?”

巧如看了看天。“我要回去了,回去晚了,爸爸又要说我了。”

巧如也回到她的世界了。

娜娜看了眼手中的木头,扔了出去。“算了,不玩了,过家家我觉得一点都没意思,还不如玩投包,要不我们玩跳绳好了。”

思雨有些失望。思雨开始并不想玩过家家,也从未玩过,当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时,思雨还不知道演什么。一个说让思雨演上班,一个说让思雨生病,思雨都依了。当进入一个又一个的方格时,越发感兴趣了,他们因为自己而吵时,也越发高兴了。

“我只会跳‘一点点’。”思雨说着,而“一点点”是跳绳当中最简单的。

思雨和这些人可以说玩了整整一个下午,也可以说玩了整个春夏秋冬,都是是思雨最喜欢的。她会去娜娜家的炕上和他们聚在一起玩纸牌“打红五”什么的,还有“迈步”,投包,跳高。

屋里时,那窗户上的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亮光从外面照进来,炕上总有一片是明亮的。炕上还有象棋,跳棋,和一些散乱的玩具,还有一个布偶。她家那门帘是手工做的,曲别针加上一些方便面的外袋或纸组成。最感兴趣的就是她家那座钟表,上发条的,玻璃上一只小鸟的图案,一只汤勺在里面摆来摆去,总想看个究竟,但也总不敢看,怕弄坏了。旁边有时还会放上一两个苹果,不是吃的,是让它散发出香气,可是思雨很奇怪,自己在家也放苹果时,却总是变臭。

院里时,有棵大树,很粗,不知道是什么树,几个人便总会在树荫下休息。有时总会从树下看见一两只绿色的虫子叼着一根白色的丝线,不过也总是有那种叫“扒爷子”的虫子掉下来,思雨最怕这个,有一次掉在了心语手上,疼死她了,思雨便再也不敢在树下了。

门前时,思雨再也不敢在房檐下面走了,尤其是那些经常没人走的路。因为有一次她看见娜娜和心语在门前玩,她便沿着房檐走过去,想吓她们一跳。脚下一阵粘稠,一看自己的的血已经流淌了整只脚,原来脚下都是玻璃碎片,扎破了鞋子,刺破了脚面,最后还是娜娜把她背回了家。她把脚搭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脚流了满满一洗脸盆的血,娜娜还用了整整一卷卫生纸才止住了血,娜娜一直在笑,思雨却一直在哭,生怕自己流血过多死了。

现在这个地方也是娜娜家的,是她家的后院。

“一点点……”

“两点点……”

“三点点……”

“四点点……”

“五点点……”

“六点点……”

“七点点……”

思雨一边说着,一边踮着一只脚从两条绳子的中间出去进来,进来再出去,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难,绳子都已经到了心语和娜娜脖子的地方。

忽然刮起风,秋季最后的风有些凉意,但那风沙全都被吹了进来,可以说像是形成了一个漩涡。

“跳不了了,起风了。”

“那回去吧!”

“不!我们玩‘白毛女’吧?”

“就三个人?”

“没事,没事。”

娜娜收起跳绳,放在一边,和心语手拉着手,转着圈,而思雨就在里面,也跟着转。

思雨闭上了眼睛,娜娜和心语也闭上了眼睛。

“刮大风,下大雨,里面住着白毛女,白毛女就是你。”

思雨睁开眼睛,指向了娜娜,娜娜却躲向一边,指向了心语。

“哈哈!”

“娜娜,你赖皮!”

“重来,呵呵!”

他们已经和这风合二为一,欢快的舞蹈着。那风来到耳边,滑过肌肤,拖起三个人的头发,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呢,索性就这么转着,聊着。

“快过年了,我们去哪玩呢?”

“去石台那吧!你们说呢?”

“可是我想看8点的冬节晚会。”

“那我们可以在那玩一会儿再回家,怎么样?”

“那玩什么呢?”

“不是有鞭炮和烟花吗,我们带到那去放怎么样?”

“我家每年卖的不多。”

“傻啊!我们三个人,三个人的东西聚在一起不就是一堆了吗!”

“太好了,就这么定了。”

“好的。”

三个人继续这么转着。

刮大风,下大雨,里面住着白毛女,白毛女就是你……

转眼就到了快过年的这几天,每家每户都在忙着各自的年货和喜悦,一个一个的孩子却更像是这个年最欢快的代表。

在那一排树的两边正在进行一场对抗战,海义在下坡,而刘东在上坡。他们互相向对方扔那种和火柴一样的鞭炮“滑炮”,滑着以后,会有几秒的时间才能爆炸,这简直就是小型版的手雷,刘东喜欢的很。

刘东点燃了一个,准备向下扔去,海义开始向前跑。刘东想着再跑一段距离再扔,一定能扔到海义。

笑着追着。

“碰!”但点燃的鞭炮是不会等待的,在他手中炸了。

刘东的手从未这么疼过,他看着自己的拇指和食指,红红的,还好并没有什么外伤,但疼痛是如此的剧烈,眼泪也不自觉流了一滴。

“你怎么了?”

“炸上了,我们还是别这么玩了。”刘东心里产生了少有的害怕。

还有几个孩子正在村子里寻找着小鸟,这是一群有枪的猎人。火柴枪的是全胜,自己做出来的,有事没事,总会向着别人开向一枪,看着别人被那射出去但冒着火的火柴吓到,总觉得十分高兴。

两把手枪的天宇和洪伟。这是小卖部过年新上的货,好像每到过年,都会卖枪,也都会买枪,不管是那一方都十分的高兴。即便有几次他们差点打瞎了别人和自己的眼睛,还被父母打了个半死,但还是那么的热爱。

另外一个人却是这几个人的向导和老大,虽然他们没有明确去说,但下意识里,全胜,天宇和洪伟都是跟着这个人的脚步在村子里走的。

这个人就是那天夏日,天宇和洪伟在玩赛车时的闯入者,他手里一把AK47的长枪,是爸爸从BJ给他带来的。他经常用它来练习枪法,甚至自学三线合一的瞄准,还会根据风速和子弹打出时隐约看到的弧线来调整,学会了枪口偏离目标也能击中目标的方法。

