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去印度学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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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旁观印度:被缓慢修改的画卷(2)

驱逐出境,并且十年内无法再回到印度。这个惩罚真是太可怕了。拉里老师呢,他在想些什么呢?他有被这次事件击倒吗?后来我还和拉里老师喝过茶,聊过天,他还是像过去那样。对于男人而言,爱情风暴过去后,仍能波澜不惊的吧。对于女人,这么有杀伤力的爱情,是至少要增加数条皱纹的。

我自己也亲见亲闻不少八卦,瓦拉纳西的男人再穷再丑,也一副人人都说我爱你的死样子。

比如有一天,我在网吧上网,开奶茶店的印度男在跟一洋妞视频,应该是他女朋友。他吱吱笑着,说有个韩国妹好像喜欢他。

我顿时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活动--这说得太贱了啊!韩国妹可要委屈死了。才“好像”,就成了别人小两口打情骂俏增进感情的工具了。

老外们也是电光石火的,有一回我在Ankita吃饭,邻桌是一对男女。我不想偷听啊,可没办法,声声入耳。言谈之间,他们也是刚刚认识的,正在聊各自之前的旅行,四目相汇的火光都快溅到我饭里了。

于是在心里默默想,今天不知道哪个旅馆老板要少一晚收入了。

旅行一定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我在瓦拉纳西的旅居生活渐渐有了一定的程序。每天早上起来后,带着电脑去Apsara吃早饭,Apsara的早餐便宜又好吃,而且他们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我的喜好,煎蛋要“流动蛋黄”,马萨拉茶不加糖,香蕉可以不要,草莓酱和黄油各要一点点。

中饭时间,Om会来找我,我们一起去另一家馆子,Om吃中饭,我则点一杯饮料,对坐聊天。如果我们去莲花吃饭的话呢,就一定是吃泰国菜。下午我看会书,有时候去看电影,不看电影的话,就抱电脑去Ankita,Om会过来找我喝茶聊天。当我们把所有话题都说尽后,就坐三轮车去贝拿勒斯大学散心。傍晚的时候,Om都会去恒河边和朋友聊天,我有时候也过去发发呆,有时候则会在旅馆做晚饭,主菜通常是鸡汤。我的鸡汤得到了Om和秀帮的高度肯定,我这个扔在中国就是厨房白痴的家伙,甚至还能像模像样地传授别人“如何熬好一锅鸡汤”,所以说,出国旅行还是很能增加自信心的。经常有韩国人流着口水跑过来说,“你们中国人个个都会做菜哟!”

之所以喜欢住在Om的旅馆,也跟他家的厨房有很大关系。去市场买只鸡,大概只要人民币10元钱的样子,印度人会杀好、去毛、剁成块交到你手上。印度的鸡个小皮白,个个都像是鸡里的小正太,口感非常娇嫩。这么好的原料,想把鸡汤做得糟糕也不容易。

到了晚上,洗澡睡觉,带着一种“好希望明天凌晨五点醒来看日出”的期盼心情进入梦乡,但醒来通常都是恒河晨浴已经曲终人散的早上九点。

我在瓦拉纳西也遇到过中国人;曾经在大理人民路摆过地摊的七月和22岁的中国大学生建轩。我们一起煮了顿饭吃。只要厨房里有其他中国人,我马上退居二线,沦为择菜工,我这手艺也只能骗骗老外。

建轩22岁,刚刚结束了在尼泊尔的义教生活来到印度。有个印度坏蛋听说他想要学禅就说可以带路。建轩不疑有他,跟那人上了夜间巴士,结果凌晨在路边醒来,身上除了护照什么也没有了,损失高达万元。

他去找大使馆,可因为护照还在,大使馆的功用就下降到请他吃顿便饭。又去找印度警察,警察出于同情,送了他500卢比。

之后他一路逃票到瓦拉纳西,和在尼泊尔认识的七月会合。他说:“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当然非常生气,可是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万物皆非我有,万物皆非我用。我是想来印度学禅修的,既然现在已经一无所有,那就正好可以净身去学禅。”

我很欣赏建轩的豁达,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后,他像个祥林嫂一样到处哭诉,从此痛恨印度,那么昂贵的学费就白缴了。不愉快的事情,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可贵的经验。如果你不能从中得到什么,那么就无法超越事件本身,白白受苦了。

旅行一定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这也是旅行的意义之一。怎么去面对这些负面事件,又怎样去解决它,则是提供给你的成长机会,你不是作为旁观者去成长的,而是亲自走过悲欣交集的心路历程。

资深剩女的天堂

建轩很快就收到国内的西联汇款,并且在瓦拉纳西认识了其他的中国人,跟着一起去斋浦尔上禅修课了。七月则坐火车去加尔各答特丽莎修道院做义工。我也决定从瓦拉纳西这种重复的慵懒里脱离出来,看着地图,给自己安排了个为期一周的短途旅行计划。

