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传佛教五大教派,噶举派(白教八帮寺)、萨迦派(花教更庆寺)、宁玛派(红教竹庆寺)、格鲁派(黄教更沙寺)和苯波派(黑教丁青寺),它们的祖寺都在德格。除此之外,德格还拥有康区著名的五明佛学院。在甘孜州十八个县中,德格是寺庙最多的县域。这一切都预示着藏传佛教在德格这块土地上的源远流长。
从当时的贸易中心康定一路沿茶马古道走过来,至此已达600余公里。德格是茶马古道北线上的主要驿站和交通枢纽,是连通青海玉树,西藏江达和昌都的集散地,在茶马古道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自从茶马古道开埠以来,德格已有长达千年的茶马贸易史。当时,德格从事商业贸易活动的商贾主要集中于中、上阶层人士中,如德格土司和几大头人,以及八帮寺和竹庆寺等数十个寺庙。随着茶马贸易的日渐繁荣,德格百姓对茶的依赖也有增无减。时至今日,品茶、论茶,以茶待客,以茶养生成为了德格寻常百姓的一种时尚。
转经院的信徒。
暖暖的丽江
纳西语“英古敦”的意思是河流环抱之地,具体就是指旧时的丽江。丽江,背风向阳,气候温和,是一个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地方。20世纪初的丽江,在金敦·沃德的笔下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小城坐落在小山环绕的碗凹地里,陡直的街道用圆石铺就。城边有座水龙庙,庙旁有清泉从岩石下涌出”
的小城。约瑟夫·洛克在丽江生活了很长的时间。他曾经这样说:“丽江是个最有趣的地区之一,而且可以肯定地说是云南全省最美丽的地方。”
随着滇茶入藏,这座茶马古道上的城镇日渐繁荣起来。
今日我们所见到的丽江古城,包括现在古城区周边的束河古镇和玉龙县的白沙古镇。丽江之名始于元代,之前称丽水。南宋时,丽江古城初具规模。自明朝始,丽江古城被称为“大研厢”。
古城街道的路面用本地出产的五花石铺砌,清澈的玉泉水从城头,一分三,三分九,再分流成无数条小溪流,流遍全城的大街小巷。丽江城内共建有明清时期的大小石拱桥、石板桥三百余座。家家门前水流潺潺,户户门前垂柳依依。我们来到丽江,在古城间的小街小巷随处转悠。小桥流水,纳西风情,让人陶醉。被称为“大研”的四方街是古城的中心,大街小巷排列有序,看似马帮们走了,旅行者来了。丽江古镇的小街小巷游人如织。
“井字形”,实为“丁字形”布局,而且丁丁相套,既规则又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土木、瓦房结构的民宅,庭院深深,古色古香,宅院在高大树木和植物的掩饰下,显得更加古朴、幽静。
束河古镇位于丽江城西北,两者间相距几公里。相对于目前已经营造得喧闹无比的古城来说,束河古镇倒还属于一处安静之地。这里曾经是纳西先民最早的聚居点,同时还是木氏土司的发祥地。束河,人多地少,于是靠一门手艺走千里路、吃百家饭成为了束河人的传统。曾几何时,束河小镇集聚起了越来越多的商客,成为了茶马古道上一个重要驿站。曾经流传这样一句话:只要有一把锥子,一扎纱线,束河人走遍天下。这是对当年束河皮匠业况景的写照。
束河又叫龙泉村,泉水喷涌的九鼎龙潭带给了束河古镇灵气与活力。
行走丽江,如今再也听不到当年茶马古道上人来人往骡马的“铃铛”声,但四方街犹存,古朴的民居犹存,古城街道上那一块块被岁月刻痕的青石板依然光鲜……有人说,现在的丽江,格调是小资的,颜色是暧昧的,其美在于水。假如没有了水,古城将是个什么样子,无法想象。半个多世纪前在丽江生活了9年的俄国人顾彼得曾感叹道:“这是世界上唯一用泉水清洗街道的古城”,水是丽江灵性之源。
傍晚,是古城最热闹的时刻。我们走进古城,悠闲于街头巷尾,灯红酒绿之中。在柳荫下,在柔风中,静观溪流中山泉之水流淌,品尝路边各色菜肴,或红酒、啤酒、咖啡,或茶;触摸着古城不紧不慢跳动的脉搏,已经完全融入了这自然与人文交织的情景之中。这就是丽江的魅力。
