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一生都爬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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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喜欢热闹

小阿龙,爱热闹,东奔西跑蹦蹦跳。

新鲜事儿收眼里,越看越觉有味道。

古色古香的家具,阿龙觉得安逸;土拉吧唧的游戏,阿龙觉得过瘾。每到黄昏,跳颤得很的阿龙就与菲菲和全院小伙伴,聚集在一起玩“老鹰抓小鸡”、“丢手绢”和“藏猫猫”等游戏,撵得阿龙有时慌不择路,噗爬筋斗的跑来跑去,哦豁连天的喊。有一天与菲菲藏猫猫,阿龙竟然躲进了段三娘备用的棺材中,菲菲啷个都找不到,索性不找,跑去参加了丢手绢的活动。阿龙憋久了,受不了,只得自己爬出来。真是笑死人!

一次,菲菲玩得高兴,昂起头挺在阿龙面前,得意洋洋地说:“没得我高,要遭火烧!”

“没得我矮,要遭劳改!你那高叉叉的电线杆,就像一根芦柴棒,好稀奇!”矮求得很的阿龙受不了委屈,立马反击。

“我是电线杆,那你就是铁柱子,电线杆就是比铁柱子高,咋啦?”

“可是电线杆就没有铁柱子坚硬,咋啦?”

“铁柱子”正在与“电线杆”较劲,突然听到社长、人称大炮筒王够雄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人民公社是建立社会主义和逐步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最好组织形式。告诉你们一个安逸得板的好消息,平安,马上要成立人民公社了。”

之后一段时间,“大炮筒”在广播中反复播送,要求大家立即行动起来,掀起人民公社化运动高潮。

一天,王够雄通知:“芳芳,下午院坝头开会,吃了饭就去哈!”

“晓得了。”

前几天,阿龙就听到大人们在说“要合并成立大社了”。什么大社?喜欢热闹、搞求不懂的阿龙,到了下午,便悄悄溜到了会场。

那天好多人。大炮筒王够雄讲了成立人民公社的许多好处、政策和方法后,叫大家发言。顿时会场就像干柴碰上火~瞬间烘(哄)起来,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三三两两在议论,一个个打烂油瓶~全倒光……几个大嗓门在高声喧哗:

“好不好,还没有经过。告(试)才晓得?”

“假吧意思叫我们表态?还不是走过场。”

“搞求不懂,只有跟着形势跑噻,走着看噻!”

整个会场就象炒了一盘麻雀脑袋~多嘴多舌起来。之后,大家表态还是要加入。

王够雄组织发动工作搞的很好。除会议、广播、喇叭等各种形式宣传“政社合一”、“一大二公”、”一平二调”内容外,还常常听到“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的口号。有的青年人还锣鼓喧天,扭着秧歌全冲跳。什么“公社是朵向阳花,社员都是藤上的瓜……”等歌曲四处传唱。不知不觉,段三娘和芳芳,也渐渐动心了,有点朝天放炮~空响(想),想早入社、想早一天跨进共产主义。

一天,阿龙一早来到平安街上赶集,场上还没有多少人。但有一个圈子很热闹,一个个似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得出神。

耻辱不过人戏人,热闹不过人看人。这些人在看什么呢?阿龙急忙“挤”进了圈中。

圈中一个“眼镜”拉着手风琴。另一个乌鸡婆黑的小伙子蹦兮兮的穿一件长袖白衬衣,领口上还用红布条打了一个结,袖口扣在手背上,卡基布蓝裤儿有些褶皱。大大的脑袋,宽宽的额头,黑黑的头发梳了个对开分分头。右手打着节拍,反复在引吭高歌《社会主义好》。歌词是: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江山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想反也反不了。社会主义社会一定胜利,共产主义社会一定来到,一定来到。”

小伙子就像大葱插牛鼻~装象,脑壳上刻公章~球戳戳的,一直在不厌其烦、反反复复、左声左气地唱过不停。

“笨猪,蹦壳、宝器!整求不好就算了嘛。别把好端端的一首歌唱歪了!”阿龙觉得索然无味,拨开人群,走了。

……

那年月,在强大的宣传攻势和看不见、摸不着的巨大诱惑下,很快,平安人民公社成立起来。张家冲被改名叫七大队二小队,二小队一共30来户100多号人,田和土有130余亩。

大炮筒王够雄摇身一变,由生产合作社社长变成了“生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