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释梦:弗洛伊德合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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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释梦(25)

这还是那个总是感到“匆忙”的女士,就像她小时一样总是跌跌撞撞,风风火火。[参见第一个梦]梦中的第一个景象明显地是从马跌倒的景象中产生出来的。“垮掉”是指赛马中马坚持不住。她小时候常骑马,毫无疑问,在更小一些时候,她本人就是一匹马。跌倒与童年期的一个记忆有关。她很小的时候,记得马夫17岁的儿子由于癫痫发作而在街上从马上跌下,后来用马车给拉回了家。她当时当然只是听说而已,但是癫痫症(跌倒的病)已在想象中形成,后来又影响到她自己癔症发作时的形式。如果一个女人梦到跌下,几乎和性意识有着不可避免的联系:她想到自己是一个“堕落”的女人。而我们所说的这个梦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余地。因为我的病人跌下的地方是维也纳著名的妓女聚集之地。而购物篮[德文Korb]又可以有多种解释,这可以导致她想到对求婚者的多次拒绝[Kobe],同时也可以想到自己后来向别人求婚而遭到的拒绝。这又与没有人帮助她联系起来,在她看来这也是一种拒绝。而购物篮又可以在她的分析中解释为她下嫁出去以后不得不亲自去购物。最后它也可以作为仆人的一种标记,这让她想起小时候的事。首先,是一个厨师因偷东西而被解雇。而且她曾跪下来请求宽恕。她那时已12岁。然后又想起一个女仆因和马车夫有了恋情而被解雇(后来车夫还是娶了她)。这样,梦中马车夫这一概念又成了出租车司机(驾车人)的来源(而车夫又与现实相反,他们没有扶起沉沦的女人)。其余有待解释的就是把篮子从她身后的窗子扔进去了。这使她想起了把行李递进去火车把它运走这种常见的事,还有乡间习俗:情人从窗户爬进心上人的房间,以及她在乡间所经历的轶事,如年轻的男子如何把青梅从窗子扔进情人的房间,以及她的妹妹被从窗口向屋里看的傻子给吓了一跳等等。这时一个10岁时的模糊记忆又浮现出来。在乡下时,一个女佣和一个男仆在屋里行云雨之事(这个小姑娘也可能看得出来),结果这两个人一起被解雇(扔了出去)(与梦中“扔了进来”恰恰相反)。这个故事我们已从多方面进行了解释;一个仆人的行李衣箱在维也纳被叫作“七个梅子”,所以有句俗话是“捡起你的七个梅子,滚蛋吧”!

我的记录包括了许多病人的梦,对它们的分析可以导致童年期的一些模糊甚至已完全忘记的印象,这些印象多是童年期头三年的。但如果把这些梦的分析所得出的结论用于一般情况,可能就不一定可靠了。因为这些人都是神经症患者,特别是癔症患者,很可能梦中儿童时候的景象所起到的作用是他们神经症的性质所决定的,而并不是梦的性质所决定的。然而我自己的梦倒是没有神经症状的,但在我对自己的分析中,也常常在梦的隐意中意外地发现我童年的某些景象。而且我的整个一系列的梦立即与我来自童年经验的种种联想结合起来。我已举了几个这样的梦例,我还将再列举几个有多方面联系的梦例。如果我不再报告一两个新近事件与长期忘记的儿时经历走到一起而形成梦源,就很难令人满意地结束这一节的内容。

1.一次旅行之后,我又累又饿,便上床睡觉,但人生的这样一些基本需要在睡梦之中也要强烈地表现它们自己,我于是做了如下的梦:

我走进厨房找点布丁,3个女人站在屋里;其中一人是小客店的女主人,她手中搓揉着什么东西,好像是在做汤圆之类的东西。她告诉我要等她做好(这些话并不十分明确),我感到我受到伤害,不耐烦就离开了。我穿上大衣。但我穿的第一件大衣太长。我把它脱掉,惊奇地发现衣服上镶着皮边。我穿的第二件有一个长带子,带子上绣有土耳其图案的花纹。一个陌生人走上来不让我穿,说衣服是他的,这个人脸长长的,短短的硬须。我给他看上面绣的土耳其图案。他问道:“土耳其(图案,条纹……)与你何干?”但不久我们又友好相处了。

