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绘在玻璃上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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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枫子正要睡着的时候,耳边飘来一个声音——训庭,跟我走,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穿过了一个走廊,一片绿地,枫子虽被蒙上眼睛,但能感受到光线渐渐变强,能听到湖水的声音,凉风拂面,吹落了眼罩。他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由于光线的突然转换,一切还未适应,看得模模糊糊。

十米开外的湖心岛上站着一名女子,四周雾气袅绕。枫子的心突然窒息般地狂跳,那是在兰亭湖畔初见羡倪时的感觉,这种感觉是羡倪的专属。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枫子不会游泳,但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一次失去眼前这个魂牵梦绕的女子,他呼喊着羡倪的名字纵身一跃跳进了湖中,水漫过了他的胸、他的头,渐渐无法呼吸、无法呼喊。枫子胸中愤怒的火焰在水中燃烧,他恨这样的环境阻隔了他和羡倪的相会,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最爱的女子,他恨自己没有听羡倪的话一起远走高飞……可现在,一切都晚了,自身难保的枫子越陷越深,直到无法呼吸。

耳边传来羡倪熟悉的声音——训庭,现在过得可好?

“不好,不好!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羡倪,你不要走,不要走……”枫子大叫着,然后哭着哀求。

“相信上天自有安排,绝璧就是上天赐予我们最好的礼物。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的,不可食言哦……”

“不要走,羡倪,我求求你不要走……”枫子醒了,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但没有睁开眼睛。

如果说关于羡倪的一切只是梦境,他宁愿永远留在梦里,不要醒来。

恍惚间,耳边传来了阵阵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枫子蜷缩成一团靠在床边,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地念起了“齐人有冯谖者,贫乏不能自存,使人属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孟尝君曰……”枫子边念边流泪,他怎么也不愿相信那只是一场梦,但此刻,谁又能感同身受?

一觉醒来,枫子发现两条腿露在外面,难道是长高了,又变回高大威武的陈训庭了?他一阵狂喜,结果是被子盖横了。

周二,会考如期而至。王素素早早地就起床买回了豆浆油条,全家人就喜欢这么搭配,几乎没有换过口味。枫子像往常一样喝了两碗豆浆,吃了一根油条就去学校了。到校才7点半,他给王大佛交代了一些事情,又带着齐仲基到厕所转悠了一圈,然后坐到位置上等待考卷的分发。

所谓会考,其实就相当于毕业考试,考及格了就能获得高中毕业证,反之就不叫毕业,那叫肄业。

会考是很简单的,对于进入省级重点高中的精英们来说。但是,对于枫子这个精英,可能就有点问题,因为他的记忆只在高一,相当于只学了高中的三分之一,要考60分应该还是有点难度的。

8点,会考准时开始。第一科是语文,考试时间是1个半小时。枫子拿到试卷,看了看有选择题40道,判断题10道等,作文20分。铃声响起,枫子直接从文言文阅读开始做。题目是:阅读《鸿门宴》(节选)——沛公大惊,曰:“为之奈何?”张良曰:“谁为大王为此计者?”曰:“鲰生说我曰:‘距关,毋内诸侯,秦地可尽王也。’故听之。”一大段文言文之后有5道选择题,下列ABCD项没有通假字的是哪项?下列文中的意义在现代汉语里已不再使用的一项是ABCD?

这一连串生涩的文字看得枫子头痛,果断放弃,又开始从填空题做起,20道,每空1分。枫子花了5分钟做了9道题,其他都是不会的,其中也有文言文的题。枫子觉得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的前世陈训庭一定会出来帮他的,就像上次语文课背诵课文一样。

所以,枫子又心安理得地从作文写起了,题目是“给理想一次放飞的机会”。问题是这个“理想”是什么呢?枫子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三国迎娶羡倪过门,如果这能算“理想”的话,就可以给一次放飞的机会。问题是作文格子区区1000字,连故事背景都介绍不完。枫子反复地思考着这个深邃地话题,最后得出结论——他的理想就是没有理想。关键是有没有理想和考试答题之间关系并不大,难道没有理想就可以不写作文吗?知道“肄业”的“肄”字怎么写吗?

于是,开篇第一句,枫子很郑重地写下了——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提行,空两格。春天在作家眼里是一条条嫩芽,夏天在作家看来是一束束阳光,秋天在作家笔下是一片片落叶,冬天在作家脑海是一朵朵雪花。遍览古今,任何人的成功都是与其年少时的理想分不开的,爱因斯坦用一生的执念换来了相对论的诞生,提灯女神南丁格尔在理想的激励下温暖了无数士兵的心灵……可见理想对于一个人成功的重要性。是的,枫子总能成功地将人格进行完美分裂,一边大谈理想如何如何重要,一边却做着一个没有理想的人,就像他小学作文大赛得了二等奖一样,写的是“拾金不昧”的题材,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捡到过钱。

