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霄才一进来,冷不丁瞧见两人站在门前,愣了一下,随之笑道:“两位,怎不到屋里坐坐?”
计天岳闻着屋里的哭声,没好气道:“两鸟叫得欢,听着来气,不去了。”
凌云霄愣愣不解道:“鸟?”往屋里瞧了瞧,顿时明白过来,笑道:“不错,是叫得欢些,我进去叫他们消停会,再叫下去只怕眼睛都没了。”言罢就要往里走,风乐伸手拦住道:“算了,由着他们吧,我们出外走走就成。”
凌云霄贼兮兮笑着道:“两位,出门往东拐,东面街上最高最大那楼里边有好酒,一会喝够了莫忘着给我顺手捎回来一壶,这几日店面不开门,着实馋死我了。”
风乐笑道:“店面不开门,你让我两如何去取?”
凌云霄道:“若是常人,自然取不到,可两位不同,区区几壶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容易之事?”
计风两人不明间,凌云霄转身一溜烟跑回房中,房中传来他哈哈大笑声,计风两人方恍然大悟,计天岳骂道:“这小兔崽子在拐着弯骂我们是强盗贼人呢!”撩起袖子就要进去找凌云霄,风乐苦笑道:“算了吧,他说得也对,如今我们和强盗毛贼又有何分别?走,出去遛弯散心去。”计天岳面上仍自忿忿不平,风乐笑着拉起他就走。
两人出了门,竟是不自觉的真往东面而去,那凌云霄所说的酒字的确对他们诱惑不小,风乐边走边道:“他不说这酒字我还真没怎么觉得,在那鸟笼里一关就是好些日子,嘴巴都淡出鸟来了,还真要弄些酒水来暖暖肚子才成,咱去寻那酒楼,不开门大不了多使些银子也就是了,喝上几壶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人在后边接道:“这就对了,我刚好顺路,咱哥三一起一起吧?”两人一惊,往后一瞧,又是那凌云霄,原来他们前脚刚出门,这家伙后脚就跟了出来。
计天岳斜着眼瞧着他道:“怎么?你不怕强盗把你杀了?”
凌云霄走上前来,腆着脸笑着问道:“能否商量个事?”
计天岳哑然一笑,道:“怎么的?还想求甚事来着?”
凌云霄搓着手道:“只要能有酒喝,别说杀,就是活埋了都成。”话一说完三人齐声大笑,
计天岳右手一揽他肩头,笑骂道:“奶奶的,还真是个酒鬼,正合我意,咱们这就去喝上一顿,管他开门不开门,这强盗老子做定了,哈哈……!”
三人兴冲冲走到东街酒馆门前,风乐正要喊门,却见一兵士匆匆急步奔着赶来,老远见着他们便喊着道:“大人,大人,有情况!”
喊声中已经奔至三人跟前,也顾不上行礼,伸手一抹额上汗水急道:“前边眼线来报,安字营费字营的人马从北岗镇开了过来,还抬着五具奇怪的棺材进到洞中去了,另外还有些人上了乱葬岗抬了具一摸一样的棺材下来,也是进洞去了。”
闻言三人俱是大惊,计天岳急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抬着的是五具棺材?”
那兵士答道:“小的不知,是前边的人传话下来的,小的不敢耽误,直接跑来禀告两位大人。”
风乐不禁道:“怪不得方才不见那三人,原来是运棺材去了,少了他们几人,张佐宇那厮兵力不足,所以才不敢追来。”
计天岳神色惊疑不定,道:“那就奇怪了,若是那五具血棺的话,怎的从北岗镇运过来?不是置在洞中水中的么?可若说不是,如此劳师动众运来五具棺材又是为何?”
凌云霄不耐道:“猜能猜得出来么?还是赶去瞧一瞧吧。”
计天岳瞪了他一眼,道:“瞧?怎么瞧?”
凌云霄蛮不在乎道:“杀进去呗,这有何难?”
计天岳张口瞪了他半响,方道:“好主意!你打头阵,我们殿后,如何?”
凌云霄嘿嘿笑道:“你当我傻子?会出这么个馊主意?”
计天岳道:“愿闻其详?”
凌云霄双眼望天,却不语言。计天岳怒道:“两师兄弟一个脾性,都是喜好戏耍人,老子还不稀罕你那劳什子主意。”当下也双手抱肩,转到一边去,暗中却向风乐使了个眼色。
风乐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两位也莫使小孩子家的脾气了,如今大事当前,耽搁不了,凌小哥,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就是,若是不合,大家再商量着办。”
凌云霄撇嘴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一条令人出其不意的险着罢了。”
风乐眉毛一扬,哦了声,笑道:“说来听听。”
凌云霄沉吟着来回走了两步,道:“你们刚从洞中杀出来是么?”风乐点点头,凌云霄又道:“你们人比对方少,是也不是?”风乐又点了点头,凌云霄又道:“你们只是在逃命,对么?”
