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红尘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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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粉骨微妙 下

轻风还是徐徐,波浪沄沄去,楼船已过,月色正迷人。

“你就那样走出来了,然后就得到了自己的道?”香若秀即若自言自语,忘情在一旁听了去。

“秀姐,那怎能说‘得道’,最多算作寻道而已。得道之路,漫漫长矣。”忘情一语点醒,香若秀也觉自己多想。

忘情接着又说:“剩下的,也就是慢慢摸索这条自己找寻的道。”抬头望向月亮,似乎那儿也有一条路,只是不知通往何处。

“看来忘情你实力高于我们,也不是没有道理。背后付出的勤奋亦是远超我们,其中凶险莫不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忘情想起那些时日里自己废寝忘食地思索法门招式的施展,钻洞打孔地去将心中搜罗的奇思妙想付诸实现,虽说有违自然而然,但……勤虽说不自然,却能让成功变得自然而然。

“其实……白兄说得很对,红尘万千,生不白游。”忘情手腕一抖,玄湖悬空,拧开就是一口酒下肚,“秀姐,也当是如此想的吧。也只有把握住自己,才能做到生不白游。”

香若秀秀目一横,忘情只得乖乖拧上玄湖,收回手腕上。

“以后还是少喝点酒,鲜少酒后不误事,鲜少酒后不诳言。断送一生唯有,破除万事无过。”

忘情转头疑惑望着香若秀,不明她最末两句何意,香若秀笑着指了指玄湖。忘情一下明白了过来。

“‘断送一生唯有酒,破除万事无过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秀姐你真是聪明,这你都想得到。”

“不是我聪明,是前人更注目平常细碎而已,我也只是占个便宜从书中看来而已。忘情你可有如此感觉,畴昔与今朝,还是那些困难,还是那些问题,翻来覆去地予以细说,道理繁多。说与他人听,头头是道;务求自己为,免免而谈。有时,我看古文典籍之时就忍不住想,前贤说了那么多,不管对错,后继又几人秉持而为,即便不为,又有几人如前贤一般思途索道为苍生。奈何后学还多尽言酸语辣之极是,滔滔泼浑前学?时不同,何能并提,道不同就不得相谋啊。”香若秀被忘情解开心结,一时也是将心中尝想予以他说。

“前人依旧是前人,后人尔后复为前人,不再为后人。今朝嗤笑前人,百年后又为后人嗤笑。得享前人之韬略,却拆砖挪瓦而戏说其人之学于今而言不严不密,如此则显自己高人一等。何须如此诋毁,即便骂爹骂娘,前人又不得复生来争辩……”

“忘情说得真是有趣,‘骂爹骂娘’都扯出来了。虽说夸大,也能说明有些今人之气度狭隘、见识短浅。”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发死人财而已。”

“好啦,好啦,如你所说,发死人财而已。”

“对了,秀姐,我忽地想到一事。这些日子和姐姐们切磋,怎地感觉只有你和诗姐姐招式法门中有‘月下曲水’的韵味在里头,难不成其他姐姐没有找你们讨学么?”

香若秀震惊地回望忘情。

“忘情,这是你创出的心法啊,非我和筱诗所创,虽是同门,可没得你同意,也不得外传出去啊。”

忘情裂着嘴微微而笑。

“也就是说,我准许你们‘外传’即可啰,‘月下曲水’可有你们一半功劳,姐姐就别妄自菲薄,没遇到你们的话,兴许也不能那般精细。”

“这样可以吗?”香若秀有些犹豫。

“怎么不行,即便如你所言是我自创,我想让谁学就让谁学,秀姐说,是与不是?”

“那就……谢谢你了,忘情。”

“大家都是朋友嘛。”

“对,我们是朋友。”

诚如忘情所言,“月下曲水”确是有香若秀二女一半功劳,它不能算作功法,只得算作心法。起先忘情只是将灵气分作两道,成两形,虽是变化无常,却也有瑕疵,一心一意总比一心二意好;尔后听二女说道楼船凭圆木上陆之时,才灵光乍现,本来修炼“亍亍”后,周天道径运行的灵气即有回缓的意味,如今只是将其回缓更为细致打磨而已,不仅回缓而且能前旋,如此一来,直如道径中处处都有漩涡,前转速起,回转速缓。虽说的这般轻巧,可忘情一月有余,也只得三条周天道径完成改造。

当然,他也只是在当时点拨出这番了悟而已。两女得悟“月下曲水”后,也生了变化,于蓄力隐劲都另有心得,可能否细致如忘情那般到道径之中,也不得而知。提纲挚领后,涂抹只得凭己。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恍惚,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秀姐,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有些技巧早晚都会,只是来得早比来得晚要好些。”

“不一样的,如你所说,来得早比来得晚可不仅仅是要好些,更重要之处在于,来得早比来得晚走得远些,省了更多辛苦去干其他事儿。”

“我不管了,秀姐道理也是多多。总之,‘月下曲水’有姐姐一份功劳,你愿给其他姐姐,就给,不愿的话,也不管我的事了。”

