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天色到黎明的时候我一人坐在淋着冷雨的车站，有一种突然一无所有的幻觉。
破晓的第一辆火车尚未驶来，只是隔着远方的群山绿野仿佛能够听到它冒着青烟驶过被冻结的荒原时空洞的声响。我站起来，绕到轨道对面的电话亭里，从包里找出来几枚硬币投进去，然后拨通了布坎南的电话。
无人接听。永恒的空洞让外面的世界变得无限寒冷。我又再一次拨了他的号码。我等待了约有两分钟时间，对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然后布坎南疲惫的声音才姗姗来迟，“你好，哪位？”
“是我，兰。”我说，外面沉重的雨声让他的声音并不清楚，浅蓝色的黎明笼罩在雨幕外面摇曳着孤独的影子，“西城这边怎么样了？”
“我正准备联系你，你酒店的电话无人接听。”
我并不明白为何无人接听，或许她也已经离去。“我这边不太好，不过你放心，并无大碍。”
布坎南在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他说，“西城的战争结束了。”
“结果呢？”
“我们赢了。布坎南家族被摧毁了，他们家族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空气里充斥了一整个春天的压力骤然消失。雨停下来，我清楚的听到远方清晨第一班火车开来的声音，汽笛清脆而空鸣。
“他们的产业呢？”
“我正在收编和整合他们残余下来的东西，盘子很大，且得花一段时间，不过这边倒算是和平下来了。隆巴顿家族现在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我答应分给他们一部分利益，不过大部分是现金和黄金，产业都在我们手上。”
“我明天早上坐飞机回去，你看如何？”
“不着急，你或许可以度几天假。这边情况有点麻烦……嗯，其实是大麻烦。你如果看新闻估计就听说了，要打仗了。”
“什么？”
布坎南的语气有些急促，“法国人要跟我们打仗了。因为我们的税收太低，那些法国企业都到我们这里来注册，法国政府彻底的跟西城撕破脸了。现在局面不好收拾，港外面就是庞大的法国舰队，我们这里也开始征兵了。在欧洲我们拥有几个盟友，不知道到时候管不管用。现在街上都在征兵，乱成一团，所有的年轻人都被编入军队。我们身后还有俄罗斯的舰队，或许情况不算太糟。你回来也行，小心点，法国的空军最近经常出没在附近。”
“没关系，这边没什么意思了，也应该回去了。”
挂断电话，外面的晨光一泻千里。那列火车终于穿过光芒而来，那感觉仿佛无声安静的期待。
波兰司机注定是存在于我一整个青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