开考一个多小时后,就有同学做完交卷了,因为这些题目对于那些视重点大学为囊中之物的同学来说真就是小菜一碟。王大佛也提前交卷了,但他并不是上述那类人。

5分钟后,枫子腰间的传呼机如约震动起来,他赶紧用手捂住,减轻震动的声音。趁监考老师不注意,枫子低下头查看,中文传呼机上有一连串的数字:1134223332……选项ABCD分别对应1234,判断题正确1、错误2,这是他上午就跟王大佛交代好了的,其实王大佛也不是很愿意冒这个风险跑到校门口公共电话亭去发答案的,但他看见枫子不像是开玩笑,也就不敢不从,再转念一想这个考试又不难,即使提前二十分钟交卷也影响不了自己什么,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枫子愉快地在考卷上填上了很多ABCD,一直写到最后一个空格,才发现少了一道的答案。他以为是自己看漏了,又从头开始检查了一遍,其实要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是十分艰难的,虽然是中文传呼机其实屏幕也只是比数字传话机大了一点点,一屏是显示不完的,要不停地按键翻下一页才能看完40道选择题和10道判断题,如果这一系列动作之间间隔时间太长就会自动回复初始状态,又得从第一屏看起,所以实属不易。再说,万一被监考老师抓住了的话,那“肄业”两个字写不起也没所谓了,直接换成写的起的两个字——开除。

百年名校坚决不允许作弊。前后都有监考老师,在大家都没交卷的情况下还好一点,现在离考试只剩下不到10分钟,教室里也就几个人,再看传话机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枫子铤而走险地检查了一遍,的确是少了一道题的答案。那问题就大了,天知道那该死的王大佛是不是在输入第2题的时候就遗漏了呢?有一种方法可以确定出错的大概范围,把损失减到最小,就是找出自己能百分百确定答案的几道题来和答案对比,但由于枫子太信任王大佛了,自己一道选择题都没做,把时间都拿去放飞那该死的理想去了,现在也没时间去判定错误的范围了。

现在最紧要的是要尽快做出判断,如何改动试卷上的答案。枫子是这么想的:40道选择题,刚开始估计是不会出错的,末尾的时候也不容易出错,应该是中间哪个地方漏了,于是枫子急中生智从最后一道题抄起走,一直从第40题反着抄到了21题,就是整个把第39到21题的答案往下挪了1题,基本全部改动,那卷面简直“整洁”得不堪入目!

刚刚写完最后一个答案就打铃了,枫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试卷放桌上走出了教室。在关键时刻前世陈训庭并没有附身帮他做文言文的题,还被王大佛那蠢货坑了,枫子的胸口升腾起一团无名火。

走廊尽头拐角处蜷缩着一个人,比例明显比一般人大,那件一年不换的绿色体恤很快就暴露了王大佛的身份,枫子快步跑过去举起了拳头,却迎来了王大佛得意的笑脸,就像得了军功等待犒赏的战士。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看那表情应该不是想故意坑人,再者如兵法所言“阵前不斩大将”,接下来的几场考试还得靠人家,现在怎么也不能翻脸吧。想到这里,本来砸向笑脸的铁拳变成拍在肩上的“熊掌”,由于用力过猛,王大佛被拍成了半蹲状,惊恐万分的看着枫子。

枫子满脸堆笑,大声喝到:“感谢你啊,兄弟!”,王大佛这又才恢复了满满地骄傲,说:“小事小事,不足挂齿!还有就是,你刚才那掌叫什么名字?简直天生神力啊!”枫子看着他天真无邪的表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无可奈何道:“大佛,以后发的答案能不能每隔5道空一格?这样方便看一点。”王大佛摆了摆肥哒哒的手说,没问题没问题啊。

会考共10门,高二的时候考了7门,高三考剩下的3门课,分别是语数外。接下来是考外语,下午考数学。外语选择题就占了60分,作文再得个几分就可以及格了,于是如法炮制,一切顺利。

中午,枫子本想请王大佛去学校外面吃饭,以表感谢,但王大佛死活不从,就像生怕校外的不良习气侵入了他无比纯洁而庞大的躯体,枫子只好一个人去了。

“快点,老地方。”一个黑影闪过。

“谁?”枫子觉得那声音好像是秋漫云的,隔着教室又不确定。

“吾乃世外高人也!”声音飘远。

“……”

出了校门,枫子远远地就看见秋漫云和黑人坐在了上次那张路边桌,眼神如狼似虎地搜寻着美女。

“再来一碗脆臊一起付钱。”秋漫云看见了枫子来了,就冲着老板大声喊道。

“刚才那世外高人是你?”枫子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正是在下。”秋漫云不紧不慢地答道。

“为什么?”枫子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秋漫云这么神经兮兮的了。

“什么为什么?本来就是!教室外面还有谁比我高?还有谁?”秋漫云一脸无辜。

当枫子终于明白了此“室外高人”非彼“世外高人”的时候,秋漫云已拉着黑人直奔游戏室了,还叫枫子快点吃了来耍。这也是为什么枫子不找秋漫云和黑人递答案的原因。

枫子挪了挪板凳坐在了秋漫云刚才的位置上,等待老板收拾碗筷,这是一个斜对着校门口的绝佳位置。老板正忙得不可开交,就说要不请枫子换到另一张干净的桌子吧,而枫子把两个碗往前一推,拿起餐巾纸把面前那方擦了一圈,就算收拾了。

他不愿意换位置,其实是想等一个人——L2。枫子眼巴巴地望着校门,以至于忘了换掉那恶心的脆臊面。可是,枫子一直吃到碗里只剩下了恶心的脆臊,也没有见到L2,他有些失望。

吃过一碗素面后,枫子起身,究竟去不去游戏室和秋漫云他们会合呢?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会考对他们来说是小儿科,但对自己来说就不那么轻松了。枫子还是决定回教室复习功课,临阵磨枪不快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