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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忍经(1)

〔元〕吴亮辑

《忍经》导读

《忍经》一卷,元代吴亮辑。吴亮(生卒年不详),字明卿,钱塘(今浙江杭州)人。生平事迹不详。

据原书卷首冯寅序,称吴亮精于经术史事,至元三十年(1293年)解海运元幕之任,恬淡自居,于纂述《历代帝王世学》之暇,思其平生行事克己唯一“忍”字,因会集古今群书中格言大训,以成此书。所采虽都是常见之书,但集中一起,对于了解古代有关“忍”之思想,颇为有益。

《忍经》一书汇集了历代名人有关“忍”的言论和历史上谦让隐忍、忠厚宽恕的人物及事例,全书共计156条。

忍学是一种极有实用价值的处世哲学。

忍是一种能力,是那些善于把尖锐的思想感情含蓄起来的人的本领,是他们行人所不能行,成人所不能成之事的首要条件。腰带宝刀的韩信,硬是从别人的胯下钻过去了,能够忍受胯下之辱的检阅,没有超凡的内在定力,恐怕是很难完成的。如范蠡是一个大忍者,辅佐勾践赢了夫差,面对盛大的功利,依然能够清醒地身退,这恐怕也绝非是那种以物喜、以己悲的愤愤者所能为。

忍是一种韬略。圣人韬光,能者晦迹,收敛锋芒,隐藏才能,这一直是成大事者的必定策略。如唐宣宗未立前常常梦乘龙升天,言之于母,母亲既喜又惊,千万嘱咐:“此话不可再说了。”宣帝谨遵母命,甚至连别的话也不敢说了,宫中有人以为慧,却被当朝的皇帝认为有“隐德”,于是,竟以皇帝第十三叔的身份接了大唐江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屈伸,便量小了。忍字作为成事之要诀,人人都理解,然而能如唐宣宗这样的韬略却是千难万难!

忍又是一种修养。忍为修养,其义应该相当深刻,相当广泛。世间取人,唯才、唯德,德才兼备,有才务须要忍,有忍才能有德;不能恃才便张扬,真正的才,是不张扬的。如此,才、德、忍便是一种互导和印证的必然关系。孔子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贤者之中又贤的,当推颜回。颜回在人人不能忍受的困苦生存状态中,却仍能不改其乐。这是才、德到了相当境界的忍,连为师的孔子也略有自愧不如之感叹。石崇是反面的例子。石崇富甲天下,却一丁点也不能忍受别人小觑了他的富,所以,生命的每一秒都在享受富、夸富和念念只为富累之中气乎乎地度过了,哪里有颜回的乐趣?忍是一种境界,石崇才小德薄,登不上这层境界,终致斩首东街。

正反两方面的事实,使忍成为一种文化。历史上早有人整理这份伟大遗产了。在经、史、子、集的众多典籍中,漫布了对忍学的各种探讨。这本书既有关于忍的理论、忍的方法、忍的功用、忍的要诀,又有忍的故事、忍的实践和忍的历史。这是一部寓意极善良又极深刻的书,又是一部济世劝好、指导人们和谐处世得颐天年的劝世书。

《忍经》原序

忍乃胸中博闳之器局,为仁者事也,惟宽恕二字能行之。颜子云“犯而不校”,云“有容德乃大”,皆忍之谓也。韩信忍于胯下,卒受登坛之拜;张良忍于取履,终有封侯之荣。忍之为义,大矣。惟其能忍则有涵养定力,触来无竞,事过而化,一以宽恕行之。当官以暴怒为戒,居家以谦和自持。暴慢不萌其心,是非不形于人。好善忘势,方便存心,行之纯熟,可日践于无过之地,去圣贤又何远哉!苟或不然,任喜怒,分爱憎,捃拾人非,动峻乱色。干以非意者,未必能以理遣;遇于仓卒者,未必不入气胜。不失之偏浅,则失之躁急,自处不暇,何暇治事?将恐众怨丛生,咎莫大焉!其视吕蒙正之不问姓名,张公艺九世同居,宁不愧耶?愚因暇类集经史语句,名曰《忍经》。凡我同志一寓目间,有能由宽恕而充此忍,由忍而至于仁,岂小补哉!

