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山岗有支雪白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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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休整

我们举着被战火洗礼留有21个弹孔的战旗走进团阵地营区,邹团长站立在卫生队帐篷厅门前的小路旁,等候着我们的返回,不时向我们挥手,不时朝我们敬着标准的军礼。身后战士们来回奔跑显得格外繁忙,一会抬着伤员,一会抗着弹药来来往往。见到久违的营区,久违的邹叔叔,有太多的话要和邹叔叔说,心里一激动,鼻子一酸,腿脚发软,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脑袋嗡地一声就没了感觉。

不知怎么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我第一眼看见,绿色帐篷顶蓬上,一只蜘蛛沿丝下滑,它死死钳着一只落网的蜻蜓,尽管蜻蜓拼命挣扎,就是摆脱不了蜘蛛网对它的纠缠束缚,这个比蜘蛛大好几倍的蜻蜓,终于成了蜘蛛的俘虏。不一会,蜘蛛把蜻蜓就当作晚餐吃了起来……

在我们地球上,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自然规律和铁一般定律,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落后就得挨打,挨打就得被人蹂躏宰割,宰割不会被人同情,还会被人家嘲笑你是“东亚病夫”。如果蜘蛛缠绕的不是一只蜻蜓,而是一只麻雀,那么谁吃掉谁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我们必须强大,只有强大了才不会任人蹂躏宰割。古兵者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也许讲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床前一位年轻的护士,见我醒来转身就跑,她边跑边呼唤着:“护士长,他醒来了,他醒来了。”不一会功夫,一位年长女护士身披白衣大褂,头顶护士三角帽就匆匆来到了我的床前,问:“王副连长,你睡了两天三夜了,团长来看你几次了,你现在感觉怎样?还好吗?”接着她又问:“你家有人患过糖尿病吗?比如说,高血糖或是低血糖”。我轻轻地回答说:“没有。”她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估计你是被饿、被累,没有休息好或者是缺乏维生素造成的。那你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卫生队吗”?“不知道”。我回答着说。

晚上8:15分,邹团长来到了我的床前,一见邹叔叔,仿佛见到了亲人,心里憋屈,一股暖流瞬间涌了上来,鼻子一酸,喉咙哽咽,我再也按奈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哭了起来,“看你,看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现在你可是解放军战士啊。你们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你们打得很英勇、很惨烈,你没有给你邹叔叔丢脸、抹黑。”邹叔叔说。

接着邹团长说:“好了,医生说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好好休整几天,等调养好了身体,还有更重要任务交给你!”说完,邹团长在来人的报告下,与我握手,随通讯员走了。

医疗帐篷里,摆有十几二十张床位,在这里治疗的伤病员连轻伤都不搭边,一般都是轻微伤,感冒发烧呀,跌打扭伤呀,拉肚子、擦破了皮肤什么的。轻伤员和重伤员都及时被运往去了后方。

在帐篷北面的3号病床前一群人熙熙攘攘,很是热闹。他们正听着一个身穿4个口袋上衣的人在高谈阔论,直嚷嚷:“全团上下就属我们4号阵地打得好,我们5连3排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打得敌人死伤无数,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夹着尾巴只顾着逃跑,我们人人都可以立特等功,我们才是真正的战斗英雄......。”

通讯员黄小号也不甘示弱,极力抗争:“我们打得比你们好,尽管我们牺牲很大只回来6个人,但我们没有丟掉一寸土地”。

住在3号病床对面的也是一个身穿4个上衣口袋的人,这个人似乎不太合群,他低头不语,沉默寡言。我呼唤护士,“护士同志,麻烦你把通讯员叫一下,我想叫他过来一下。”护士说:“好的”。

不一会,通讯员就来到了我的床前说:“怎么,副连长你想下床?医生说还暂时不能让你下床。”我问:“ 3号床那个是谁,什么职务?对面坐着的那个又是什么职务?”

通讯员说:“副连长,他们都是自愿兵,是士官。3号床那个是4号阵地的,对面那个是1号阵地的。”“哦,我知道了”。我回答着通讯员。“4号阵地丢失,败者之兵,有什么好吹的,告诉3号床的那个士官,要他多学习对面那个败者,谦虚低调一点做人,怕死鬼还有什么好炫耀的?要嚷嚷滚到外面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影响了老子的心情。”我毫不客气地对着通讯员说。

没过多久,屋内安静了下来了。通讯员回坐了床头,趴在耳边告诉我,“他们天天都在听那个士官嘞嘞,从天亮一直嘞嘞到天黑,从没间断过,只是你没有醒来而已。”

1号、4号阵地失守,一样的败者,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感觉,在这里成了鲜明对比,也表现的淋漓尽致。于是我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