“停,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

他发现一群小鸟正在路边,摆好架势,瞄准着。他是他们当中最认真的一个,其它人都只是胡乱射,射墙射树什么的,但他却想到了射击水瓶,射击鸟。

可能正是因为其他人从他身上看到了其它乐趣,不知不觉被吸引来了。

还有两个人是国才和风军,他们正把鞭炮塞进一堆一堆的粪土里,看着粪土被溅的到处都是,他们开心极了。

他们可以说把鞭炮发挥到了极致。把鞭炮放在瓶子里爆炸,会在瓶子里产生很多很浓的烟;把纸盒盖在鞭炮上,当鞭炮一响,整个纸盒要么炸上天,要么就炸裂;把鞭炮掰开,一个一个的排开,用火药连着它们,点燃一个,其它的全都点燃了。

刚才的亮光和气味,让他们现在还在眼冒金星,满鼻子火药味。这不,正好又发现了这炸粪的好玩法。

但火力还是太弱,粪有的都炸不开。他们想到了一个方法,把所有的火药都放进一个瓶子,然后点燃,会怎么样呢?

风军说:“会冒烟。”

国才说:“会喷花。”

于是他们点燃了一个,放在眼前看着,一个想着喷花,一个想着冒烟,但……

“轰!!”

谁都没想到会爆炸。耳朵“嗡嗡”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鸣叫着,估计要响几天了或者更长。

两个人吓的冒了一阵冷汗,既想着刚才差点把手炸了,又想着如果家人知道一定打死不可。

常终却一个人来到曾种过树的田地,修剪着树枝。树已经长得差不多成型了,是时候该修剪一下了,但常终的内心却在发愁着。临近过年,常终当初盖房的钱还有几千没有还清,他也有些不想看到那些讨债的人,虽然他们不会求追不舍,而且也总会有一天能还清债务,但心里总觉得不太好受,加上一忙手中的工作,不自觉又想起了过去的光景。

一幕幕,断断续续,恍惚不定……

似记得什么,似又记不得什么,似在回忆,但又感觉什么都没想。

但常终知道,过去可以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是属于自己的,但那时他却过得十分轻松,不管生活多苦多累,好像都十分开心的生活一样。当然,如果不是常红,也许常终已经把过去的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现在的自己。

常红的独特也让他记住了他自己。

“常终,你知道吗?人是回忆着过去,仰望着未来,却永远困于现在的动物。所以,从某种程度说,我们很难得到真正的幸福。但,常终。你和别人不一样,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别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总是想要得到什么,而你,常终,却总是想要报答什么。”

“常贵。”常终不自觉说了一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思童啊!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思考,上一刻的常终是属于现在的,但此时的常终却是属于过去的。完完全全两个不同的情感和思想,就像两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而常终好像更喜欢过去的自己,他看着那山丘下的道路,觉得自己之所以在这里,就像是在等待着常红,常贵的归来。

而思雨,此时此刻却正一个人在家里,她没有看电视,而是在做着电视里的事情,捕鸟。

用一条缝衣服的轴线,拴上了一根木棍,再用木棍支起圆竹筐,竹筐下面撒了一些小米。

没错,电视上就是这样的,现实生活中也一定能做到的,而且思雨也已经看到好多好多的小鸟停留在院子里。

现在的院子十分的安静。

家里又养了一只狗,但思雨却再也不怎么关心了,每次也只是看几眼而已。

那几只鸡也都死光了,就连爷爷的牛也死了,现在是一只小黄牛。

好像牛是死在疾病上的,请了兽医好几次都没有治好。当思雨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那自己夏天洗澡的大盆里放满了鲜血,鲜血里是牛的心肝脾背肾,肉好像卖给那卖肉的了。留下的这些,思雨记得自己是一口都不想吃,只是偶尔想起了过去,自己好像曾经骑在牛背上玩,摸它那大鼻子,看着它吃草拉屎赶牛蝇。虽没有悲伤,但却总感觉叹息,有少许些失落。

猪也买了,猪圈也再也没有那种臭味了。

那只猫好像也死了,准确说是失踪了。猫很久没有回家了,思雨便问爷爷:“猫呢?”

爷爷说:“猫老了,可能死在外面不回家了吧。”

说到这,思雨看着爷爷脸上透漏着一瞬间的难过,思雨觉得爷爷只是觉得可惜而已。思雨这才想起最后看见猫时,猫总是东倒西歪的,看见自己也不跑了,如果把它摔在地上,要很久才能站起来。一只老猫死在了外面,而不是死在家里,让思雨觉得有些生气,但不知为什么又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感叹,但仔细一想,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感叹什么。

在这小小的院里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了。那已经废弃的灶台上锈迹斑斑,很难想象思雨曾经在那里烤花生时的样子。那辆小拉车也生了锈,爷爷也和其他人一样,不怎么去种庄稼了,除了玉米什么也不种了,其他的时间,爷爷会去采石场打打小活。

此刻,思雨正从屋门的缝隙注视着这个院子,那在破灶台旁边的竹筐正立在那里,等待着鸟儿陷入陷阱之中。

思雨攥着那从院里延伸到屋里的线已经很久了,但鸟儿好像知道一样,总是绕着框走。

咦!好像有一只走进筐的附近徘徊了。思雨等不及了,拉了手中的线,打开门冲了出去。

但掀开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思雨有些失望,天气也渐渐暗了下来。

天色渐黑,一阵阵的冷意袭卷了大地,好像在这一瞬间进入了冬天。

思雨抬头一看,天上飘起了雪花,那一片片,宛如一朵朵撒了下来。

思雨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听说雪花有六个角,思雨便用手去接着,数着。

落在了手心。

一个角,化了~

两个角,化了~

三个角,化了~

四个角,化了~

五个角,化了~

可能手心太热,思雨换成了手背。

六个角,果然是六个角,看起来就像好多树叶的树枝,但小了很多。化了~

“呦!”

“哈哈哈!”