大德十年丙午闰月朔古杭蟾心吴亮序

圣贤训诫

《易·损卦》云:“君子以惩忿窒欲。”

【译文】

《易经·损卦》上称:“君子应该自己抑制愤怒、控制情欲。”

周公戒周王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又曰:“不啻不敢含怒。”又曰:“宽绰其心。”

【译文】

《尚书》记载周公告诫周王说:“坏人恨你骂你,说明你应该注重加强道德修养。”又说:“不只是不敢发怒。”还说:“你的心胸一定要放开阔。”

成王告君陈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

【译文】

周成王告诫君陈,说:“必须有忍性,事情才能成功;有度量,道德才能达到高尚。”

《左传》宣公十五年:“谚曰:‘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国君贪垢,天之道也。”

【译文】

《左传》宣公十五年中记载:“谚语说:‘心中存有事物的高下,河流和沼泽里容纳着污泥,丛山和草堆中隐藏着祸患,美玉藏匿着瑕疵。’国家的君王忍受耻辱,应当是自然的道理。”

《左传》昭公元年:“鲁以相忍为国也。”

【译文】

《左传》昭公元年中记载:“鲁国凭借着相互忍让来治理国家。”

《左传》哀公二十七年:“知伯入南里门,谓赵盂入之。对曰:‘主在此。’知伯曰:‘恶而无勇,何以为子?’对曰:‘以能忍。耻庶无害赵宗乎?’”

【译文】

《左传》哀公二十七年中记载:“知伯进了南里门,叫赵盂也进来。赵盂对他说:‘君王在这里。’知伯对他说:‘你不具备勇敢的精神,人们怎么能尊敬你呢?’赵盂回答说:‘我凭着自己所具有的忍。你笑话我,对我赵盂有什么损害呢?’”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迎。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

【译文】

楚庄王攻打郑国,郑国的国君袒露臂膀,牵着羊来迎接楚国的军队。楚庄王说:“郑国的国君能够忍受别人的侮辱,也一定能对郑国的百姓讲信用。”

《左传》:“一惭不忍,而终身惭乎?”

【译文】

《左传》记载:“一次耻辱的事情都不能不忍让,就会一辈子受到耻辱。”

《论语》:孔子曰:“小不忍,则乱大谋。”

【译文】

《论语》记载孔子说:“小事情不忍让,就会破坏大事情。”

又曰:“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欤?”

【译文】

《论语》记载孔子说:“一时的气愤,便忘记了自己以及自己的亲人,而做了错事,这不是糊涂吗?”

又曰:“君子无所争。”

【译文】

《论语》记载孔子说:“君子从不想与别人争什么。”

又曰:“君子矜而不争。”

【译文】

《论语》记载孔子说:“君子处事谨慎,不与人争斗。”

子戒子路曰:“齿刚则折,舌柔则存。柔必胜刚,弱必胜强。好斗必伤,好勇必亡。百行之本,忍之为上。”

【译文】

孔子告诫子路:“牙齿硬所以容易折断,舌头软所以容易完好保存。柔软一定能胜过刚硬,弱小最终能战胜强大。喜好与人争斗一定会受到伤害,而一味逞勇便会导致灭亡。做各种事情,一个根本的态度,就是忍让。”

曾子犯而不较。

【译文】

《论语》记载曾子说:“即使被人欺侮,也不必去计较。”

《老子》曰:“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

【译文】

《老子》说:“知道是雄性的动物,就用雌性的动物来对付它;知道它是白色的,就用黑色的东西对付它。”

又曰:“大直若屈,大智若拙,大辩若讷。”

【译文】

《老子》中又说:“最直的东西,看起来却像是弯曲的;绝顶聪明的人,看起来很笨拙;最擅长辩论的人,看起来好像很木讷口笨。”

又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译文】

《老子》又说:“高尚的品德就像水一样,对万物有利却从不争夺什么。”

又曰:“天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

【译文】

《老子》又说:“高尚而完美的事物崇尚的是不与其他的事物争斗,却能战胜它;虽然不说话,却善于应付各种变化。”

荀子曰:“伤人之言,深于矛戟。”

【译文】

荀子说:“伤害别人的言语,比用矛、戟刺人的身体还要厉害。”

蔺相如曰:“两虎共斗,势不俱生。”

【译文】

蔺相如说:“两只老虎相互争斗,肯定不能都保存性命。”

晋王玠尝曰:“人有不及,可以情恕。”

【译文】

晋代的王玠曾经说过:“人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一定要从情义上宽恕并原谅他。”

又曰:“非意相干,可以理遣,终身无喜悒之色。”

【译文】

王玠又说:“不是有意进行冒犯的,可以用道理来谴责他。一生保持温和,不要喜怒形于色。”

