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玖一拍额头，没有任何思路。
曲河笑笑拿起筷子夹菜吃，汪玖从做他的情报员开始就没闲下来过，这两天又连着受伤，出错不奇怪：“不要太苛求自己，你才十八岁，来日方长。”
汪玖点点头，又开始头晕。
“也别再让自己受伤。”曲河接着说。
“恩。”汪玖用鼻子轻轻哼。
“今天睡在我这里。”
“恩……嗯？不用不用，我还是为参加特训来的，和其他学员一样住军营就好。”汪玖小声说。
“我怕你还没上战场先倒在军营里。”
“不会！”
“那你自己和你的教官说，让他给你安排今晚睡哪儿吧。”
“啊？你去说啵。”汪玖一下变得愁眉苦脸，她自己去说，教官肯定把她踢出首芙。
“哼哼……”曲河老奸巨猾的一笑，意思是你就等着吧。
等曲河一碗粥见底。
汪玖不再坚持了，害羞的趴在餐桌上，把头埋在胳膊里，咕哝一声。
曲河没太听清，她应该是答应了。
看着眼前的汪玖，瘦了很多，食量也不如以前好，倒是又长了个子，远远望去，亭亭玉立。
不一会，她单薄的肩膀起伏平稳起来。曲河一侧目，睡着了？虚成这样，还想让他送她去军营？真是倔强的丫头，不过她未免太相信他了。
曲河把她抱到床~上，然后靠在她身边想事情。他同样克制自己所有所想，身体痛苦叫嚣，难受亦是享受。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注定遭遇万劫不复，尤其是他。
他是谁，从哪来，又到哪去。
今天刘医生问他和汪玖的血型是否匹配。
曲河答，是一样的。曲山以前告诉他的。
可血站的医生为曲河抽血，抽~出来的血竟是紫色的。
曲河平静解释，他最近在试药。
血站的医生半信半疑。
可曲河说的坚定，以血站医生的地位还不敢公然和他叫板，何况曲河对医护人员向来尊敬，两人私交也不错，事情总算瞒过。
但曲河如何骗过自己？
他从小到大很不容易受伤，从未流过血。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怪物。
为什么曲山说他是B型血？！
要不是今天汪玖需要输血，他又要多久才知道真相。他明白曲山善意的谎言，可欺骗总要揭穿的。今天就是以这么危险的方式揭穿。
军部绝不会容忍紫血人的存在。血站的医生又能守秘密多久？曲河不愿意杀人，至今他的手都未曾沾染鲜血，但除了斩草除根好像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
曲河乱七八糟的想着，还是先调查一下血站医生的资历，也许能找马曦说服血站医生跳槽？
汪玖在睡梦中不自觉朝他靠过来，抱着他的腰不撒手，本能的寻找暖和的地方。
曲河知她冷，拉过被子给她仔细盖好，顺势把胳膊放在她的头顶。如此近的距离，曲河心里一阵擂动。
他是紫血人，却有着和正常人类一模一样的感官。
好像只有他是降尘星人和人类混血而生一个解释。
然而，至今为止，曲河发现的所有混血人都是红色血液。
唉，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是个怪物。
想着想着，曲河一阵心疼，疲惫感袭来，才发现自己忘记吃药了。
没有随身装药，他又不想把汪玖吵醒。
只好忍着。
忍着忍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月光照得满室温和。可当人们在睡觉时，总有事情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
雪域高原之外，另一处群山。壁立千仞无依倚。赫连幽雀一身红裙，立在最高峰，四下五路，也无人。透过山下层层叠叠的树冠能看见一团团篝火，将整片山地照得亮如白昼——降尘星人是个蛮族！他们将千年古树连根砍伐，浇上汽油不知节制将其燃烧，驱散山中的黑暗。
据说，降尘星的植物还停留在蕨类植物，所以降尘星人根本不知道乔木的意义。妄想着延长白昼时间，将人类的星球改为更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因为降尘星人除了不能生活在高海拔的地方，还无法忍受长时间的黑暗，一旦缺少恒星照射，他们将全身溃烂，火焰一定程度上能治他们的病。
赫连幽雀也是刚刚知道这一点，几乎兴奋到夜不能寐。
她冷眼看着身形高大的降尘星人肆无忌惮的狂欢，将森林的黑熊、老虎捕来助兴，鲜血让它们尖叫，衬得它们有多强大似的，战胜猎物之后会怒嚎着满地打滚，像同伴炫耀自己的功绩。无论雌雄都毫无深度，本性残忍又贪图享乐。
“人类输于这等野禽当真冤枉。”赫连幽雀说，她耳朵上带着耳麦。
“输于这群野禽的并不只人类，我们的飞船发回的数据显示降尘星人曾有过高度文明，应该是高度文明的物种在千亿年以前发现我们的星球，制定一系列的迁徙计划，但不知为何，迁徙到我们这里的是一群野禽。”耳机里面一个好听的声音说，嘈杂的飞机声混着优美的背景音乐。
“你是说原本的降尘星人也是被这帮野禽打败的？”赫连幽雀勾起一抹笑，她觉着这个理论很有意思。她不谋算的时候也是颜值很高之人，笑起来也是风姿万千。
“嗯哼，所以说，只有智商和力量并存才能进化的长远。我猜测可能是当年的降尘星人比人类的身体结构还不灵活。”
“但是智商可以通过器械延伸感官，而力量很难补足智商短板。也许，没有原本降尘星人的帮助，这帮野禽就算灭绝也不可能落到这里。”赫连幽雀说。
“我更相信因果，万物生长有其自身规律，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消亡。必然要素，偶然要素交织一起，构成复杂而有趣的环境，有享受、有痛苦。现在这帮野禽就是给人类的痛苦，但……”
“好烦呃，闭嘴！”
“哈哈哈……不想听我说，你就不要先跟我说话。”
“你倒是在提醒我，有朝一日我不需要听命于你之后第一个炸毁你。”
“啧啧，太暴躁了，来自黑暗星球的你……好了，雨弹我已经发了。”
赫连幽雀不再说话。虚空一按，背后亮起一晕红光，好像站在舞台上一样，红光越来越亮，才在黑暗中看清其形状，赫连幽雀腰上缠着飞行器。她打开燃料开关，面无表情的跳下山顶，呈自由落体下坠，感觉高度差不多才虚空按下手指，飞行器才运作起来。
“天啊，雀，我差点以为你要自杀，还琢磨着要不要去救你。”
赫连幽雀不说话，到达指定地点，她从腿上的包中拿出一把枪，扣下扳机，瞬间粉末散落，白色晶亮，好像烟花。
在漂浮的粉末之上，水汽聚拢，渐成云。
最后化作雨。
粉末和雨水混在一起，尽数落在降尘星人集聚的地方。
十分钟之后，那群鬼嚎的野禽渐渐安静，赫连幽雀往下忘了一眼，血肉模糊，也不禁一阵反胃。
“搞定，我们去下个地方吧。”赫连幽雀声音如常的说。
“这么快？你用的什么毒？”耳机那边的人惊讶说。
“我的血的固体，建议你不要往下看。”
耳机那边的人吞了口吐沫，道：“雀，你真的太恐怖了。”
“就用它们滋养大地罢。”
“我在想，你会用这种手法对待人类吗？”
赫连幽雀不回答，耳机那边接着说：“算了，我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想的答案是以前的我会做的事。”
“此话怎讲？”
“我现在心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