当我开始分析这个梦时,我出乎意料地想起了我所读的第一本书(当时我大约13岁),实际上我是从第一卷的结尾处开始读的。至于书的名字和作者的名字我一无所知。但是我对其结尾却记忆犹新。主人公发疯了,他不停地呼喊着给他一生既带来最大幸福又带来巨大不幸的三个女人的名字,其中一个叫比拉姬(Pelagie)。我当时仍不知这一回忆能对释梦有何作用。联系到那3个女人,我想到了3位掌管人类命运的女神,而且我知道3个女人中的一位(梦中小客店的女主人)是赋予生命的母亲,并(以我自己的情况而论)给生命以营养。我想,爱与饥饿这两者都汇聚到了女人的胸脯上。一个爱慕女性美的青年男子有一次谈到他小时候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奶娘时说,“很遗憾,我当时没有充分把握住我的机会。”我经常在精神神经症机制中利用这件轶事来解释“推迟动作”的因素。——当时,其中一位女神正在双手搓揉,好像正在做汤圆;一种对女神来说是很奇怪的职业,就是需要解释的。而这种解释又被我更早一些的童年记忆所提供。当我6岁时,母亲第一次给我上课,她要我知道人类是由泥土制成的,而最后也必归于泥土。我母亲双手搓揉,就像揉面团一样,而实际上手掌之间没有面团。然后把搓出来的表皮鳞屑形成的黑色汗泥团给我看,以此来证明人是泥土制成的。目睹这种证据,我大为惊奇。后来我也默认了这句话:“生命复归自然。”所以,当我走进厨房时,在屋里的真的是命运女神。这正如我童年时一样,每当我饿了,我就去厨房,母亲总是站在火旁,告诉我必须等到晚饭准备好才吃。——现在再谈谈汤圆(Kn del)吧。Kn del是我大学时的一位老师的名字,他教过我组织学知识(如表皮知识),他曾控告一个与他名字相近的人Kn dl剽窃了他的作品。剽窃即把别人东西据为己有,因此这样就把梦的第二部分引导出来,我成了在演讲厅里常常偷大衣的窃衣贼。我没有思索地就写出了“剽窃”这个词,因为它自动浮现在我脑海之中。但是现在我注意到,它在梦的不同显意之间架起了一道桥梁。它把以下一连串的联想串连起来,比拉姬(pelagie)、剽窃(plagiarizing)、横口鱼(plagiostomes)(或鲨鱼)、鱼鳔(fish’s swimming—bladder),以及把旧小说与克诺德(Kn del)和大衣(德文überzienher有大衣、外套、避孕套等义)联系起来。其中一些涉及性技术的用具[参看默里头韵梦第59页]。无疑,这是一长串本互不相干的思想,如果不是梦的工作,在清醒生活中是绝不会把它们联系起来的。但是,似乎有必要建立起一个不把任何事物视为神圣的强制性联想。布吕克(Brucke,德文与桥同义)这个令人尊敬的名字又让我想起了我度过没有任何欲望的快乐学生时代的学院——

于是,我们匍匐在智慧的胸膛(Brusten),

每天都有无限的欢畅。

这又与在梦中折磨着(plaguing)我的欲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后我又想起了一位非常可敬的老师,他的名字叫弗莱契尔(Fleichl与Fleisch“肉”同音),和克诺德的名字一样,听起来好像是一种食物,还表现出了表皮鳞屑引起的不快的景象(我母亲与客栈主人),还有疯狂(小说)和从药房中买来可以治饥饿的那种药:古柯碱。

我还可以沿着这条错综复杂的思想链继续追踪下去,以达到对所有未经分析的梦内容做出充分解释,但是我必须放弃这一打算,因为这将让我付出太大的个人代价。因此,我只选择其中之一,一个足以把我们引向在混乱外表之下的一个梦念。不让我穿大衣的那个长脸短须的陌生人,其外貌很像在斯巴拉多那个商店的主人,我妻子曾在那儿买了不少土耳其东西。他叫波波维(Popovic),这是一个意义含混的词。幽默作家斯太滕海姆曾做过一次评论:“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时,脸涨红了,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发现我又一次滥用别人的名字,我已经用过比拉克姬、诺德、布吕克、弗莱契尔等名字了。无疑,用别人的名字开玩笑是儿童常搞的恶作剧。如果我这样搞下去,我会得到报应的,因为我的名字也是容易成为打趣对象的。我记得歌德曾在什么地方谈起过人们对自己名字所具有的敏感性。他曾说赫德曾用他的名字(Goethe)写了一首诗:

你们是神(G ttern)的子孙,或是野蛮人(Gothen)的后代,抑或是粪土(Kote)的产物,——你们是高贵的形象,最终仍复归于尘土。

我知道,我这样离题地去讨论名字的滥用问题会引起抱怨。所以我必须在此转回我的话题。我妻子在斯巴拉多的购物使我想到了在卡塔罗的另一次交易。那次我过于谨慎,结果失去一次赚钱的好机会(参见失去抚摸奶娘乳房的好机会)。由饥饿引起的梦念是“一个人不应坐失良机,即使犯点小错也不要紧,但一定要抓住机会。一个人不应放弃任何机会,因为人生短暂,死亡不可避免”。由于这种“及时行乐”有一些性的含义,又因为它所表现出来的欲望并不能阻止犯错误,所以有理由惧怕检查而不得不把它隐藏在梦中。所有的思想都有一个相反的感觉,然后再找到表达的方式,如梦者得到精神满足之时的记忆、各种制约性的思想甚至对最令人厌恶的性惩罚的威胁等,都会呈现在梦中。

2.第二个梦需要一个很长的前言:

