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乐一怔,扬声道:“是我!”
前边那几人欢呼一声,急步奔来,到了近前倒头就拜,齐声道:“风大人,你总算回来了,急煞小的们了,还道大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风乐对着那几人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先入营再说,吩咐下去,增加人手巡视四周,没我的许可不得任何人进来,若是有人硬闯,不论何人多大的官,格杀勿论!”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那几个兵士面上一惊,有些不明所以,风乐脸一沉道:“怎么?我的话说得还不清楚吗?照办就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几个兵士赶忙“嗻”的应了,有两人领命匆匆赶去传令去了,剩下一人当前行路,引着三人行不多时便踏入一洞府中,虽比不上计家营所待的那处洞穴宽广,但也不小。
只见里边黑压压坐着大群黑衣兵士,一见风乐他们进来,齐唰唰站了起来,躬身行礼。计天岳行在风乐后边,悄声道:“你命几名兵士拿着我的令牌赶去我营处,叫他们赶来此地汇合,尽早出洞方行,若我估得不错,一会张佐宇那家伙就会带大队人马前来,少不了一场恶战了。”言毕取下腰间的令牌递给风乐,风乐点点头,呼来近前几名兵士,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将令牌交与他们,几人接过令牌行了一礼后顾自去了。
风乐命众人散开,就着地形又是一番布置,做好守御态势,待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和计天岳岑竟乾两人立于洞中,静候张作宇的人马来攻。等了多时,只闻四处静悄悄,哪有什么大队人众前来?
风乐不禁有些纳闷道:“奇怪,我俩闹了如此大的动静,那张佐宇不可能没有听闻的吧?”
话语间却闻洞中深处传来兵刃相击声和喊杀声阵阵,计天岳突的脸色一变,道:“不好,他知我俩俱在此,不先来攻,却转去打我那众兄弟去了,如今我不在营中,他们突然遭袭,根本难得抵挡,我要回去一趟。”言罢抬步就想走。
风乐拦道:“我陪你一块前去。”
计天岳急道:“不用,张佐宇人多势众,你跟着去徒增伤亡。你带你家兄弟和岑老板先行出去,若是我能脱困,自到镇上寻你去。”说着间已是一展身形,朝里急奔而去,转瞬间便已消失在黑洞深处。
风乐瞧着那洞深处,轻叹一声,自言道:“保重了!兄弟!”转身令众兵士分成前中后三队,向洞外撤去。计天岳心中挂念手下一干兄弟,拼尽全力脚下生劲,去势快如流星,不消多少时辰已赶到兵刃响击之处。只见场中形势已然明了,计家营毫无防备之下突然遭袭,加之对方人多势众,有备而来,而己方群龙无首,各自为战,胜负早分。只是计家营将士悍不畏死,仍自苦苦搏杀支撑,那些张佐宇的亲兵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他们,只是慢慢收拢合围之圈,将计家营众将士逼到圈内,圈外弓箭手早就弯弓搭箭瞄着场内,只待时机成熟便乱箭齐发,将计家营众人统统射死。计天岳不及多想,不声不吭抡起手中长刀径直杀入那些弓手阵中,手中长刀上下飞舞,一心想要救人,出手自是不留余地。只见鲜血飞溅中只杀得那些弓手惨呼连连,东倒西歪,已是乱不成军。
计家营众人见己方主将杀来,顿时军心大振,齐齐呐喊着挥刀杀将出来。那些亲兵未料到身后竟然有人杀来,正待分兵出来围攻计天岳,万料不到计家营竟敢以少击多冲杀过来,措不及防之下阵型大乱竟让计家营给杀出了一个缺口,与计天岳会合到了一起。计天岳吼道:“朝洞外杀出去,我来断后,出去后直接到镇上去寻风字营,莫要理我。”众人得令,朝外就冲杀而去。这些前锋营的将士历来就是打仗的好手,而那些亲兵虽个人武技出众,但论阵前交锋就差上一筹了,何况此时堵在洞道的亲兵人数与计家营人数相若,如何能抵挡住一群一心只想向外冲的猛士,转瞬就被冲杀得七零八散,而后边想要跟上增援的人却被计天岳阻住,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一群人呐喊着冲往外边去了。
计天岳边战边退,退至洞道之前,心下估摸着那些手下将士尚未离远,当下却不再退,守着原地,那些亲兵冲得近前的人要不是被他一刀劈下,就是被踢得远远飞出。亲兵虽人多势众,却没一个能在他手底过上一合之数,上来几人就躺下几人,渐渐得再也无人敢冲上前来,远远退了开去只围不攻。计天岳手持双刀立于洞道前,周身全被血水浸湿,头上长发垂落下来紧粘于肩上身中,发梢流落下滴滴血珠,使他犹如修罗界中的战神现世一般,令众亲兵心中不由泛起阵阵惧意。
正僵持中,只听亲兵后边传来一人低沉着声音道:“放箭!”计天岳听得分明,正是那张佐宇的声音。张佐宇话语方落,只听松弦声不断,嗖嗖嗖的飞箭声中,一大片箭影朝计天岳身前压来。计天岳哪敢怠慢,将手中双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声中火星四冒,飞来急箭被他拨拉得到处乱飞。虽然那些羽箭暂时奈何不得他分毫,只是人力有限,箭却无穷,计天岳心道如此下去非得被乱箭射死,当下慢慢朝后退去,待寻得些间隙便逃。不料他身退一步,那些亲兵也跟着压上一步,总是保持着方才的距离,一直跟到洞道深处,计天岳心头不由暗暗叫苦。