外面好像传来了嬉笑的声音,可能是其他的孩子正在玩耍吧!思雨怎么可能安耐得住,推开了大门。

雪已经下的有些厚了,路面上的路有些看不清了,但在一条暗沟里好像有什么在蠕动着。思雨寻过去,本以为是些老鼠之类,但没想到竟是一只小鸟。

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思雨也听不到有人在嬉笑的声音了。

雪花盖住了大地,盖住了思雨的头和视线,那只小鸟身上也盖了一片,两只细长的小腿,不停地在雪地里蹦来蹦去,显然是飞不了了。

思雨一伸手就抓住了它,思雨抬头发现四周静静的,就好像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小鸟一样。

思雨在鸟的脚上拴上了一根绳子,怕它飞了。小鸟一来到屋里好像恢复了飞翔的能力,不停地拍动着翅膀。

爷爷也回来了,把炉子拿进来了电视这屋。

“小雨,你冷吗?”

“冷~冷。”

思雨这才觉得好像有些冷了,披上了一件外衣,把鸟儿拴在自己的手上,让它在炕上蹦跶。

看到炕角有些秋后的花生,刚好可以在炉子上烤着吃,放了几个在上面的铁盖上等待着。

一阵困意袭来,花生的香味也出来了,但还是睡着了。

当思雨睁开眼时,花生已经烤熟了很多放在思雨的炕头上,但思雨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只见那炉火的铁盖上放着半块肉,但肉的中间是一排骨架,肉上还粘着几片羽毛,原来是羽毛的气味。

“小雨,你醒了,给你留了一半,吃吧!”

思雨一看手腕上的鸟儿早已经不见了,才知道眼前的肉就是自己的小鸟。想起刚刚不久之前的种种,那雪地里蹦跶的鸟儿,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啊!”

“小雨,是它自己跳到炉子上面的。”

思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虽然她知道这只不过就是一只鸟儿。

新年越来越快的到来了,好像天地之间有什么在催促着人类似得,所有人都是那么的紧张,繁忙,而又仓促。

对思雨而言,却更多的是等待,既兴奋又紧张的等待,爸妈就要在今天的下午回来了。虽然距过年还有几天,但爷爷早就把家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上午时,把屋里的桌子,椅子,凳子,炕被,柜子,电视都搬到院里,屋里变得空空荡荡。

家具都来到了外面,思雨坐在一张凳子上,看着那台来到院里的电视,虽然没有打开更没有电,但只是这么坐着就感觉很有趣。想着,如果就这样过家家那该有多好啊!

思雨把那些在屋里摆放的位置,在院里也这么摆放,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墙。

思雨的心也和这样的空间一样,宽阔多了。

思雨正高兴时,娜娜来了。

“娜娜,我和爷爷扫房呢。”

“那我走了,别忘了石台,除夕夜的石台。”

“不会忘得。”

娜娜走后,又想起下午爸妈要回来。

“爷爷,我妈妈几点回来啊!”

“也就四五点吧,快点干活吧,累了吗?”

“不!一点不累。”

就在思雨和爷爷又把所有家具又都搬回屋里的时候,思雨听到了要进屋的脚步声。

一定是爸爸和妈妈。那兜子里面一定都是给自己买的零食,可能还有新奇的玩具,像那只兔子,还有曾经那会转圈的灯笼。一想起那灯笼,便是她最喜欢的了,那是一个小水晶球,水晶球的周围还爬着四条金龙。有音乐,还会转圈,在黑夜里,那从水晶散发出的亮光是一块一块拼出来的,照的四周的一切也变得一块一块的。好像是冰裂开了一样的美丽,但是红色的。

“妈妈爸爸!妈妈!爸爸!”

“小雨!”

爷爷也上前说着:“你们回来了。”

“车上真是够挤人的,把孩子差点挤了,真是的。”

思雨双眼一愣,这才发现妈妈手里抱着一个婴儿。思雨根本没认为那是一个婴儿,觉得是一个包或者玩具什么的。

“小雨,你要当姐姐了,高不高兴啊!”

妈妈坐在炕上,思雨走向前看了看,一阵笑,妈妈也笑了。

思雨却看到了爸爸手里的包。那里一定有买的吃的和玩的,思雨走上去翻了翻。

爸爸有些生气。“都是给你弟弟用的,翻什么。要是想要什么,给你几块钱去小卖部卖去吧!”

每次都会买的,最少也会买一本《机器猫》。

“小雨,都说没你的,还翻。”

“我的机器猫,我的机器猫呢?为什么没给我买机器猫?”

“多大了,还看那东西。”

妈妈不像爸爸那样,对思雨笑着说:“小雨你看,你弟弟长得像不像你?”

思雨心里忽然一阵类似生气的火气在心内焦急的等待着,想要抓住什么。

“为什么不给我买机器猫!”

“赶车,哪有时间买啊。”

这下终于抓到了,抓住了机器猫。

“为什么不给我!买!机器猫!”

思雨忽然大叫起来,每一声都刺破了这个房间,这个环境,这个世界。

“思雨!你发什么疯,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不让消停一下。”

妈妈这一喊,怀里的孩子忽然哇哇哭了起来。“啊,啊啊!”

爸爸一把抢过包,也喊着:“永远也不给你买了。”

思雨感到既难过又委屈,更激动了,身体一晃,看到了脖子上挂着的弥勒佛。

一伸手,重重摔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儿。

“我要机器猫。”又喊着。

“大过年的别吵了,小雨来,这有两块钱给你买东西去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思雨觉得自己的肚子气喘吁吁的,不想再在这个屋里待下去。接过爷爷的钱,想走,但低头一看半了的弥勒佛。

捡了起来,冲了出去……

村子道路上的雪多半都已经化了,只有山丘上的雪依旧还保持着。毕竟地里的活已经没有了,谁会来到这里呢?多数的人,就连孩子也在家里看着电视。

但却有一条细长的脚印一直通向了山前,村边的小庙里。

思雨走了一路,越走越觉得自己不值。两块钱,两半的,戴了很久的弥勒佛吊坠,而且,没了吊坠,总觉得脖子空空的。钱总有花完的时候,但这弥勒佛却再也拼不回去了,真的很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摔了它。

