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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杀星

幽州城中,将军府内。

火力其和将军们团团围坐。

火力其诚然有大将之风,杀伐果断,指挥若定。

但是,他对羌王的战术战法,赞叹不已。

整个幽州前期战役,全部在羌王的掌控之下,根本就没有超出他的预计。仿佛他一来,战争就按照他的思路预定了似的。

回忆整个过程,幽州之战,充满了阴谋与诡计。

大唐不光失去了幽州城,更是失去了柳将军。幽州精锐之师虎豹骑,更加是全军覆灭,年轻一代将领中的翘楚车奎将军,自杀殉国。

“并不是汉唐军不强,而是大王太狡诈。”羌人悍将莫不里得出结论,这家伙,一向口无遮拦。

“大王用兵,神出鬼没,无常势,无常形,不觉痕迹,看似无意之举,但是都含有深意。”火力其将幽州之战前前后后信息总结了起来,分析说,“看处处是偶然,但是处处都是大王算计的结果..”

说起来,这一仗也真的简单。

有羌人在胡林犯事,逃脱。胡林守将派人追杀,被羌王命令一小队鬼弓反击,一直追击到胡林外,再将那小队人马射杀。

胡林守将,不容这百十来号人在胡林前杀人,派出一个骑兵大队,追杀鬼弓。

羌王命令鬼弓,熊罴营伏击。那一大队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全部成了俘虏。

当天夜晚,羌王派军士穿上俘虏的衣服,抓了几个怕死的俘虏,嫌开了城门。

胡林就这样简单的攻下。简单得让人不敢相信。

然后,他率领大军,直奔幽州腹地,在幽州城外等待截杀汉唐军队。将六皇子所在的羽林军迫入祥云,柳将军怕六皇子有失败,不得不救祥云。

趁柳将军出幽州城,羌王放过柳将军,悄然逼近幽州城,绝杀虎豹骑,借北风用毒烟攻下幽州城。

然后,回师包围祥云再收拾柳将军,整个幽州战场,就这样定了基调。

幽州的守军,被集中在玉林城。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中间那些奇计妙策,层出不穷。

羌王,确实是一员智将。

“大王强于攻心。”花不刺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顺势而为,仿佛没有计算,但是每一处,都决算无虞。”

“大王这样打仗,我们是打不了的。”火力其说,“我们不能学大王,谁有大王那么睿智?所以,我们只能打笨仗,扎扎实实,稳打稳扎,不能冒险。说实话,取幽州城,我当时觉得根本没有任何把握。”

“这样的仗,我们打不了的。”花不刺也同意,“大王不在,我们不能兵行险招,只可稳步推进,一步一步吃掉幽州驻军,肃清敌人!”

“大王的目标并不是幽州,幽州太大,我们现在无法吃掉幽州的。”火力其说,“不过,我们可以最大限度的将幽州人打残!然后,将边关三城划给幽州就可以了。”

“春天,我们就要结束战斗,假如不能在冬天解决好战斗,等道路通了,汉唐大军源源不断而来,我们进退不得。”有将军担忧。

火力其分析说,“现在要两条腿走路。”

“什么叫两条腿走路?”有将军问火力其。

“一条腿是主力,继续围困玉林,这一队我和莫不里负责,另外一条腿是派兵到各个城镇去扫荡,弹压,培养出一些协同军与我们并肩作战,同时扫荡幽州财富,这一队花不刺和呼延浩负责。”

花不刺对火力其汇报说:“大王回到羌地,不放心我们,有信息说国师要来幽州,为我们解疑答惑。”

“国师来?国师会打仗吗?”呼延浩性格耿直,直接问。

“像国师这么睿智的人,怎么能不会打仗呢?”火力其说,“这一次,我们要告诉大王和国师,羌地的雏鹰,已经长大了。”

幽州的冰天雪地之中,一队队骑兵在密集的行动着,羌人铁骑已经成为这片大地的主角了。

没有人敢逆羌骑威风,有消息说有一县派团练袭击羌人,羌人骑兵突袭,城一鼓而破,团练,总兵全部屠杀,县令当场被杀,将头颅挂在县衙辕门外。

羌骑的大营中,将军们在等着主将火力其安排战事。

火力其在算计着幽州各县。要幽州沦陷的三十六县,每县出军粮五千石,否则屠城。

有将军明确反对,这与羌王的意志相悖。羌王一直慎杀,仁慈。

更多将军是赞成用霹雳手段的。举例说当初大妃被擒为人质,羌王一路屠城。

有将军认为,一直来,羌人和幽州人多有纷争。特别是军队之间,争斗不绝。幽州人死于羌人之手确实不少,羌人死于幽州人之手也不在少数。羌人和幽州人的仇恨,可以说不会因为羌王的仁慈而化解。假如有可能,幽州人绝对想将这些羌人士兵,全部杀在幽州。