木府是丽江古城文化之“大观园”。相传,因丽江世袭知府姓木,忌讳筑上城墙后变成“困”字,故丽江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在元、明、清三朝丽江木氏土司统治的近500年间,丽江商流南来北往,许多内地来的商人和藏区来的商人都留恋于温和的气候和繁华,于是纷纷就地进行交易,成为坐商。还有一些勇敢的藏客,他们常年往返于丽江与藏区之间,走一趟至少需要三个多月,于是也就变得浪漫了起来。在藏区娶一个温柔贤良的“卓玛”,在丽江再娶一个“披星戴月”的纳西姑娘。远隔千山万水,或许那位纳西姑娘和藏区的卓玛一辈子也无法见上一面,但因为藏客,纳西人和藏族人成为了永远的亲戚。到清代,丽江的商贸业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成为了茶马古道上“雇脚转运”货物到藏区的中转站。丽江人以村寨为单位组成“逗凑马帮”。每年形成几千匹的骡马运力,马帮们前往滇南购茶,运回丽江后,重新包装再贩卖至西藏等地。
丽江这个多民族居住地,是茶马贸易发展了这座古城。但本质上,丽江依旧还是纳西族的大本营。这个史称“牦牛夷”的民族的确很了不起,他们不但经营了丽江,而且传承了自己本民族的语言和东巴象形文字。纳西族人性格开朗,能歌善舞,热情好客。他们发明的纳西古乐,旋律幽扬,古朴优雅。有人说,不到丽江就不算到过云南,不听纳西古乐就不算到过丽江。关于纳西古乐的历史和传承,尽管有人发出了一些不同的声音。但来到丽江,如果能听上一段《清河老人》《小白梅》《水龙吟》小调,或观看一场风格柔婉、旋律清越的《白沙细乐》羽调式大戏,或许我们还是能从那忧伤哀怨、悱恻缠绵的音调中,感知纳西民族久远的历史与曾经的沧桑。
暖暖的丽江,柔软的时光,让人倍感温馨。顾彼得说:“离开丽江的念头或许永远是不可忍受的。在我动荡的人生中,我没有在任何地方欣赏过像丽江那样宁静、那样幸福的生活。对我来说,那是天堂。”
阳光与风的作品
边陲小城阿墩子
德钦,位于滇、川、藏三省(区)结合部的横断山深处,云南的西北边陲,一个过去敢想而没法去的荒芜之地。雪山突傲,林海苍茫,峡谷深邃,大江蜿蜒。梅里雪山是德钦,也是云南众山之上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澜沧江大峡谷是德钦,也是云南昔日茶马古道上一条波澜壮阔的河流险段。
阿墩子名字很好听,是德钦的旧称。总面积近8000平方公里,即便是今天,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也只有八个人。德钦境地曾经是茶马古道上最艰险的路段之一,也是滇藏茶马古道多条干线的必经之地。把德钦比喻成滇藏茶马古道的门户,实至名归。
在茶马时期,阿墩子曾经小有名气。自唐宋开通古道以来,它就是茶马互市的重要通道。来自大理、丽江以及西藏、四川、青海、甘肃和陕西的商人纷纷在此设立商号,于是这里成为了重要的物资运输口岸,一度还比较繁荣,有“小上海”之称。尽管如此,偏居于横断山深处的德钦,周边被大山包围。尤其是冬季,日照时间短,气候寒冷,长期以来经济发展始终滞后。我曾经看过一张20世纪初洛克拍摄的老照片,几栋茅草屋,一队过往的马帮就是德钦的全部,荒凉又萧瑟,无论如何也与“小上海”联系不到一块。
德钦三面环山,地势陡峭。县城建于山坳之中,东西两边的高山地质构造迥然不同,东面的山为石灰岩构造,西面的山属于云母片岩构造,对比明显,奇特无比。一条小河从山的北端穿城而过,流入不远处的澜沧江。今日的德钦县城建筑依山而建,呈梯形分布,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一栋栋房屋,墙壁相互紧挨着,占据了整个山谷。在县城转悠的时间并不多,在农贸市场补充了一些食品,但市场进出的人流倒不少,商品丰富,生意红火。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近年来,德钦逐渐被外人所知。令人刮目相看的是,这几年德钦经济和文化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尤其是公路建设,从丽江到德钦,从德钦到维西,条条都是柏油公路,虽然山高路险,却是四通八达。昔日的茶马古道,只能在悬崖上、河谷边依稀找到一些曾经的印迹。
过了德钦,沿公路盘旋,直至井镇。
纳西民族乡——盐井
盐井原本就是一座县城,后划归芒康县。由于这里的居民以纳西族为主体,所以正式名称为“西藏自治区芒康县盐井纳西民族乡”。
盐井镇长在澜沧江河谷,海拔低,气候炎热,是芒康一块风水宝地。我们从德钦出发,原本计划在盐井短暂停留后,当天赶到芒康县城,但芒康文化局的朋友建议在盐井住一晚,感受一次盐井温泉之爽。