思雨戴着弥勒佛,从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或佛,但现在弥勒佛碎了,却害怕这个世界上有神仙或佛。

如果真的有佛怎么办?会不会像西游记上演的那样:因为国王和王后吵架,打翻了供奉上天的祭品,结果上天便好几年都不曾给这个国家降过一滴雨,干旱连连。如果真是这样,我打碎了佛像,那佛岂不要伤害我一辈子,诅咒我一辈子,让我以后的人生充满了磨难和痛苦。

思雨这么想着,越想越害怕,机器猫也好,和家里吵架也好,都变得无关紧要了。所以思雨来到这里,她想请观音菩萨饶了她,她真的不是故意摔碎佛像的。

一进小庙,一阵阴冷,比外面好像冷了很多。

散发着和那些被遗忘的房屋一样的味道,断块的蜡烛味,弯曲了的香味,灰土的味,屋顶树木的味。

思雨把那两半的佛像放在台上,还幻想着下次来时,会不会自己合上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一定会放过我的对不对?”

“大人有大量”是思雨经常在电视上听到的词,不自觉说了出来。

思雨抬头看了看,那画像上的观音没有动静。

“你要是不说话,那就当你默认了。”

还是没有动静。

思雨有些高兴,好像真的被原谅了一样。

“那这就还给你了。”

思雨说完,刚想走,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该多做点什么。

“我叫思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

思雨还没说,刚想到未来,又想到了爷爷和爸妈。

“希望爷爷长命百岁,希望能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希望……能去BJ希望世界和平,天下平安。”

思雨小心翼翼的回去了,路上正看见几户人家正在贴对联。回到家却发现爸爸妈妈好像都把这件事忘记了,妈妈在床那屋照顾孩子,爸爸不知去了那里,爷爷可能正在喂院后的牛呢,思雨听到了那小牛的叫声。

只好坐在电视前,看自己的节目,过年了,一定有好节目……

除夕夜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思雨守约来到了石台,还有娜娜和心语。

不过只有一个小时,因为冬节联欢晚会再过一个小时,马上就要开始了。

此时的天空不但有星空点缀,还时不时出现一束烟火。

“娜娜,娜娜!你带来了什么?”

“我带的是冲天喜,只要一点,就会飞上天开花,好看极了。唉!我爸爸说太贵,没让多买。”

“思雨,思雨!你带来了什么?”

“我带的是彩花绳和幸运棒,只要一点,就会喷花,好看极了,我们可以用它跳舞。”

“心语,心语!你带来了什么?”

“我带来的是大地开福,小蜜蜂,散宝筒,我都拿来了!每年我都有好多,放都放不完,爸爸也不陪我玩。”

思童啊!我记得,不知是从电视上还是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说:只有分享才能真正的幸福。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现在的思雨一定是在幸福中的。

看那冲天喜在空中炸开的花是多么美。

再看思雨手里拿着喷花的幸运绳在不停转着圈。

那火花在身体周围散开,就像是一件发光的衣服一样,就算是已经转晕了,也要继续转,不停转。

“哈哈哈,我不行了,好晕,好晕。”

心语点了大地开福,好像放反了,在地上不停乱窜,从思雨的脚下窜到娜娜脚下,又从娜娜脚下窜到心语脚下。

“啊!啊!”

“哈哈!”

“呵呵!”

“这样玩有意思,再放一个。”

思雨好像想到了更好玩的主意,把散宝筒放在石台的四个角,放着。三个人一人手里一根幸运棒,手拉着手在石台上转圈。

这样的场景,也许只有她们自己去感受了。

一个灭了,便又拿起一个新的补上,火光照亮了整个石台。

不知是笑累了,还是转累了,三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了,剩下的烟花也不多了。

思童,你觉得就结束了吗?不!童年是神秘的,神秘的让人匪夷所思,在童年的记忆里总会有那样的一种场景,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为你存在的一样。

为你欢呼,为你祝贺。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个画面,永恒而璀璨的画面。可能是你赢了一场游戏,口袋里装满数也数不清的玻璃珠,或者是你一个远方的亲属突然拜访,给你买了平时只能吃一两串的羊肉串,但却足足一百串。

而现在……

正在思雨看到烟花不多时,忽然在那山庙的方向。

一条冒着火花的小蛇,窜上空中~

“碰”的一声,炸成足以照亮整个夜空,覆盖快半个夜空的烟火,四散开来。

还没有结束。

亮光一弱,撒下如雪花一般的白色亮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又一条小蛇窜上了空中,这次是蓝色的火焰,红色的火花。

两只,三只小蛇窜上了空中,它们重叠在一起,雪花一般的亮光更密集了。

“开天花!是开天花!很贵很贵的!”

娜娜这么说着,但忍不住心里的激动,握着思雨的手更用力了。

是谁家放的?为什么放?而且还放这么多?但很快思雨就不这么想了。

只要思雨一抬头,天上也定会炸开一个花。

难以置信,又充满了向往的魅力。三个人叫着,喊着:“好花!180!”

“好花!一百八!”

这是一句童谣,就像“飞机拉线,一毛钱一袋”一样。并不是说好的花,要一百八十块。不必去思考这句的意思,这不是童谣的重点,童谣的重点是喊出来的。

把内心的一种感受,完完全全的喊了出来。不是对别人说的,是对此时此刻的内心,更像是对天上的烟花喊的一样。

思雨,娜娜,心语大声的喊着,生怕天上的烟花听不见一样。

“娜娜,心语,我们明年还来这里好不好?还来石台上一起看烟花,一起放烟花。”

“好!”

“好!”