计天岳再也忍不住,道:“你罗里啰嗦甚?说什么痛快点,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说来作甚?”
凌云霄啧啧道:“说你做事不经大脑,还真是不假,我这么问自有我的用意,也不和你打哑谜了,我直说了吧,我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的,如果你们站在人多势众的一方,刚刚打了个大胜仗,打得对方是落荒而逃,溃不成军,你们会如何?”
风乐思虑一会,道:“下令外围加强戒备,官员放松心态,摆庆功酒。”
凌云霄点头道:“若是再加上援兵到达,而且拿到了想拿到的物事,你们又该如何?”
风乐尚没答话,计天岳已是哈哈笑道:“双喜临门,还有什么好想的,喝他娘的一醉方休。”
凌云霄拍掌笑道:“那就对了,我们这时候杀将进去,他们应该是想不到的吧?谁能想到,已经溃不成军的残兵败将竟然在他们力量最强的时候杀了个回马枪呢?而且我们的目的不是要踹了他们的老窝,无非是进去证实一下那几具棺材究竟是不是血棺,瞧清楚了直接撤出,速战速决,没什么难事吧?”
这一番话只把计风两人听得是瞪大了眼睛呆立良久,计天岳方缓缓道:“兵行险着,你个臭小子,真是比你师兄还大胆。”他话音方落想不到凌云霄后边说出的话更让他吃惊不小,只把他和风乐吓了一大跳,只听凌云霄嘴里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咱们三个去就成,现在就去,完事后还能赶着回来喝酒吃菜!
三人奔到乱葬岗山脚,怕被对方探子发现,不敢再行正道,跳下路旁,专往草高林密之处行去。荒草高及人头,不好辨别方向,地下又坑坑洼洼的,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行得辛苦之极。好不容易终于摸到离那洞口十丈之处,三人藏在荒草丛中悄悄探头张望,只见洞口处那些岗哨所布木桩栅栏样样俱在,唯独却是人影全无,一片静默沉寂。
三人蹲下身子,计天岳望着两人皱眉道:“奇怪,平日里岗哨林立,守卫甚多,如今怎么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风乐道:“是有些古怪,莫不是使那空城计诱我等上当?”
计天岳摇摇头道:“不像,他们怎知我们还会去而复返?再说他们人多势众,兵力是我们的三倍不止,何必要使那空城之计?”却见凌云霄忽的站起身来,大摇大摆的行了出去,计风两人大吃一惊,却已是来不及阻止了,只得心中叫苦,无奈之下也只有跟了上去。三人来到洞前,四周还是毫无动静,未见任何异常之处。
凌云霄笑道:“早就没人了,估计是撤走了。”
计天岳惊道:“莫不是抬着棺材往州上去了?”
凌云霄望着洞里深处,道:“既然来了,就少不得要进去瞧一瞧,只是我眼睛有些问题,见不得黑,麻烦两位当前引路。”计风两人互相对望一眼,无奈苦笑,只得当先往里边行去。
一路行去,俱是空荡荡的默无声息,倒是往里再行了一里地左右,忽见眼前大亮,洞道两旁插满了火具,一直排到里边去了。
三人不禁停下脚步,凌云霄道:“这才有些奇怪了,若是已经撤走了何必还要点上这许多的火把?而且外边不点到了此处才点,他们应该还在里边,只是做什么勾当如此神秘?竟然连一个岗哨都不派?”三人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里边一定还有人在,不敢再如此大胆的前进,当下放缓步伐,悄悄摸了进去。
行到先前计家营所在的洞口前,隐隐听到里边人声鼎沸,计天岳悄声道:“好家伙,听声音判断,人数甚多,奶奶的,原来全龟缩在这了,也不知要搞些什么名堂?”他对这里熟门熟路,话一说完踮起脚尖,慢慢往洞道中行去,风凌两人紧随其后也悄悄跟了进去。行到一半,里边的话语已是清晰可闻,三人恐再往里走便被人发现,停下步来,仔细倾听洞里的动静,所幸此处是一弯道,虽然火光甚亮,但里边的人朝外瞧却是发现不了他们。
三人听了甚久,里边声音吵杂,无非都是兵士们互相谈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顿觉有些索然无味。便在此时,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道:“大家静静,静静。”他声音一起,便压过全场噪音,个个听得清楚,慢慢安静了下来。
计天岳低声道:“是罗矮子。”风乐点点头。
待场中安静下来,那罗矮子又道:“请各营各家主事的清点下人数,都到齐没?”隔了一会,便听到许多人名点报数的声音,又过了甚久,总算把名点齐了。
罗矮子的声音又起:“甚好,除了风计两营的叛军之外都到齐了。”他此话一起,场内一片哗然,计天岳低骂一声道:“放屁,现在倒变成我们是叛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