曲孜卡,位于澜沧江边,山谷斜坡为风化沙石所组成,河床充满石砾。江边分布着大大小小近百眼温泉,最高水温可达70℃。6月,原本不是河谷最热的季节,当我们下踏至江边酒店时,依然感受到了这里的炙热。被太阳烧烤后的余温,直至午夜也不曾散去。踏浪、听风、泡温泉、品尝加加面,眼看着我们将经历一次与众不同的旅行。
盐井是个神奇的地方,它保存了“茶马古道”上至今唯一的人工原始晒盐方式。盐井的盐泉资源十分丰富,著名的有上盐井、下盐井。盐井的形成与此处地质构造有关。这一带属于横断山地壳强烈上升地带,岩层受到来自东西方向的剧烈挤压,形成褶皱带和大断层。断裂构造线在三叠纪红色砂砾层含盐地层,沿断裂带出露的温泉水溶解含盐地层,便是富含盐分的卤水。盐井所产的盐非常独特,同一个地方,两岸却可以产出不同色泽和质量的盐。西岸地势低缓,盐田较宽,所产的盐为淡红色;东岸地势较窄,盐田不成块,出产的盐却是纯白色,称为白盐。红盐和白盐的颜色与土质有关。红盐产量高,但价格低;白盐多在江东高地,量少,所以价格略贵,尤其头道盐,质量最好也最白。除土质外,盐田的产量还取决于日照量。盐井地处干热河谷,夏季温度高,产量大,但夏季又是多雨季节,容易出现水患。所以,这里的盐井也有两面性。
我们顺着盐田之间的小道走到坡底,盐井沿江而挖,最深的可达10米。工人们身背圆柱形木桶,将卤水存储在盐田边的槽沟里,其他工人再将卤水从槽内舀出倒入盐田里。经过太阳一天的暴晒以及江风吹拂,次日,盐田里就会结晶出白色的盐粒。所以这里晒出来的盐,被人们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阳光与风的作品。
在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四方街,老人们带动游客翩翩起舞。
盐井加加面
在中国,面条的做法和吃法有多少种,我说不清楚,但盐井的加加面注定与众不同。倒不是说盐井的面条本身有多么奇特,其神奇之处在于吃的方式。
加加面,顾名思义,就是吃完一碗后再加一碗,而且不断地累加。餐馆计价的方式比较特别,按人头计算,所以顾客大可不必计较价格,只要充分展示出自己“能者多劳”的本领就行。
用餐前,服务员会在每位客人面前放一些卵石,顾客吃一碗捡一颗石头放在桌上,用来记录自己吃了多少碗面条,不断地吃,不断地加,直到吃撑了为止。最后计算自己桌上的石子,看谁最厉害。这种吃面的方式,有点激将法的意思。面碗其实很小,每一碗加入的面条也不多,也就一筷子,但餐馆规定,碗中的汤每次是必须喝完的,否则就不再加面。这是一个巧妙的吃面游戏,更是一个高明的营销方法。顾客们往往兴奋得不亦乐乎,就算吃得撑了,也舍不得放下筷子,最后个个都吃得人仰马翻。这种吃面条的方式让人吃后一辈子都难以忘怀。据服务员透露,客人吃得最多的一次超过一百碗。
当然,加加面不全是游戏之作,其味道也有独到之处。当地人说,加加面的面条来自四川,很筋道,所加的肉末来自云南,汤卤由“琵琶肉”炖熬而成,香味独特。煮好的面条再撒上一些葱花和香菜,另加入本地的三种配料就成。一碗面条,主要原材料来自三个省区,恐怕绝无仅有。加加面在盐井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算是老古董。尤其是采用本地所产的盐井盐,肯定是独一无二的。据传,当年八思巴接受元朝封赠后返回西藏,途经盐井时,当地以加加面供奉。为了敬重上师,厨师以小碗面敬奉,八思巴一口气吃了好几碗,并大赞其鲜美。从此,盐井加加面就以小碗“加加”的方式流传了下来。如今盐井的加加面,经过不断的创新和发展,已经成为了当地的特色饮食招牌。
“琵琶猪肉”等新配料和配菜的加入,也使传统的加加面味道更加鲜美,吃法更加多样化,并在区内外享有盛名。故有“来盐井,不吃加加面,遗憾终生”的说法。
如果有人说,茶马古道今天已经结束了其历史使命的话,那就错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从芒康北去,沿麦曲河,经昂多、香堆寺和察雅抵达昌都的这条蜿蜒小道,去芒康或盐井进行盐物交换的村民至今仍在其间来来往往……传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现实。
过了盐井,便是云南了,听朋友说云南是这辈子一定要去的地方。我翻出丽江的照片,眼前又勾勒出一派柔软的时光,看来又一段长长的旅行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