思童啊!我不得不泼一盆冷水了。思雨并不知道,这将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她们来石台上放烟花,更是她最后一次来石台上玩耍,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时间到了,思雨不得不回家了。

冲进家门,上了厕所,打开电视,坐在炕上,沉住气等待着。爸爸妈妈,爷爷全然不管,窗外的烟花也不再吸引思雨的注意。

电视,屏幕右上角显示(19:59:30)的字样。

还有30秒。跑到窗台,拧开“雪爽”饮料的盖子,倒了满满一杯,又坐在炕上等待着。

思雨喝了一口,那水滴正跳在在脸上鼻子上,在嗓子里开了花。这每年只能喝上一次的佳酿,如果可以天天喝到的话,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但眼睛还是直直看着电视……

屏幕右上角显示(19:59:40)的字样,一个广告:

“全家团圆怎么能少了一口一乐,一口一乐祝华夏儿女新年快乐。”

一个钟表:

“五谷杂粮提醒你,冬节联欢晚会马上开始。”

“5,4,3,2,1。”思雨的心开始念着。

一个大幕拉开,载歌载舞!

“欢欢喜喜过大年,合家欢乐笑开颜,千家万户齐团圆,一辈子到永远……”

“欢天喜地过大年……”的声音在里屋响着,妈妈忙着将饭端进屋里,爸爸正查看口袋里的钱,好像要打算去打麻将。

他们好像都不怎么理会爷爷,爷爷早早的将灶台旁,灶王爷像前,上了一炷香,那张画上面写着“人口平安”的字样。

正对院子屋门的柜台上,摆满了贡品,叠在一起的馒头上点了红点,几个小碗里琳琳碎碎放了一些果子、凉皮、一点香菜。还在院外的大门前,点了“请神仙”的纸,到了正月十五,还要点一张“送神仙”的纸。

常终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自从老伴死后,常终本想也不弄这些了,可总觉得不这么做总少了些什么。这么一动手弄这些,常终又想起过去和常红常贵过年的场景,当时,应该说每年都是常终在弄这些。

“天高自古悬日月,地厚至今载山河。不要天地三界,也不要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更不要佛,不要神,我们今天就供奉这对话怎么样?这句话比任何神灵和理论都要简单踏实,我真的很喜欢这句话,就这么定了!怎么样呢?常终?常贵?你们说话啊!”

常终想着,那本应该贴上去的“天地三界”和“十方万灵真宰”字样,拿起来又收了回去,但还是贴上了天地三界。

旁边的那灶台里的排骨,打开锅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常终忽然想起过去一件记忆犹新的事,也是一锅饭,但当打开锅盖的时候,一个头骨正从锅里冒出来。常贵吓死了,跪在地上,烧香跪拜。但常红却像是中了邪一样,动也不动,那种表情如同死人的脸。常终也记不得当时哪来的勇气,好像觉得就是恶魔也要滚回地狱的想法,下手去抓。常虹大叫:“不要啊!常终!”但当常终抓起来一看,却是葫芦瓢。常贵把葫芦瓢砸了粉碎,但常虹却泪流不止:“原来不相信鬼神比相信鬼神还要可怕!”从那天起,不知道为什么,常虹病了好久。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山坡上又长出了新的草木,就像往年一样,好像什么都是看样子,什么都没变一样。

一辆运砂车,“咣当!咣当!”的从南泉村村口前的公路驶过。

一个比孩子大一些,但又比少女小一些的女孩骑在自行车上,一只脚依附在路边的石块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运沙车一过,女孩下意识看了一眼,但又低下头。好像陷入某种沉思,透漏出一双充满好奇而又低沉的眼睛。

娇小但却略微修长的身形,看上去很文静的样子,但骑在自行车上的样却又有些男孩子气。

忽然抬起头望向远方,细腻的下巴给人高傲的感觉。那是山丘上有两个孩子正在玩耍,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但很快就对他们不感兴趣了,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村口的这座牌坊上。

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出过村一样,第一次看到村口的样子,“南泉村”三个字高高的挂在上面。

略低头一看,一个女孩骑着车子向自己驶来。

“思雨,思雨,我来了,我们走吧!”

女孩用腿一蹬石头,并没有停留,与来的人一同驶行在马路上,脸上突然嬉笑的表情,完全一副孩子的表情。

思童,这就是我们的思雨。我们的思雨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思雨,这种变化有时连我们自己也是很难觉察到的。

“思雨,你带了草稿吗?数学考试时要用的。”

“带了。”

“你怎么就带了一只笔?”

“怎么了?”

“万一坏了呢?”

思雨这么一想,好像真的忽略了一件大事。

“没事,我给你一支笔吧!”

“我们为什么要去那么远考试?”

“我有个姐姐,她考初中时也是去镇上,看样以后我们要经常走这条路了。你没去过‘路口镇’”吗?”

“没有。”

“我去过几次,那里也有集市,而且比我们这的集市大多了,就是没有集市,每天也会都有做买卖的在路边。”

……

很快她们就不说话了,被路两边的景色完全吸引了。

这条马路是高于这片大地的,它让山区变得平摊了许多,偶尔只是多了几个上坡或下坡。思雨看着路的两边,大多都是向下仰望的。

远处的山峦,隐隐约约,恍恍惚惚,好像和自己一同前进,但再一看,却又被自己甩在了后面。

在这山和马路之间便因为视觉的原因,好像变成了一个地下世界。

几片树丛,几块孤地,偶尔还能看到几座孤坟,一看下去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些,根本没有村庄的影子。其实不然,村庄很多,非常多,就藏在树丛的后面,孤地的尽头,山峦的下面。

看似和山一样遥远,实则下了公路只需要几十分钟就能进到都是人和房子的村庄了。但在公路上看到的,更多还是这种荒凉的景象。

有时,路两边也有几座房屋,其中最常见的就是采石场和石料厂。两种完全不同,采石场依山而建,一座孤山像是被咬了一口的地方,建起来的房子就是采石场,会看到传送带正伸向山体,等待着下次的开工。

石料厂却是在平阔的地面建的,很平常。唯一独特的就是看到很多碎石,各种各样,奇形怪状。

路过一处是一片宽阔的空地,但被一片围墙围住了,中间的大门和两边墙上依次写着:206所,中国航天科工二院,128工程。但里面的空空如也让思雨陷入一种别样的沉思,既相信这里会出现一座伟大的建筑,也相信这里将永远空荡下去。

接着又路过一处是紧挨着公路的一片山丘,和村里的不一样,很有规矩,是梯田。

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种的什么?思雨叫不上名字,但重点不是田,而是田里的稻草人。

