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对不起,我无法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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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朵梨花送给你(二)

小雨点见院长来了,便停了哭,瑟瑟发抖一把抱住院长的大腿,眼泪汪汪的仰头看着院长,小身体还一抽一抽的。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院长一手指着正抱着自己大腿焉焉耷拉抽泣的小雨点,强忍着怒气朝言小年责备问道。

从言小年见到院长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院长不喜欢自己,言小年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以前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玩,大不了到了这里她依旧自己和自己玩,可是这小丫头哭不哭问她做什么?她怎么会知道?!言小年心下一阵冷笑,看那门口处满满的一堆人,活脱脱的一群豺狼虎豹生的崽子,这是要干嘛?集体围攻她?想要把她抽筋扒骨吗?!

院长怒了半天,只见蹲坐在床上的言小年一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样子,那张面黄肌瘦的脸上还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讥讽懊糟表情,心下顿时怒火中烧,她原来也是知道这小雨点的哭闹其实没什么大事情,什么死不死的也不过是身边这群小丫头的胡闹话,可是见了言小年这幅咸不咸淡不淡,寄人篱下依旧拎不清的讨人嫌样子,她就不由得心里不痛快起来,不过是一个死了爹没了妈的小孩子,她有的是方法对付她!

院长怒目一转,耳边只听得忽如平沙风吹起的沙沙作响声,侧过头朝窗外望了一眼,只见屋外阵阵暖风卷起了一地残花落叶,舞在空中,飘飘洒洒白茫茫的一片,看来今天的风吹得有些大。

言小年两手握着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大扫帚,贴着地面一下一下慢慢划着,这扫帚是院里阿姨用细树枝和麦秸自己做的,院子里的地面是青砖石铺的,这硬硬的枯树枝在青砖石上来回摩擦,这相互碰撞的摩擦声倒是并不刺耳,反而有一种凄凉的萧瑟感,再加上扫地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穿着陈旧又宽大衣服的小女孩。

司穆就这样坐在屋顶,静默的看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跟着梨花树下那个小小的身影来回移动。

他薄唇轻抿,似是无动于衷,然而额下那对没有一丝杂乱的浓眉自从见到小女孩被罚之时起就没有松开过。

“哥!”屋檐下突地响起一声呼喊,司穆眼角一跳,收了有些涣散的神绪,低头朝下看去,只看见了半个黑压压的小脑袋。

“做什么?”司穆冷着声淡淡开口问道,见瞧不见下面的人,便散了目光扫向小女孩,只见小女孩视若罔闻一般,安安静静地依旧扫着自己被风吹乱了一地梨花瓣。

檐下那个小脑袋仰了半天也没对上司穆的眼睛,仰着头想要看到司穆,便快速向后倒退了好几步,险险差点被言小年的扫帚梢子绊倒。

“你做什么!”那颗顶着寸头的小脑袋怒吼着,身体奋力朝后一转,自己都还没站稳,双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朝着言小年用力推了出去。

不过刹那的功夫,司穆就看到那个原先只不过是自己安静扫地的小女孩已被她面前的寸头男孩推倒了,坐在她好不容易扫的刚刚才堆起一个小尖的花瓣堆上。

这会儿没风,小朋友也都睡午觉去了,哪里都是安安静静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似平地而起的惊雷,猛地一下,白白浪费了半天功夫,那些被堆砌的花瓣如碧波万里忽然而起的惊涛骇浪,炸了满地。

司穆向来波澜不惊,这会儿心却忽的悬到了嗓子眼儿,一股无名的怒气,撑的胸腔闷躁不已。

寸头男孩狠狠地朝着言小年怒目而瞪,只见言小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坐在花瓣堆里,冷哼一声之后便不再管她,转过头,重新看向司穆,大声喊道:“哥!下来吃饭啦!东哥给你留了鸡腿!”

自言小年被推倒之后司穆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他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孩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不哭不闹,似时间静止,犹如一尊雕像,她低着头,司穆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申浩的这一推司穆能看出来他是用了全力的,那个女孩子,身体纤瘦的像一根竹竿一样,被这么重重地推倒,不可能不痛的,只是——她低垂着头是在偷偷落泪吗?司穆也不知道,他只是那么想了一下,想到眼下那个女孩或许正在因为摔倒了而哭泣着,又可能是因为刚来就被欺负而在委屈落泪,他就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起来,她不像院子里的那些个女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泣要不就是畏畏缩缩的躲在角落里偷偷观望,对于言小年这个女孩子,其实他也并不了解,他和她见面,今天加昨天也不过两天,而且从未说过一句话,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看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放不下了。

申浩的视力不大好,他站的位置又是在言小年跟前,仰了半天头,他就隐约只见司穆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已然没把身后被自己推倒的小女孩思考进去。

申浩朝着坐在灰色砖瓦屋檐上的那个清冷男孩有些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声:“哥?”

那风,那树,那片小小的世界,那个坐在屋顶的男孩还有那个坐在树下的女孩,那俨然成了一幅画卷,只因这一声,打破静谧祥和。

司穆冷着一张脸将视线从女孩身上落到申浩脸上,这个差点将莫东闷死的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一个孩子,剃着寸头,脸颊上的两块肉结结实实的,肤色有些黝黑,是上一年的夏天晒出来了,过了一个冬天还没退下去,司穆对着申浩看了一会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回应了他。

申浩站在树下,只见司穆一个转身,屋檐上就看不见了他的身影。

司穆不喜欢热闹,也就不喜欢和院子里的小朋友一起吃饭,以前每到饭点司穆都是一个人爬上屋顶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朝着东北方向,遥遥而望。

后来救了莫东,莫东每天都会把他救命恩人的饭另外留开,等小朋友们都睡午觉去了,才会派那几个孩子去叫司穆吃饭,每次还会有另外的加餐。

一开始院长和院里的几个阿姨见司穆宁愿不吃不喝也不愿和孩子们一起吃饭时,并且还爬到那么高的屋顶危险的坐着都劝过司穆,可是没有用,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司穆小小年纪就发挥出异于同龄的冷静和心智,让院长和阿姨们都大吃一惊,知道这个孩子的思维是她们无法掌控的,又况且司穆的早午晚三餐都落在莫东身上,莫东是院里一霸,又会讨院长和阿姨喜欢,司穆的饭不用她们操心了,久而久之也就由着他们,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