夜间火车前往著名的克久拉霍,凌晨五点抵达,茫然中跟着帮日本背包客坐TUTU车去旅馆,他们纷纷说Isabelpalace酒店很好,有前辈已经踩过点。

跟去一看,三星级水准的别墅酒店,据说是意大利风格的。虽然克久拉霍是世界级的旅游景点,类似的性价比高的酒店很多,但我这样的背包客还是觉得受宠若惊。日本人说单人入住可以还价到250卢比,我在280卢比那里就妥协了。实在太累,而且这样的房间在国内,300块都能卖得出手。挂壁彩电,又大又整洁的洗手间,一张床宽阔得像在嘲笑我似的。推开落地玻璃门,阳台外就是乡村自然风光,楼下是旅馆的露天餐厅,太阳正冉冉升起。

跟着日本人混就是好。睡了一觉,酒店服务生免费开摩托车把我送到了西庙门口。旅馆距离西庙约莫一公里,这个距离刚刚好,之后每次我都自己慢慢走回来,享受着树荫下的闲散。

西庙是克久拉霍寺庙的主要建筑群落,为昌德拉王朝繁荣一时的残痕。玫色九重葛花怒绽,绿茵被修剪得纹丝不乱,淡灰色寺庙们如伞、如笋,亦如宝塔。这里的雕刻素来以绝世无双的大胆奔放著称。游客们在烈日之下,眯着眼睛仔细寻找那些传说中姿态最妖娆、动作最夸张的“密荼那”性爱雕刻。

克久拉霍的游客里,法国人、意大利人、韩国人、中国人很多。有一拨中国人从我身边经过,没把孤零零的我当成同胞,大胆地评论道:“她在这里傻坐着做什么?”

很想用中文回话,忍住了,仍然坐在寺庙的阴凉处发呆。我并不急着要去寻找那些奇特的性爱雕刻,曾经买过一套明信片,也被那些离奇的雕刻惊艳到,竟然有人兽的!可真的亲临此地,倒觉得一切都淡淡的,看见了就看见了,看不见,就算了。当然,看见的那些里,还是有心里哗一声掌声响起的--特别是某座庙的基座处,看到浩浩荡荡热火朝天的群体春宫秀,简直快要晕过去了。描绘这样的大场面,事先得要精心设计好各人的姿态才行。轰轰烈烈,意乱情迷,好像除了终极性力,没有其他的事值得崇拜。凝视良久,觉得偌大的虚空感在这些千年前的雕像之间不可抑制地弥漫开来。

坐了一辆三轮车,遍游分布较为散落的东庙群。这里没有狂烈的密荼那像,也没有太多的游客。克久拉霍周围的村庄出乎意料地优美宁静,是一片清静无为的田园风光。涂成蓝色的宅子,门面是绿色古柏,牛们三三两两地闲走着,印度人亦是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是松弛的、随意的,没有非如此不可的焦虑,大家都像是闲得可以马上入睡似的。在远离了西庙群后,我看见了克久拉霍的另一种魅力。

去年遇到的韩国妹世秀和尚丽曾经对我说,有个韩国妹嫁给了克久拉霍的男人,她父母给了很多嫁妆,帮他们盖了非常漂亮的房子。然后村里的其他男人都很羡慕,看到韩国妹就热情极了,给其他韩国女游客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尚丽说,那个韩国妹和印度男的结合是美好的,但其他的印度人的初衷则不应该,如果接近韩国女人的原因就是想要发家致富,那就太肮脏了。

克久拉霍有些旅馆张贴着Osho的照片,《爱经》也是随处可得,并且有各国文字的不同版本。还有用《爱经》画像制成的扑克牌,一美金一副。

克久拉霍的男人们似乎永远在创造机会、等待机会。走在路上,连十几岁的小男孩都会跑过来,天真坦率地问:“你想要结婚吗?”

我笑疯了,这就是传说中资深剩女的天堂吗?已经摇头婉拒了,还会跟过来劝说,似乎觉得这事可以通过辩论达成一致似的,看来那个韩国妹的异国婚姻对于当地男人的激励实在太大了。走几步,就有人想要跟过来当地陪,说可以伴游神庙。还有个长发的家伙说晚上有盛大派对,问我是否愿意参加。路边等生意的摩托车车夫,也会踊跃热情地做出各种暗示,似乎看到单身外国女人,提供一些黄色笑话就是他们作为克久拉霍土著的义务,以证明自己是性庙氛围里长大的--不能让单身女人受到冷落,觉得来到性庙一无所获。

但他们又是温和的、拘谨的,只要置之不理,他们就会羞愧地闭嘴。要是你竟然用流利的英语狠狠骂回去,他们简直就要羞愧得把头低到尘埃里去了。

心里有信仰的人,始终是有底线的。我在东庙群游览寺庙的时候,有个骑摩托车的家伙一直尾随我。直到我上了三轮车,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表示可以带我去玩。三轮车夫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爷爷,之前我们都懒得说话,彼此都靠打手势上车停车。等他开口教训那个摩托车车夫,我才知道,原来老爷爷会说英语。摩托车车夫被骂走后,老爷爷还气得不行地回头对我说:“那是个坏蛋,到处骗人,坏蛋!不要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