细过掩匿

曹参为国相,舍后园近吏舍,日夜欢呼,吏患之,引参游园,幸国相召,按之。乃反,独帐坐饮,亦歌呼相应。见人细过,则掩匿盖履。

【译文】

曹参做宰相时,他家后园与小官吏的住处相隔很近。小官吏家日夜地喝酒,大声欢笑呼喊,当官的怕曹参恼怒,就引着曹参去后园游览。他在此召见了小官吏们,然后就让他们走了。曹参回来后,独自坐在帐中,一边饮酒,一边唱歌呼喊,与小官吏们的呼喊声相呼应。遇到别人小的过错,曹参就常常为他掩饰。

醉饱之过,不过吐呕

丙吉为相,驭史频罪,西曹罪之。吉曰:“以醉饱之过斥人,欲令安归乎?不过吐呕丞相车茵。”西曹第忍之。

【译文】

丙吉做丞相的时候,他的车夫屡屡喝醉酒,西曹(官名)斥责并要给他处罚。丙吉说:“因为喝醉了酒就去斥责他,叫人怎么能待得下去呢?喝醉了也不过呕吐,弄脏了丞相的车垫而已。”西曹也就忍住,没有惩罚车夫。

圯上取履

张良亡匿,尝从容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坠其履圯上,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愕然,强忍,下取履,因跪进。父以足受之,曰:“孺子可教矣。”

【译文】

张良在逃亡期间,曾经从容不迫地在邳下游览。在桥上有一位老者,穿着粗布衣服。走到张良面前,故意把鞋扔到桥下去,又回头看着张良,说:“小伙子,下去把鞋捡起来。”张良感到很诧异,强忍怒气,走到桥下,把鞋取上来,并跪着送到老人面前。老人伸出脚来,穿上鞋,对张良说:“小伙子,可以教育成才呀!”

出胯下

韩信好带长剑,市中有一少年辱之,曰:“君带长剑,能杀人乎?若能杀人,可杀我也;若不能杀人,从我胯下过。”韩信遂屈身,从胯下过。汉高祖在为大将军,信召市中少年,语之曰:“汝昔年欺我,今日可欺我乎?”少年乞命,信免其罪,与其一效官也。

【译文】

韩信喜欢佩带长剑。一天,在集市上,一个青年侮辱韩信,说:“你带着长剑,敢杀人吗?如果你能杀人,就来杀我;如果你不能杀我,那么就从我的胯下钻过去。”韩信于是弯着身体,从他的两腿之间爬过。后来,汉高祖刘邦任命韩信为大将军,韩信招来侮辱过他的青年,对他说:“你当年曾经欺侮我,现在还可以欺侮我吗?”青年乞求韩信饶命。韩信赦免了他的罪过,封他做了一个小官。

尿寒灰

韩安国为梁内史,坐法在狱中,被狱吏田甲辱之。安国曰:“寒灰亦有燃否?”田甲曰:“寒灰倘燃,我即尿其上。”于后,安国得释放,任梁州刺史,田甲惊走。安国曰:“若走,九族诛之;若不走,赦其罪。”田甲遂见安国。安国曰:“寒灰今日燃,汝何不尿其上?”田甲惶惧,安国赦其罪,又与田甲亭尉之官。

【译文】

韩安国在梁国做内史时,曾经因犯法被关到监狱中,狱中的看守田甲侮辱他。韩安国问田甲:“冷却的灰可能重新燃烧起来吗?”田甲说:“如果冷灰可以重新燃烧,我就用尿浇灭它。”后来,韩安国释放出狱,并被任命为梁州刺史,田甲吓得要逃走。韩安国派人传话说:“田甲如果逃走,我就灭掉他的九族;如果不走,可以原谅他的罪过。”田甲于是来见韩安国。韩安国问田甲:“今天冷灰重新烧起来了,你为什么不在它的上面撒尿呢?”田甲十分害怕,韩安国却没有惩罚他,还封了他一个亭尉的官职。

诬金

直不疑为郎同舍,有告归者,误持同舍郎金去,金主意不疑。不疑谢有之,买舍偿之。后告归者至,而归亡金,郎大惭。以此称为长者。

【译文】

直不疑与别人同住一个宿舍,有一个回家的人,误将同宿舍一个人的金子拿走了。丢金子的人怀疑是直不疑偷的,直不疑承认是自己拿的,并卖了房子,把金子还给了他。等到回家的人返回后,将那人所丢失的金子如数还了,他很惭愧。因此大家都称直不疑是个忠厚的人。

诬裤

陈重同舍郎有告归宁者,误持邻居郎裤去。主疑重所取,重不自申说,市裤以还。

【译文】

陈重同宿舍有人告假回家,误拿走了邻居宿舍人的裤子。裤子主人怀疑是陈重拿走的,陈重也不申辩,买了裤子还给了他。

羹污朝衣

刘宽仁恕,虽仓卒,未尝疾言剧色。夫人欲试之,趁朝装毕,使婢捧肉羹翻污朝衣。宽神色不变,徐谓婢曰:“羹烂汝手耶?”

