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纷纭三国归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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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演枪练功,江陵论战(下)

美好的江陵城在望,连马匹也振奋了精神,大队一鼓作气赶到城下,城门吏丝毫没有留难,很快便进入城中,祖渊、黄先让尹二与盛方等人安排住宿歇脚,自己则带着礼物去拜访太守蔡瑁。

来到太守府,通报姓名后,很快便来到候客厅,蔡瑁一身便服,以家常之礼接待了他俩,屋里只留两个丫鬟伺候茶水。黄先呈上礼物,说着出门在外,准备不周,略备薄礼,舅舅勿要见怪的客气话,蔡瑁哪会在意这些,略略应酬了几句,便让丫鬟收了,招呼黄先和祖渊品过茶,蔡瑁问道:“我们两家至亲,近几年也少有来往,都快生分了。不知外甥来江陵做何买卖?”

黄先忙回道:“回舅舅,这次来江陵,不过是略作停留,过几天还要去江东一趟的。也不是什么买卖,只是过去踩踩点,以后万一荆州有事,也好有个退路。”

蔡瑁不豫道:“这是何话,不说江东与荆州世仇,就说荆州,有我们几家坐镇,能有什么事?莫不是信不过舅舅?”

黄先语塞。自从上回剿匪立功,黄先对家里的大事,已颇有参与,知道黄家与蔡家,无论志向和政见均不同,只是没有撕破脸罢了。这其中内情,蔡瑁岂会不知,现在他故意装糊涂,反问黄先。黄先一来知道的有限,二来长辈问话不能随便塞责,三来自来惧怕舅舅,一时不知如何措辞回答。其实蔡瑁也不是有意难为这个外甥,他真正问着的,是祖渊。

祖渊也明白这层意思,便微笑答话:“蔡将军久掌荆州兵权,军功卓著;蔡家更是开枝散叶满天下,是荆州第一大姓;蔡黄两家,又是世代交好,我们两家更是至亲,岂会信不过将军?只是当今天下,曹操势大,荆州怕是难以抵御。黄家世代忠良,更累受景升厚恩,不忍背弃,决议与刘家一道,北据曹操,东抗孙权。举族搬迁之举,不过是未雨绸缪,以备万一大事不举,免遭族灭家亡的后招。此举与蔡将军交通曹操,以求后路,皆为家计虑,当无可指摘。”

蔡瑁争辩道:“天命归曹,天下有识之士争相赴之,我等何必螳臂当车,作无谓挣扎,空费心机,折损百姓。我主张降曹,并非仅为自家长远虑,也是为大家,为荆州百姓着想。”

祖渊笑道:“人生在世,忠义当头,黄家承蒙景升厚遇,自当报效。若景升降曹,黄家绝无二话,奈何景升无降意,惟愿保住荆州,黄家虽知前途艰难,也要尽忠全义。倒是将军,轻易归曹,天下士人将做何议论?”

蔡瑁道:“曹操侍奉天子,代汉讨贼,我为汉臣,降曹即降汉,道义上有何亏欠?”

祖渊长笑,说道:“曹操真是汉朝忠臣,此时早已是一堆枯骨了!衣带诛曹圣旨,将军不会不知吧。曹操虽强,能强过天下群雄?皇上受辱,哪个地方大员出来勤王了?这汉臣一说,书生对骂时道义上谴责几句无可厚非,若谁真要在大事上较真汉臣与否,不是迂腐透顶,就是大奸大恶。”

蔡瑁略一思索,说道:“举荆州之力与曹操抗衡,诚为不智。我奉刘降曹,曹操大度,当年张绣杀他亲子、爱将,曹操仍然接受了张绣的投降,并拜官封侯。刘家举荆州降,待遇当在张绣之上,我何负于景升?”

祖渊说道:“曹操大度?说出去怕要被天下嗤笑。当年陶谦部将误杀曹腾,结果被曹操三屠徐州;与袁绍战,面对十几万降兵,曹操尽皆坑杀,大度何在?之所以放过张绣,不过是当时有袁绍大兵压境,曹操急需用人,又想挽回因徐州屠城在天下士人面前丢失的道义分,这才假意接纳。将军若真信了他曹操大度,倒是让我这老头小瞧了。太史公言: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张绣一个南阳就封侯,那举荆州投降封什么?弄不好是杯赐死的毒酒哇。”

蔡瑁摇头道:“祖老对曹操成见太深,我也不好再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话锋一转,又问道:“听闻最近黄家与那刘备数有来往,可是打算奉刘备为主?”

