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鸟人先生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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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只怪物

诗人波德莱尔在一篇文章里说,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只怪物,这只怪物“用有力的、带着弹性的肌肉把人紧紧地搂压着…………”

在第43届一届金马奖颁奖仪式上,主持人蔡康永肩上背着一只怪物上来了,有意无意地,以一种搞怪而略带惊悚的方式直观地诠释了波德莱尔的话——

每个人身上都有那么一只怪物。

这只怪物在波德莱尔蔡康永那里无疑各有其具体所指,共同之处在于:这个怪物是可怕的,是一种魔鬼般的存在,它以一种带有压迫性质和毁灭性质的力量作用于我们身上,常常间接或直接地控制着我们的行为和思想。

在这个层面上,我个人把这只怪物定义为: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的那阴暗、偏执甚至狂暴的那一面,这是每个人的另一个自己,那个生于暗黑世界、藏匿于阳光之外的另一个自己,它面目狰狞,笑得邪恶。

有一部叫《搏击俱乐部》的电影对我们身上的这个怪物、这个另一个自己呈现得相当淋漓尽致:片中由布拉德皮特饰演的那个“另一个自己”几乎集一切暗黑力量于一身,所有的行为都充满了毫无商量余地的攻击性和杀伤力,所到之处,唯有破坏,什么道德法律人性人情全都被疯狂践踏,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欲望的放纵,最终指向——毁灭!由爱德华诺顿饰演的那个“原来的自己”在这样的暗黑力量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无力抗拒也无力制止,反而一再被诱惑,被怂恿。

这就是我们每个人身上的那只怪物!

看完电影,当我问自己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择当里面的哪一个人物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毫不犹豫:当皮特饰演的那“另一个自己”。

我一下子感觉到我身上的怪物在蠢蠢欲动了,暗黑的力量一下子燃烧起来,事实上,当片中的皮特在做那些狂暴邪恶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热血沸腾了,就像获得了某种宣泄和释放,好像自己也参与其中,——简直恨不得我就是他。

这就是我们身上的怪物的力量,暗黑、邪恶的力量。它真正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它独断专横,无所顾忌,野蛮而又凶猛,它控制你、压迫你,同时引诱你、迷惑你,让你不知不觉就成为了它的人,成为他的玩偶任它摆布,你既怕它又迷恋它,最终往往屈服于它,甚至跪舔它…………

魔鬼似乎总是比天使更有魅力,魔鬼身材往往比天使面孔更诱人,更引人犯罪。那些被道德所排斥的邪恶之事,常常让我们情不自禁奋不顾身,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有一句老话叫“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事实上有时三天都不用,三分钟就足够让一个人变坏了。在学校里,孩子们总是更容易被一些所谓“坏学生”带着走,那些在学生手册里被禁止的坏习惯坏行为,孩子们似乎总是学得特别快。班里面如果有一个出口成脏特别会耍狠打架的同学,很快,绝对会有很多孩子也变得出口成脏,喜欢耍狠打架,——那个同学唤醒了其他人身上的那只怪物。

暗黑的、邪恶的一面总是独具魅力,怪物的邪笑总是像迷药一样迷人。

这大致也可以解释那么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某种程度上,这是绝对的事实。坏男人之所以吸引女人,最重要的原因也许就在这里:他服从于自己身上的怪物,然后唤醒了她身上的那只怪物。那只怪物一直都被压抑着,相比男人,出于文化习俗的原因,女人在这方面的压抑更为沉重。一旦怪物被唤醒,多少年的矜持和道德禁令就瞬间瓦解,一个窈窕淑女就会不管不顾地跟着坏男人一起放荡一起嗨,尽管嗨的结果有可能是走向毁灭,就像《欲望号街车》中的故事……一个女人臣服于一个坏男人,与其说是她爱上了他,毋宁说她只不过是在满足她自己身上的那只怪物的需要而已,她只是被这怪物给下了迷药施了魔咒……

我几乎是在意识到自己身上有这么一只邪恶的怪物的存在并见证到自己时不时会有些狂暴邪恶行为的时候,也在看到许多原本温和善良而正派的人在某些时候或者在私底下也会有许多暗黑之事的时候,才慢慢明白了这个世界,明白了发生在我们人身上的许许多多事情:那些暴力、血腥和残忍,那些贪婪与放纵,那些掠夺与伤害,那些堕落与蹂躏,那些颓废和绝望,那些发生在人与人之间的没完没了的战争……

在这一切之中都有着只怪物的獠牙在闪着寒光,在这一切之上都横着这只怪物的邪笑。

世界是由魔鬼所统治的,——这个论断在很多情况下是完全正确的。

我们的人生在某种程度上是经常受到怪物的左右和影响的。这也是我们的现实。

最终,世界会往那个方向走,我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生存或是毁灭,都取决于我们如何处理好与魔鬼的相处之道,如何与我们每个人身上的那只怪物进行有效地斗争和对话,就像《搏击俱乐部》中的诺顿突然醒悟过来,而必须与皮特做个了结一样……

然而在这之前,与其奢谈什么“正能量”乱喝什么心灵鸡汤,不如学会好好认识你身上的那只怪物,并且对它保持警觉,否则,一不留神,你就会着了它的道,什么鸡汤正能量都是个屁,在这个怪物面前,我们都是弱者,天使的呼唤,常常抵不过魔鬼一声呼哨,抵不过怪物的小指头轻轻那么一勾。它一直都在伺机诱惑你、怂恿你、控制你,在赐予你快感的同时,把你投到深渊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