我驱车前往维也纳西站赶火车,我要去奥赛湖消夏。结果到了站台之后,发现应比它早开的去伊希尔的车还停在车站、尚未开出。我遇到了图恩伯爵,他又去伊希尔朝见皇帝。虽然下着雨,但他却坐了敞篷马车。他径直从区间车入站口走进车站,门口的验票员不认识他,所以向他索要车票。但他十分傲慢地把他推开,也不做任何解释。在去伊希尔的车开走后,我理当离开月台回到候车室去,但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要花些时间,所以我被允许留在月台上。这段时间我时刻注意是否有人用行贿的手段取得已预订出去的包厢。我要遇到这种情况就打算大声抗议,要求平等的权利。同时我哼着自以为是《费加罗婚礼》的费加罗咏叹调:

如果伯爵想跳舞,

如果伯爵想跳舞,

我十分乐意为他奏一曲……

(我相信别人谁也听不懂这个曲子)

那天晚上我心情不静,总想与人争吵,和仆人或车夫抬杠(但愿不要伤害他们的情感)。这时,各种无礼的、反常的想法一股脑儿涌入我的心中,什么费加罗的台词,在法兰西剧院观看博马舍的喜剧,关于那些自以为天生就是大人物们的格言,阿尔玛维瓦要对苏珊娜行使领主的初夜权,以及恶意的反对派记者如何利用图恩伯爵的名字开玩笑,称他为“无所事事的伯爵”。我不是嫉妒他,他正小心翼翼地去朝见皇上,而我却正在度假,才真正是无所事事呢。接着我又盘算着如何安排度假日程。这时一个我认识的绅士走到月台上来,他是政府医务监考官,因为他的能力表现而赢得了“与政府同床共枕”的雅号。他以官员的身份要求给他半个头等包厢,我听到乘务员对另一个乘务员说:“我们把这位半票头等票的先生安排在哪儿呢?”我想,这可真是个特权的典型例子。而我买头等厢,就得付全费。实际上我已有了一个包厢,但不是通廊包厢,所以夜里上厕所不方便。我向列车长抱怨此事,但也没有结果,所以我回敬他说,那么你们就该在每个包厢的地板上凿个洞,以备乘客不时之需。而且我真的在凌晨二点三刻时醒来小便,在醒来之前做了如下一个梦:

一群人,一群学生在集会——一位伯爵(图恩[Thun]或是塔弗[Taaffe])正在讲演,有人挑战似的要他谈谈对德国人的看法。他态度十分傲慢地宣称说,他们最喜欢的花是款冬(colt’s foot),并把一片破损的叶子——实际上是一片干叶——插进他衣服纽扣孔里。我勃然大怒——勃然大怒,虽然我对自己采用这样的态度也很吃惊。

(然后,变得不很清晰)我似乎在一个大学的礼堂里(Aula),门口设了警戒。我们不得不逃出去,我一连穿过好几个陈设华丽的房间,显然是部长级的套房或其他公用房,家具为棕色或紫色。终于我来到走廊,看门人坐在那里,是一位健壮的妇人。我想避开她不与她说话。但她显然以为我有权从这里通过,因为她还问我要不要用灯给我照路。我告诉她,不知是用手势还是用话语,让她等在楼梯口,我感到我很聪明避开了出口处的检查。我下了楼,发现一条又窄又陡、向上去的小路,我沿着路走上去。

(又变得不清晰了)似乎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逃出这座城市,就和刚才逃出房间一样。我乘着一辆出租车叫马车夫把车赶到火车站。车夫好像累坏了,有些不高兴,说了几句不同意的话,我说:“我不会让你沿着铁路赶车的。”但似乎我们已经沿着铁路走了通常需坐火车的一段距离了。所有的车站都有警戒,我不知该去克雷姆斯还是去赞尼姆。但是想到宫廷就设在那儿,我还是去格拉茨或类似的地方。现在我坐在火车的包厢之中,就好像坐在斯塔特巴恩(郊区铁路)的客车车厢里。在我的纽扣孔内有一条长形瓣状的东西,旁边有一种用硬挺的料子做的紫棕色紫罗兰花,很引人注目。(在此处,梦中断了。)

我又一次来到火车站前,但这一次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陪着我。对其余不能辨认的部分我想出一个计划;后来看到这个计划就已实施,似乎思想和经验就是同一回事。他看上去是个瞎子,看什么总是用一只眼睛。我递给他一只男用玻璃便溺器(这一定是在城里要来或已买来的),于是我就成了护士,并且一定要给他递尿壶,因为他是瞎子。如果验票员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一定会让我们过去,不会注意我们。现在这位老人的态度和泌尿器官变了形。(就在这时,我醒来要去小便。)

整个梦是一种想象,它把梦者带到1848年革命时代。对那一年的记忆是由1898年[弗朗西斯·约瑟夫皇帝]50周年纪念会,以及去瓦休的短期旅行所引起的。在那次旅行中,我曾访问过爱默斯多夫,革命学生领袖费肖夫的退隐之所。我的联想又把我带到英格兰和我兄弟的住所。他常常用(但尼生爵士的题为)《五十年前》那首诗中的话去逗弄妻子,孩子们常常改为“15年前”。这一革命的幻想是因看到图恩伯爵所引起的,这就如同意大利式的教堂,其正面和背后的结构并没有什么有机联系一样,它的不同之处在于它背后的混乱和充满裂隙,在于其内在结构的许多地方都暴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