上上下下,密密麻麻,好像种的农作物是稻草人一样,一个个张着手仰望着这片大地和天空。

最后路过一片房屋,就离思雨要去的考场不远了,就像是突然出现一样。

几座雕像出现道路两侧,这里是山区,最不缺的就是石料,所以这个镇,雕刻行业很多。

那不是观音菩萨吗?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

娜娜也忍不住说着:“思雨你看,比我在寺庙看到的大多了。”

那是毛主席的雕像,有两个,一个站着向路人挥手,一个坐着凝视着路人。思雨这才想起家里炕上的年画也是他,背景是一个大太阳,上面也写着三个大字“红太阳”。

还有雕刻亭子,石狮子,甚至还有雕刻狼牙山五壮士的雕像。

有一个书生,手里拿着一本书,抬头看着天空,思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谁,是李白。

终于来到思雨要考试的地方,一阵紧张的感觉,让思雨有些心惊肉跳,一块白色木板挂在校门前:

思童啊!让我们以后再来好好介绍这个学校吧,因为下一个故事的世界里有它的一部分,虽然我改了名字。

现在,思雨正坐在三层楼,靠近窗户的地方,考试。

思雨只怕是完全没有心情考试啊。三层楼,思雨从来没上过楼,现在却就在这里,那从窗户看到的景色。

那操场,还有远处的树,树上鸟,无一不吸引着她。

桌子是铁的,上面的木板又光滑又明亮,这让思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起自己以后就要在这里上学了,心里早已让她心花怒放按耐不住,但还是低下头完成考试。

“成语接龙选择?”

这是什么?思雨完全不明白,是要写成语吗?是选择吗?到底是什么?10分,这很重要,虽然听老师说不会留级。

但一想10分没了,还是有些害怕和焦虑。

“喂,思雨。”

前面桌子上的心语忽然小声的说,右手伸在后背,有一张小纸条。

思雨马上拿了过来,心语露出半张脸,小心说着:“写完了,向后面传。”

说完,小声笑了一声。

思童啊!思雨并不知道这将是她看到心语的最后一面,后来心语去了别的地方上中学,以后的人生再也没有见过,听说过了。

这场考完了,思雨终于可以好好看一看这座楼了。

一共三层,每层都有一个走廊面向那个操场的方向。上上下下有两个楼梯,一个是楼道中间内部的楼梯,一个是东边角落外部的楼梯。

思雨站在第三层的走廊上,有些累了,正扶着围栏,已经上上下下好几次了。忽然看见娜娜在下面,拿起手中的草稿纸,叠了一架飞机扔了下去,落在娜娜眼前。

“哈哈,娜娜,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娜娜拿起纸飞机。

“思雨,思雨,明天我们一起去河道玩吧,去抓鱼怎么样?听说那里有鱼了。”

“好啊!好啊!”

思雨就这样看着娜娜向一楼的考场走去,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并不知道这将是她和娜娜的永别。娜娜后来全家去了BJ工作了,一家人再也没有回家。

思雨正高兴着,一转脸却看见了国才,国才是从东边的外部楼梯上来的。

思雨看着他“腾腾”的跑过来,再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思雨知道,跑了,他一定还会追,而且更开心,让他拽自己头发或打自己一下,如果自己不去追,他一定还会反回来,再拽自己头发再打自己一下。

思雨知道,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反抗了。看到那正在伸向自己的手,那没有指甲的手,忽然想到了什么。

“国才,你看你的手,你看你的手!你的手没有指甲!你的手没有指甲!”

这就像是一句咒语一般,思雨看到国才的脸一下子从嘿笑变成了悲伤。完全变了一个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默默离开了。

思雨觉得自己赢了。“他怕我了,以后他再找自己麻烦,我就还说这句话。”

可看着国才那低着头走向楼道的背影,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又觉得自己做的很对。和其他人一样,思雨并不知道这也将是她和国才人生的最后一次道别,国才去了其它地方上学,以后便再也没有遇到。

国才走下楼梯,眼泪早已冲满了眼睛,但他知道还必须忍着,不能让别人看见。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就是那一天,他和他指甲上的这块肉和骨,永永远远的阴阳两隔了。

那是一个下午,爸爸正在用铡刀把玉米秸秆剁的一块块的。看着那向一边变成碎块的样子,总觉得有趣极了,刚好在脚下有一根筷子,如果剁下去,是不是碎块会飞的更远呢?

爸爸走后,国才便把那铡刀抬了起来,可是身高太矮了,根本无法一手抬起,一手放筷子。

只好先把铡刀抬起来,再放下筷子。

刚放好筷子,天上便传来了飞机的声音。

是飞机?是飞机!

国才高兴的抬起头,没有看到飞机,却看见铡刀那锋利的刀刃,贴着鼻子落了下来。

“啊!”是他和手指甲分别,说的最痛苦的一句话,他永远也忘不了。虽然爸爸后来说:“没把你头砍下来,就很走运了。”但从此以后,每当他写作业或玩耍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手指,还是忍不住伤心痛苦。心里总是在喊着:“我的指甲没有了,我永远都不会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感受有指甲的感觉了。”

当他因为没有指甲,干活一些活,疼时,悲伤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希望这个世界上能有治好的方法,哪怕此后的一生都为此而努力。当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一生都要这样活下去时,他甚至想到了自杀,如果再投一次胎,他希望能有一副完整的身体。

可恨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傻,把自己害成了这个模样。

过了几年,好不容易习惯了,但思雨的一句话,让国才再度陷入了绝望……

思雨今天真的是非常的高兴,以至于回家时也不急于回家。不知何时,路上渐渐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自己却没有察觉到。

想到那座楼,那座楼上的景色,那结实的桌椅,以及吓跑的国才,总有一阵喜悦露在脸上。

一个小下坡,思雨也不蹬了,让车子自己慢慢走着。

车把上有块铁锈刺,扎进了手指关节的缝隙处,不是太疼,却流出了一滴血,这唤起了过去的一段记忆。

忽然想到很久之前也被扎过,而且还必须扎,每个月扎一次只不过当时流出来的是脓水。

当时,奶奶每个月都要带她去,住在偏远地方的一户人家。让一个白胡子老人为她扎手,左手右手,每根手指上关节的地方都要用针扎一下。开始都流出脓水,后来流出有血的脓水,最后两个月只流出了血,才结束了。

被扎时,那简直如噩梦一般,叫喊着:“奶奶!疼!啊啊!疼疼!”