又听那张佐宇道了声:“停!”众弓手收了弓,张佐宇叫了过来道:“计天岳,念你一身功力修来不易,又跟随本官多年,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咱们还是一家人。”
计天岳哈哈大笑,笑罢呸了一口,道:“跟着你还不是一样找死?再说现在你有把握能杀得了我?”我字刚出,右脚在地一点,身形已凌空朝前掠出两三丈,左脚再一点,已经闯入那些亲兵群中。一入人群中,双刀随即大开大砍,一下子就砍翻了近前的几人。这次他学了乖,不再远离人群,专往人多的地方挤。这群兵士本来就多,洞道中又不甚宽广,往哪冲都能撞到人。这一下子弓手就没了用处,反而在乱中还被他杀了不少。计天岳一身奇功盖世,那些兵士如何能敌,他到处乱闯,凡是一近身者皆被他一刀砍翻,洞道中又不便展开攻击队形,人多的优势在这里反而成了劣势,正合他意,舞着双刀杀得是不亦乐乎。
张佐宇急叫道:“往后退,出了洞道再行计较。”这群兵士早被计天岳杀得肝胆俱裂,无心再战,一听主将下令撤退,当即转身循着洞口就逃,怕计天岳随后追来,跑得甚快,转眼就散得干净。
众亲兵簇拥着张佐宇逃出洞道后,立即展开队形,只等计天岳出来便给予迎头痛击。却听洞道远处隐隐传来计天岳的长笑声,笑声中道:“张大人,慢走,不送!”话毕又是一阵长笑,笑声渐远,已是听不到了。
张佐宇气得脸色煞白,此时方知上了计天岳的当,对着众亲兵怒骂一声道:“一群废物。”甩手分开众人气呼呼的自是去了。
计天岳一路奔出洞来,却是无人阻拦,想必都被风乐的人或者自家兄弟清理得干净了。也惧张佐宇追了上来,当下不敢停留,一溜烟往镇上赶去。拐过几个拗口后继续往前奔了一阵,远远便瞧见了镇口,路道两旁的草丛中忽地就跳出一群持刀黑衣汉子,一瞧是他,连忙收刀行礼作揖道:“原来是计大人来了。”
计天岳停了脚步定眼一瞧,认得是风字营的人,有些疑惑道:“你们怎么还在此?还不入镇去?此处留几个眼线就成了,无需如此多人啊?”
领头那汉子笑道:“计大人所不知,方才进镇时碰了个极其厉害的年轻人,手持一根扁担伤了我等好几个兄弟了,风大人不愿多生事节,就命小的们退出镇外,他自领着带出来的那人进镇交涉去了。”计天岳哦的一声,心下已经明了,那年轻人应该就是阳有仪的师弟凌云霄。
计天岳正待举步前行时,只听前边传下话来道:“风大人有令,此处留下一队人担任警戒,其他人等速速进镇。”当下扬声喊道:“风字营的兄弟进镇,计家营的兄弟留下。”底气充足,声音远远传了开去。
前边远处隐约有人应了,不一会便听到一阵纷杂踢踏的脚步声响起,数百人往这里跑来。一到近头,个个喜出望外,就想要拜,计天岳忙制止道:“如此紧要关头,还行甚大礼?”对着一身材粗壮精湛的汉子道:“冷兄弟,你是千总副职,这里的一切就交你负责了。你赶快布置下去,从镇口到那乱葬岗处都要派上一两名眼线,一旦有着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回报。若是见对方大队人马前来,不可恋战,速速退回镇上。”那人抱拳嗻了一声,回身就点起人名布置具体的任务。计天岳待他们都各自领命散去后,一展身形迈开步伐朝镇上匆匆赶去。
还没进镇,老远便见风乐笑眯眯的站在镇口等他,一见他来,赶忙迎上前来抱拳哈哈笑道:“计大哥当真好身手,一人单打独斗,不但救出了自家兄弟还能全身而退,小弟我真是佩服得紧啊。”
计天岳笑着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风兄弟过奖了,说得计某人都不好意思了。”风乐闻言又是哈哈一笑,当下两人边说边笑步入镇中。自从那日岑家宅院被袭之后,南坡镇就萧条了许多,人人自危,平日里难见人迹,此时又有大批黑衣人入镇,家家户户紧闭房门,更是人迹全无了。
两人行到西街尾,前边一处宅院院门大开,不时有黑衣人进进出出,正是阳有仪所居之所。计天岳不解道:“这……?”
风乐见他神情疑惑,笑道:“自那安然扮匪袭击岑家宅院后,此地民众甚是恐慌,我等不敢扰民,本打算到镇外寻一地处安置伤员,只是这凌小哥侠肝义胆,硬是把我们拉到他这里来了,说是不从便要翻脸,也只好由着他了。”
计天岳哈哈大笑,道:“这两师兄弟,性子都一般模样,爽直得很。”言语声中已和风乐步入院中,只闻正房中传来阵阵呜咽之声,计天岳听得纳闷,不明所以。
风乐道:“是那岑老板,带来此处后竟然还发现他家中一老仆没死,主仆相见,自是激动万分,是以哭个没停。”言罢皱了皱眉道:“从方才哭到现在了,这主仆俩还真能哭。”
计天岳烦道:“我最看不得两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咱们出去转转,免得在此心烦。”言罢正要转身行了出去,却见门外风风火火闯进一人来,正是那整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凌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