【译文】

刘宽仁慈宽厚,即便在忙乱的时候,也不说难听的话,不露出气愤的表情。他的妻子想试探他,趁他准备上朝、刚穿好上朝服装的时候,让婢女送来一碗肉汤,故意打翻在刘宽的身上,弄脏了朝衣。刘宽的神色丝毫不变,慢慢地问婢女说:“汤烫坏了你的手了吗?”

认马

卓茂,性宽仁恭,爱乡里故旧。虽行与茂不同,而皆爱慕欣欣焉。尝出,有人认其马。茂心知其谬,嘿解与之。他日,马主别得亡者,乃送马,谢之。茂性不好争如此。

【译文】

卓茂,性情宽厚,仁义恭敬,与乡里的人十分要好。即使行业不同,也十分爱慕他们。有一天,卓茂出门,有人说卓茂骑的马是他的。卓茂自己知道这个人弄错了,但还是解下马给了他。过了几天,马的主人从别处找到了他丢失的马,于是便将马还给卓茂,并表示歉意。卓茂性情不喜欢争斗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鸡肋不足以当尊拳

刘伶尝醉,与俗人相忤。其人攘袂奋拳而往,伶曰:“鸡肋不足以当尊拳。”其人笑而止。

【译文】

刘伶曾经在醉酒以后,与一位粗俗的人闹了矛盾。那个人挽起衣袖握拳冲过来,刘伶说:“我这像鸡肋一样的身子,可挡不住老兄您的拳头。”那个人笑了起来,不打了。

唾面自干

娄师德深沉有度量。其弟除代州刺史,将行,师德曰:“吾辅位宰相,汝复为州牧,荣宠过盛,人所嫉也,将何求以自免?”弟长跪曰:“自今虽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庶不为兄忧。”师德愀然曰:“此所以为吾忧也。人唾汝面,怒汝也。汝拭之,乃逆其意,所以重其怒。不拭自干,当笑而受之。”

【译文】

娄师德性格沉稳而有度量。他的弟弟当上了代州刺史,临行之时,娄师德说:“我辅助宰相,现在你又管理一个州,你我所受皇帝的宠幸太多了,这正是为人所嫉妒之处,你打算怎样做来消除这些人的嫉妒呢?”他的弟弟跪在地下对娄师德说:“从今以后,即使有人往我脸上吐唾沫,我擦干就算了,决不让兄长为我担忧。”娄师德说:“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因为别人往你脸上吐唾沫,是对你恼怒。你将唾沫擦去,就违反了对你吐唾沫的人的意愿,所以会更加重他对你的恼怒。应该不擦掉唾沫,让它自己干,你应当笑着去忍受它。”

五世同居

张全翁言,潞州有一农夫,五世同居。太宗讨并州,过其舍,召其长,讯之曰:“若何道而至此?”对曰:“臣无他,唯恐忍尔。”太宗以为然。

【译文】

张全翁说,潞州有一个农民,他家中五代人住在一起。唐太宗李世民讨伐并州时,路过这个农民的家,招来他家的长辈,问道:“你们用什么方法使五代人能居住到一起呢?”长辈回答说:“我们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能忍让而已。”唐太宗认为很有道理。

九世同居

张公艺九世同居,高宗临幸其家。问本末,书“忍”字以对。天子流涕,遂赐缣帛。

【译文】

张公艺一家九代人住在一起。唐高宗亲自到他家一去,问他为什么能使九代居住在一起,他用笔写一个“忍”字来回答高宗。高宗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于是给他家赏赐了绸缎。

置怨结欢

李泌、窦参器李吉甫之才,厚遇之。陆贽疑有党,出为明州刺史。贽之贬忠州,宰相欲害之,起吉甫为忠州刺史,使甘心焉。既至,置怨与结欢,人器重其量。

【译文】

李泌、窦参他们很欣赏李吉甫的才能,所以对他很优厚。陆贽怀疑他们是结党拉派,将李吉甫贬为明州刺史。后来陆贽被贬斥到忠州,宰相想害死他,便起用李吉甫做忠州刺史,企图让他报复陆贽。李吉甫一到忠州,便抛掉往日的怨恨,与陆贽结成了好友。人们都称赞李吉甫有度量。

鞍坏不加罪

裴行俭尝赐马及珍鞍,今吏私驰马。马蹶鞍坏,惧而逃。行俭招还,云:“不加罪。”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