但奶奶还是抓着思雨的手不放。“小雨,等流出血就好了,等流出血就好了。”

“为什么要扎手啊!”

“只要是人都要扎的,扎了才能治好病,错过了,就永远都晚了。”

一直到现在思雨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扎手,难道人从出生以来就带有一种病吗?

思雨看着流出的一滴血,觉得应该就是这样的,脓水不正是一种毒吗?只有放出来才会好。

思绪一过,思雨很奇怪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件事。刚想蹬车离开,忽然看到车轮下有一群蚂蚁正在啃食一块不知谁掉落的一块面包。

很想压过去。忽然想起动画片上《西游记》的一幕:唐僧念经时,一只蚂蚁爬到了手上,唐僧伸出手,将它放生了。又想起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

反而停了下来,支好车子,拿起这块面包放到马路旁的树荫下。觉得公路上一定会有其它车辆压上它们的,放在路边就安全了。

但面包上的蚂蚁并不领情,像遭遇了灾难一样,四散跑了,只剩了一块面包。

“该你走了。”

“嗯,该你了。”

只见树荫下一个男孩和女孩正在下棋,思雨很奇怪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呢?便上前看了看。

双方只有两个棋子,而棋盘却是画在地上的一个“区”字。

思雨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很熟悉的感觉,又没多想。见西边太阳快要落,便骑上车,想快点回家。

看见东边远处的山影也有一个太阳要升起来。

思雨开始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西边的太阳是黄色的,而东边的太阳是白色的。

应该是月亮?不是太阳!太阳落山,月亮自然就要升起来了,可能过去在村里没有这么广的视野,所以没看过吧!

思雨这么想着,便觉得合情合理,蹬起车子又开始向,开始的方向驶去了。但还是会忍不住去看那东边升起的月亮,觉得美丽极了,比夜晚的月亮大多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种淡淡的惆怅。

低下头陷入沉思,好像遗忘了什么,想要去表达它的美,但却只能藏在心里,再也出不来,也再也回不去了。

她并不知道,她已经失去了童年的感觉能力,以后只能,也必须像一个大人一样去感受这个世界了。

思雨一走,天地间空荡无人,那路边树下下棋的小男孩小女孩,开始聊起了天。

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唉!又少一个。”男孩说。

“是啊!可不是吗!又少一个。”女孩说。

“又有一个孩子要离开我们,去那大人的世界了。”男孩说。

“是啊!我们再也不能保护她,给她最真实的世界了。”女孩说。

“因此,我将送给她痛苦。”男孩说。

“那我,将送给她快乐。”女孩说。

“是啊!除了这两样东西,其它的全浪费了。”男孩所。

“可惜啊!人类只喜欢快乐,却总不喜欢痛苦。”女孩说。

“话说回来,她怎么连自己发明的棋都不认识了呢?我已经将这棋散布在了这片大地上,已经让每个孩子都认识它了,为此我还编了个新童谣。说来可笑,大人们认为这是普通的童谣,却不知还是我们留给这个世界的预言和命运!”

“你说这棋?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啊,比世界上的任何棋都要伟大。当初,她觉得这棋最大的缺点就是会永远循环下去,哪里知道这反而是它最大的优点,试问世上有哪一种棋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还这么简单。就冲她给我们留的棋,我改主意了!如果人类会灭亡,我将送给她世上最大的快乐。”

“如果人类会灭亡,那我就送给她世界上最大的痛苦。”

“是啊,到时她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完美的一个人。”两个人一起说着。

女孩看着天上的月亮和太阳越来越近。

“差点忘了正事,人类夜晚的时候到了,你快让天黑下啊!只顾和你下棋,把正事都忘了。”

男孩笑了笑,右手伸向空中,用手一拉,像是拉了一条看不见的线。大地瞬间进入了夜晚,点点星尘出现在了空中,太阳也一瞬间消失,只剩下了一轮明月。

但很奇怪,一辆路过的汽车根本没有发觉天是一下子黑了,也只是打开车灯,继续前行。

女孩有些生气。

“你还笑?太**本没有消失,只是藏在了山的后面,土的下面。世上也根本没有黑夜,只是将床单盖在了天上。星星也不过是床单上的砂眼,窟窿。而月亮根本就是一张饼。这些要是让人类知道了就惨了。”

“何必紧张,你难道忘了,人类是理智的。人类的理智,命中注定是不会看到真实的世界的。”

“你还说,你难道忘了,上次就是你忘了把床单拿下来,一直是夜晚,差点让刚才那个女孩发现了。”

“放心,唯一能发现这个世界秘密的只有孩子。没人会相信一个孩子,即便以后她长大了,还记得这件事,她也会觉得这只不过是她童年的幻想罢了。就像我,让她看见的那条龙,我本来想指引她来这个永恒而真实的世界,可惜她还是选择了那个梦幻的世界,唉!可惜,可惜!”

“那以后也要小心点。”

“没有必要,这个世界上不管发生或发现什么,人类永远都会用他们引以为傲的理智去解决。”

“哼!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一点,你知道你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多少麻烦吗?”

“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你难道忘了?我只是在帮你而已。”

“我可没有让你发明战争,尤其是最近的一战和二战。”

“这可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了,你可知道一战和二战的故事在他们的电视里可是会永远存在下去的,人类早就已经离不开了,想想就可笑。再说,是你先发明了和平,你说想让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无时无刻都能感到一种安详的和平,所以我创造了战争。可是最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不管是战争也好,和平也好,我们都没有达到目的。”

“那是因为你又创造了磨难,贫困,还有疾病,困苦,给人类带来了这么多的痛苦。但又一细想,人类的乐观思想反而害了他们自己。”

“快乐和痛苦,你又站在痛苦那一边呢?”

