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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后果

“直说吧。”段楚乔觉得在郑诗络和池箬客面前,她也不需要拐弯抹角的,她给自己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舒服的坐了下来,才慢慢道:“我和五毒教也没什么交情,只不过大家隔得也不远,谁的地头上有点风吹草动,互相也多半都会知道一二。郑大哥,我之前一直有把握能让五毒教先把池三十这事放在一边,是因为他们眼下正有一桩难事,相比起来,显然重于他们与百花宫的交情。池三十你也知道五毒教的事,你先把他们的五彩香主给郑大哥说一下,我偷下懒。”

要是在心情好的时候,池箬客多半要先和段楚乔拌几句嘴他才会满意的。不过他这时显然没有那样的心情。段楚乔要他说五彩香主的事,他很容易就明白,这件事跟五彩香主一定有很大的关联。便道:“大哥,五毒教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主要也就是因为他们惯于用毒,名门正派的那些人,认为用毒不是正道,而且很多时候只要江湖上出什么关系跟毒有关的,都会把罪名加到五毒教的头上。其实五毒教地处苗疆,也很少过问江湖中的事,也有仗着使毒的功夫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的,不过这样的人,哪个门派没有?我现在虽然跟他们誓不两立,但是一码归一码。

五毒教自教主以下,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五彩香主。分别是金蛇、银蟾、赤蝎、青蜈、墨蛛,可以说,五彩香主及其部众,就是五毒教最根本的基石。苗疆地处西南湿热之地,也就是毒虫出没最多之处,捉蛇捉虫,那原本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领。苗人又有一门练蛊放蛊的独门绝技,就有人将这些东西运用起来,创建了五毒教,至今也有数百年。段小七,这些东西江湖中人大多都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是直说吧。”这些东西江湖中人大多都知道,他明白段楚乔的意思,那是说给郑诗络听的。

段楚乔道:“五毒教和百花宫的交情有好几十年了,历经几代教主宫主,所以你拐带了人家的牡丹化主,到了五毒教的地头,他们得到百花宫的信,发了五彩令牌,五彩香主座下弟子全数出动,务必要将你俩擒杀。不过说起来五毒教现在也是火烧眉毛,他们的五彩香主,已经有两人失手被擒了。其中一人还是教主的亲侄女,田姓土司的女儿,银蟾香主田月蓝,而田姓土司又是五家大土司之首。所以,如果我们能救出田月蓝,这个人情肯定能让五毒教暂时把百花宫放在一边。”

郑诗络问道:“这位银蟾香主的被擒,与刘镇泰总兵有关?”

段楚乔摇了摇头道:“不是,她是自己送到官府手里的。虽然连年灾荒,苗民彝民等受官府压迫甚重,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但是五家大土司一开始并没有打算造反。他们派人去跟官府商谈,请求免税三年,派去的人,正是五毒教大的银蟾香主田月蓝。可是官府主事的人竟然见色起意,将她扣了下来。田月蓝虽然在五毒教地位甚高,但是本身却不会武功。田家大土司一怒之下起兵叛乱,打下了几座城池,那主事之人来不及染指田家小姐,就被苗人攻进城来杀了,不过在城破之前,他却派了一个副将带兵将田月蓝押送到了永顺城,那里驻了朝廷一支两万人的大军,城防坚固,苗彝等族的叛兵缺乏攻城器械,急切间也拿不下永顺城来。后来五毒教又派了青蜈香主阿诺阿德潜入城中相救,不想却也失手被擒了。那阿诺阿德,却是田月蓝的情郎。官府已经公布了榜文,等到刘镇泰总兵的大军一到,就要暂田月蓝和阿诺阿德两人祭旗进军征剿。我想,五毒教虽然下了五彩令牌,不过你想必也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高手吧。”她最后这句话,却是对池箬客说的。

池箬客点了点头,其实论武功的话,他们遇上的敌人根本不可能伤害得了花叹月。但是赤蝎针发之无声,来之无迹,却是防不胜防的。池箬客当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和花叹月同时中针,但是随后一想也就明白了。就如同花叹月最开始找到他一样,目的并不是要杀掉他,想来五毒教也得到了百花宫的授意。而花叹月作为百花宫的叛徒,却是非死不可的。一想到这,他心中的恨意就越发深了。五毒教这里,若除掉赤蝎香主为花叹月报仇,这桩恩怨尚可了结,他和百花宫宫主,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郑诗络沉思了一下,道:“救出银蟾青蜈香主,不过私惠于五毒教,并不足以让双方休兵。这场恶战不停,苗疆依然会生灵涂炭。”

池箬客道:“其实要助苗人取胜,办法倒也简单,只需将刘镇泰杀了便了。朝廷现在少有能征惯战的大将,不然又何至于从福建将他调来。只是这人虽是朝廷命官,在江湖中,素来却也颇有豪侠义气之名,不是那种虚伪作态之人,杀了倒有点可惜了。”

段楚乔看了他一眼,哼道:“你说杀便能杀得了么?刘大总兵的武功,却也是非常了得。而且他帐下也颇有些好手,就算想依多取胜,只怕也不那么容易。不过我倒知道苗疆平乱非他所愿,如果能想个办法让他对上面有个交代的话,只要他退了兵,这场大战就打不起来。”

郑诗络道:“咱们还是先救出五毒教的两位香主,要想办法让刘总兵退兵,只怕最好的,还是听听他自己的主意。”

段楚乔笑道:“让他自己出主意打败自己么?嘿嘿,这世上莫非还有这样的人?”

郑诗络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我们先赶往永顺城,顺便看看一妹和关小飞到了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并不是无稽之谈。从刘镇泰只身前往约战段楚乔来看,他其实并不愿意到苗疆来平乱,而在他心中,看待是非善恶,也自有他自己的尺度。否则,他也用不着一再的给自己放过段楚乔的机会了。对一个小小的义贼尚且如此,那么,对那数以万计的无辜的边民呢?

郑诗络这时候倒很想再会一会刘镇泰。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他成为朋友,但至少,他并不把他视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