祖渊点头道:“刘备与景升同为汉室宗亲,且玄德公抗曹之心,天下皆知;而曹操除备之意,也无人不晓。黄家不追求封侯拜官,又想报效于景升,少不得要辅佐一人来助景升守荆州。相较之下,刘备确是个好人选。”

蔡瑁冷笑道:“说的冠冕堂皇,刘备为人,最是假仁假义,过于珍惜自家名声,所谓过于重名必有大伪,于刘备最恰当不过。处世又轻于去就,谁敢肯定他就能老实为荆州效力?依我说,刘备不过是枭雄志向丫鬟命,不堪辅佐。若黄承彦真有心替景升分忧,辅佐刘琦、刘磐,也好过刘备。”

祖渊笑道:“黄老何不知刘琦、刘磐是更好人选,只是将军属意刘琮,荆州上下无人不知,黄蔡两家至亲,虽说志向不同,也是各为各家,亲戚关系是远不了的。若黄家支持刘琦或刘磐,那岂不是公然与将军,与蔡家敌对吗?这是黄老所万不能为的。再说,黄家只想尽忠与自保而已,犯不上与蔡家敌对,否则以后两家亲戚关系,如何见面?”

蔡瑁一愣,沉吟半响,叹道:“承彦兄就是这般,思虑太甚。想当初我俩共同掌兵,剿灭群匪,荡平荆州,合作无间,何等威风,只是因我不同意他提的进兵扬州的建议,便撂挑子回家务商去了,让我这么多年背负一个不能容贤的恶名,事后我也问过承彦,他当时就说荆州难守,掌兵没有前途。再说这次,大家都是为了后路运筹,我们两家可以敞开了谈嘛,他又整出这般多事,闹得别人以为我们两家不合,其实就是承彦太过敏感,面皮又薄,不愿意到我面前,唉。”

祖渊赞同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何况人呢。黄老确实想的太多,若都能如将军般豁达,世上倒少了很多纷争和矛盾。”

蔡瑁又道:“以前他也不是这样的,都是徳公,整天衣食无忧的,不思修身养性,却痴迷于天道循环!天道岂是我们凡人能够看清的?承彦与徳公处久了,整个人便也不正常了。”

祖渊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能够明晰天道所在是每个修道之人所梦寐以求的。只是天道难测,纵是徳公,也只能管窥蠡测,看到个只星半点。”

蔡瑁忽对黄先道:“听说铁锁也跟着来了?这孩子不简单,日后是个人物,要好生培养才是。”

之前两人话锋犀利,针锋相对,黄先插不上话,后来两人渐渐不再剑拔弩张,而是聊起了家常,早想说话,见蔡瑁问他,忙道:“跟来了,一路上给他讲讲风土人情,也好增长些见识。”

蔡瑁笑道:“先儿如今也是出息了,不是当年捉鸡斗狗的纨绔子弟了。祖老他们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你可要好生学着点,别整天就想着玩,上点进,日后也好替你爹分忧。”

黄先笑说:“先儿谨记。舅舅,我们这回在江陵住几天,想买船沿江东下,不知是否方便?”

蔡瑁问道:“什么样的船合适?”

黄先道:“这次虽说是去踩点,我们也多少带了些货出来,好歹贴补下路费,手头宽绰些。所以,小船肯定不行的,最好大船才行。”

蔡瑁惋惜道:“哎呀,怕是不太好办。这些日子江夏吃紧,江东孙权又不安分了。黄祖那老小子不争气,这么多年给了他多少战资人马,也不指望他能开疆扩土,保境安民就行,就这也做不到,反而把沙羡给丢了,导致江东在江夏边上有了立足点,入寇愈勤。前些日子,黄祖又飞书告急,这不,我这荆州兵马总督都要来江陵干个郡守的活,督促着往江夏运送战资,替他黄祖卖力。江陵城所有大船全部征用,一时之间怕是没有多余的船只供你们使用。”

黄先急了,抱怨道:“那黄祖既然不顶用,就换个厉害的大将去就是,舅舅手下可是战将如云啊。”

蔡瑁说道:“军国大事,你当过家家,说换就换?换了别人去,江夏百姓成分复杂,那些蛮族野民,眼里无君无父,桀骜难驯,如何服众?就算我亲自去,那江夏黄家也不会买我的账,没有黄家的支持,我就有天大本事,在江夏也是吃不开的,内部不稳,如何御敌?这黄祖久经沙场,水战更是其长项,就是脾气暴躁了点,眼下只能靠他来守荆州东大门。”

黄先还想说话,祖渊截住话头说道:“军务要紧,我们水路不成,也可以走陆路,只是多几天行程罢了。”

黄先心说,走陆路,说的轻巧,这江陵至江夏,沿途不是河就是湖,又一个山包接一个山包,拉着货车走陆路,岂是多走几天的问题,人马都得累个半死!还得时刻提防无处不在的土匪。黄先看看祖渊,祖渊摇头,便不再说话。

蔡瑁点头:“也只好如此,只是沿途多水泊山岭,不太好走,盗贼也多,我可以派一队兵马送送你们。”

祖渊笑道:“这倒不必,人多徒费粮草,个把山贼我们自己能对付。”

蔡瑁笑道:“差点忘了,祖老手下可是有一批好手,算我多嘴。只是你们远道而来,我又正好在这里坐镇,怎样也要为你们接风洗尘不是,都勿推辞,把你们的人全叫上,铁锁也不要漏了,今晚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黄先大喜道:“太好了,这一路,半滴酒也未沾,口里早淡出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