羌王之所以可以仁慈,用不杀的手段解决问题,那是因为他智慧过人。而大家认为都可以采用不杀怀柔政策征服幽州的话,那是东施效颦。

争论良久,有说应该以仁义征服幽州,有的说要立威。

火力其断然决定:“以霹雳手段,当杀就杀,不必犹豫,敢于抵抗者,屠城,屠一,二城可以让其他地方放弃抵抗,这事情,值得做。”

羌人快马,将文书送于各县。

火力其想法还没有完。

“幽州终究会是羌人大敌,不如趁机打垮幽州。打垮幽州,从粮开始,今日五千石粮食,缴纳完毕后,明日再逼迫各县继续缴纳,一直缴纳到各县城余粮搜刮完毕为止。幽州百姓,本存粮不多,待到春天,民间粮食无以为继,然官府又无法赈灾,幽州将饿殍满地,可以粮为饵,收买民心;也可借此消除幽州人口,打击汉唐。”

这简直就是一个魔鬼,这个想法也是魔鬼一样邪恶的想法。

将军们都倒吸一口冷气,刚才大家还在讨论着是否杀人,可是火力其想的却是让幽州白骨满地,动了杀光幽州人的主意。

假如羌王在,会不会呵斥火力其呢?

可是火力其竟然若无其事。

“刮走幽州八百万石军,官粮,幽州人口,到头可能只是个十个存二三吧。”火力其还在算计,“沿途各县,我们不要派兵,无需接收,只是天天威逼要军粮,否则屠城,自有汉唐人去伤脑筋,这幽州的县令,郡守,估计等我们想退兵的时候,他们都会跪地求我们不要退兵吧。”

寒气,从各位将军的脚底下冒了出来。

这简直是个杀星,虽然没有亲自动刀杀人,但是,比动刀杀人更加残忍。

大帐后面,一个老人如鬼魅一样出现,他坐在案前,悠闲的喝着茶。

他听到火力其的算计,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苦笑着自言自语:“呼延呀呼延,你这个好心的老师,怎么就带出这么歹毒的弟子呢?者小狼崽子,他恨不得杀了整个天下的人。”

老人的眼睛,非常深邃,他抬起头,仿佛看穿了帐篷,看到了整个星空,他迷茫了,手中的算筹动了,不停的在计算着。

“幽州将星满天,最诡异的天杀星竟然还不是这小狼崽子的命星?还有比这小狼崽子杀心更加重的?”

他摇了摇头,有汗水流下,刚才的计算,仿佛抽干了他的精力一样,他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天下苍生何辜?”他仿佛是自言自语,“一百八十岁了,当初的朋友,亲人都没有几个了,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为什么就做不到笑看日起日落呢?或许,这一辈子都要在红尘中打滚吧?”

老人取来了笔墨,铺开了纸张,在纸张上写上两个大字:“慎杀”。

“可能,这是为羌人留下一条活路吧。”老人摇了摇头,说。

然后,他诡异的消失了,无影无踪。

火力其于花不刺进入后帐,一眼就看到那两个字。

“国师,国师来了?”火力其惊喜的大呼。

但是,没有人看见过,就连亲卫,也没有看到过国师来过,可是国师的字,就留在那里,墨迹未干。

“不用找了,国师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花不刺说。

花不刺仔细的看了看国师的字,一股安宁,平静之气悠然而生,同时,又含种种因果报应,隐晦不明之意,他抬起头,火力其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这两个字。

“唉!国师可能不赞同我们的主张,国师仁慈。”花不刺说。

火力其终于将头抬了起来,说:“也许,国师是忘记了断句了,他的意思是“慎重”“杀戮”的意思,要我们慎重,做事前考虑清楚,要我们敢于杀人!”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是歪理,绝非国师本意,自己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下定了决心:“为了羌地的安宁,就算我成了天下的千夫所指的屠夫,那又有什么呢?”

他的杀戮之心,不可动摇。他要为羌人,用一仗打下几十年的安宁。为了这个目的,就算天下人诅咒他,就算天下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