“你很清楚,人类的一生,明显,痛苦的事是要多于快乐的。”

“唉!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创造更多的痛苦,我可比你更了解人类,尤其是他们的心。还好我不用真的创造天堂和地狱,只是创造两个词而已,就像我创造了上帝一样。不然的话,我只会创造地狱,绝不创造天堂,人在天堂不一定会快乐,但人在地狱却一定会痛苦,这是他们的习惯,早已经改不了了,也只有在地狱的时候,他们才会想着天堂。人类永远都不会满足,人世间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为了这种满足才被创造出来的。我记得最初的时间,有人想知道天的尽头是什么,他们那里知道那里是悬崖火海,但我不能这么做,所以我说地球是圆的,根本没有边。告诉知道,他们只是饶了一个大圈而已,所谓的指南针就是为此而发明的。他们看到了星星月亮太阳,非要知道它们是什么,我告诉他们那是遥不可及的星球,和地球一样。但好像还是不满足,非要上去看个究竟,那好,我便发明火箭来满足他们,又告诉他们星球上面什么都没有,让他们不要再感兴趣了。哪知道,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人竟然到了上面,甚至还想看到更远的地方,于是我创造了宇宙,让他们感到宇宙的宽广。知道吗!当他们说宇宙是大爆炸产生的,我真是笑坏了,但同样也吓坏了,他们太恐怖了,他们的理智和欲望的求知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我不得不困住他们,我可不想老是创造东西,让他们缺乏资源,甚至给他们贫苦,尤其是那些思考世界和人生的天才,从一出生我就要折磨他们。他们想知道人是怎么来的?地球是怎么诞生的?地球过去都发生了什么?物质的组成?植物的生长?生物的起源?甚至连一个苹果从树上掉下来还要知道为什么?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为了不让他们知道真实的世界,我只好创造了细胞,地球引力等等一切他们的理智能满足的东西。还有那些看不到的东西,他们想了解人的思想,人的本质,人的精神,人的情绪,人的社会,这也好办,我把这些完完全全交给了他们。发明了,哲学,心理学,社会学,甚至还有宗教,可是现在似乎越来越难了。”

“我听的出来,你并不讨厌人类,可你为什么总是做相反的事情?你为什么让人遗忘的同时又让人怀念?让人开朗的同时又那么悲观?关爱的时候又那么自私?有时物质高于一切?有时又感情高于一切?既害怕又勇敢?”

“这不是我的问题,是灵魂的问题。”

“灵魂?”

“灵魂是唯一不管在真实的世界,还是在虚幻的世界都真实存在的事物。就像那些,神话故事也好,科幻故事也罢,只要是人写的故事,都永远摆脱不了七情六欲一样。灵魂是唯一打开所有秘密的钥匙,人类如果知道了,将彻底了解人的本质,世界的本质!”

“什么秘密?”

“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了,我忽然觉得应该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不!我绝不让你这么做。”

“放心好了,开玩笑的。你很清楚,有些东西被创造出来就再也离不开这个世界了。可以没有世界大战,但战争的阴影还要继续在地球上的某个地方永远继续下去。还坏人,灾难,意外,都要出现在世界的各个地方。”

“真不希望你这么做。”

“你忘了吗?这是你的渴望,不是我的渴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知道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就不怕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本性,永远无法改变吗?”

“呵!给你说个例子吧!当一个人砍掉了一个人的头,会发生什么?恐怖?可怜?害怕?侥幸?觉得生命的脆弱吗?但我知道他们会看到什么,是血和肉。当初我并没有创造伤口和鲜血,当我看到他们的祖先看着那块空白时,他们却感觉到了不真实。这正是那个梦幻的世界最可怕的地方,他们根本不需要真理,本质和上帝,他们需要的是那血淋淋的东西。你永远都必须让人类知道人心里,那血淋淋的东西,不然的话,他们永远不会善罢甘休,并不是我把这个世界变得复杂,而是他们想看到复杂而真实的东西,我只好满足了他们。他们想看新闻,好!我就创造了各种新闻异事。他们觉得人很脆弱,车祸,疾病便产生了。他们觉得世界是黑暗的,好!那就让人坏到骨子里,腐败,算计,利益熏心。就像你,觉得人很伟大,那艺术佳作,那伟人,那励志人心的故事,名言便出现了。有一点很奇怪,即便我创造了这么多,我并没有创造时间和死亡,可他们好像被困在那个时间和死亡的世界再也不出来了。但也同事,这是他们梦幻世界的支柱。”

“没有死亡?没有时间?”

“我问你,有人知道死以后的世界吗?”

“没人知道。”

“既然没人知道,凭什么说人会死?既然没人看到宇宙大爆炸,凭什么说宇宙是大爆炸产生的?人,总是那么无情。人说人类很可怜,其实恰恰相反,他们可恨的地方,才是这个世界最需要的东西,这就是我的工作。”

“……”女孩才发现,对于这个世界,反而是自己伤害的更多,不觉有些伤心的低下了头。

“不必这么沮丧,说些别的事吧,最近我又创造了一样东西,叫互联网。我觉得是时候,让他们了解一切,改变一切了!我觉得互联网最大的特点是,它既能满足人对世界的好奇,更能满足人对世界的欲望,这比上帝更真实一些。就让他们在互联网里度过余生吧,当然了,他们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力。呵呵。”

“你说完了吗?你难道没发现我们并不存在吗?这只不过是一个故事,我们的对话好像只会出现这一次,而且非常的多余和荒唐!”

“我知道,我知道!喂!那两个正在讲故事的人,你们要讲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创造出了你需要的东西,大胆地去讲故事吧!”

这两个孩子忽然转过了头,露出了天使和恶魔的尊容。

“啊!舅舅,故事里人正看着我们呢!”

“故事外的人也正看着我们呢!快关上这童年的故事!!放心,思童,即便是所有灾难和痛苦,也只会在我身上,而不会伤害你,因为我毕竟在现实之中,而不在故事之中,是我在写这个故事。你也不过是我创造的罢了,但我会保护你,绝不让他们伤害你,即便你并不存在,或者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