“知道啦,知道啦。”香若秀轻声念叨。

两人都是抬头看着月亮,弯弯的却被两人补了个全。

翌日,忘情和白游先行进了月水花洞天,两人只得先行进了镜室,众女到下午时光才姗姗来此。白游也未有疑惑,他到带着忘情又先行离开,用他的话讲,这一个月天天切磋,都快切吐了。

回到楼船,白游自是去找高塔,因是白昼之故,忘情只得回房修炼《炼情素问篇》,修炼之余,查阅红尘令,添注添得于乱曰。沉浸其中,惶惶然已然月上枝梢。

于是,忘情又坐到了忘情檐上。

可没坐多久,一道身影掠起于屋檐,一个“暗器”丢来,忘情看清来人,笑着伸手接住,拿去就是一口。

庄洛柔笑着踏上忘情檐,走到忘情身旁坐下。

“苹果咋样,脆不脆?”

“脆肯定是脆,可还不是一口就碎。”

“倘若一口不碎,你当是吃苹果,怕是在啃石头吧。”庄洛柔手掌一翻,变出了个苹果,也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姐姐你不会也就仅仅是上来给我送苹果吧?”

“怎么可能,要不是想找你说些话,我干嘛上来。”

忘情不觉莞尔,粉骨道众女的确有趣,这一月以来,几乎鲜有忘情一人待在忘情檐之时。要不是这个来陪他聊天,要不就是那个来与他说话,倒让他听来不少趣事,比如眼前这位,比如头戴凤簪那位。

“好吧好吧,姐姐今天又是想说些什么。”

“忘情,你要给我说实话。”

“姐姐你都还没说什么事儿,咋就先要求我说实话。”

“难不成有些事儿,你还打算说假话与我们听?”

“那倒不是……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我会说实话的,不论你打算问什么。”

“你不会是对……我们,也就是……你知道的,当然除了我……有意思吧?”庄洛柔难得的结结巴巴、扭扭捏捏。

忘情先是捂着肚子笑着,不为其他,只为庄洛柔这副样子,估计这辈子看不到第二次,实在是难得。

“这很好笑么,真……是。快点回答我,不准笑了。”

忘情赶紧坐直了身子,双手使劲揉着脸颊。

“快点回答我,再犹豫,我当你默认了啊。”庄洛柔可不是拿忘情没得办法,果然,忘情终是调整过来。

“姐姐你何出此问,我都喊你们作姐姐了,不是明摆着的了么?”忘情摊开手。

“姐姐又怎么呢?道门中还有娶了姑姑的呢。”

“那有不是真姑姑,你当我不知道啊。”

“他喊的‘姑姑’就是姑姑。快点清楚明白毫无隐瞒发自内心陈恳无二地告诉我,别推来搪去。”庄洛柔闭着眼睛使劲蹬着细腿,那模样焦急地让忘情好笑。

“没有的啦。可洛柔姐姐啊,你咋这般想呢?”

庄洛柔侧着腿,看了眼忘情,手掌一翻又给了他一个苹果,尔后才慢慢说道:“这是赏你的。我只是想确定一个答案而已,又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庄洛柔这般一说,忘情亦明白过来了。她是为“月下曲水”心法一事而问,果如忘情昨晚安慰香若秀时所言,她所担心之事她亦知晓,不然她不得如此一问,也断不会说“想确定一个答案,又怕答案……”。

“是不是答案是如姐姐那般想的,才赏我苹果的啊?”

“那是自然。”庄洛柔亦拿出个苹果来吃。

两人俱是吃完后,她又说道起来。

“只怪自己以前没心没肺,于修炼不加注意,于细碎亦不加留意。要不是雅清姐姐给我说道这些事儿,我也不知她和香姐、楚姐已想了那么远。今天香姐给我们传授‘月下曲水’心法时,我就担心……虽然打心里觉得不是那样。”

“好伤心,姐姐怀疑我的用心。”

“我没有!”庄洛柔气急败坏地说道,忘情伸手过来捋了捋她的青丝。

“不要生气啊,生气了就不漂亮了。”

“本姑娘漂亮了这多年,丑一会儿又无所谓。反正……反正以后我不会这么没心没肺了,姐姐们百般施为就是为了我们过得更好,我也该努力不拖她们后退。我能保证以后不得如此,不信……不信,我们就拉钩。”

忘情笑着伸出手,这时两天的第二次拉钩,只是换了个人,但所为几近一事。

“这下你相信了吧。”

“我早就相信了啊,不过,姐姐们这些事儿不是应该摊开了大家说大家听么?毕竟你们是粉骨道的同门,又是粉红枯骨的同支,再又是一起长大的姐妹。”

庄洛柔一愣,刹那后扑过来抱住忘情,差点将他扑倒檐上。

“真是谢谢你了,忘情。”

说完庄洛柔就闪身不见。

忘情笑着抬头望着明月,念道:“朋友间不需要说谢谢。”

那晚忘情睡得很早,睡得很香,其间他甚至听到喜悦的哭泣声。对,他没有听错,就是喜悦的哭泣声,而且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