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病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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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风雨无舟父子

他是一个经历过很多风雨的人,虽然人生还有很长的未来,但是那过往的点点滴滴,没想起还是会让他相当的感概。

他出生在解放后的初初那几年,经历过三年******,经历十年**********,经历过恢复高考后的高考的失败,也经历过多次的生死劫难。这一切真要细说起来起来的话,估计要说个三天三夜才能一一讲完。

当初年轻闯世界的时候,他来过南宁。成家之后,为了养活那一家子,基本上就没有出过远门了。所以,他对南宁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十年前。当他走出火车站的时候,一切都不再原来那个样子,四处高楼林立,路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这与记忆中的那个小邕城几乎没有半点关系了。

尽管这样,他依旧只是耸耸肩,带着年轻时那股闯劲,独自一个人混入了这个绝对的陌生的城市。当然,与这些潮流的都市人相比,他显得那么的独特,陈旧。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兴致勃勃的观赏这个与他记忆中相隔了三十多年的城市。

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这样的一场旅行,一切都只是以外。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但是他真的担心,担心小儿子真的如同小舅子说的那样,成了大骗子,无恶不作,罪孽深重。

而且,每天看着老婆为了小儿子的事担心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时常偷偷抹眼泪,他就觉得自己要来看看。尽管儿子一再强调自己没事,但是他真的不放心。

确切的说,他是不知道该相信谁。最近小舅子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去,说的都是小儿子的事情。小舅子说,小儿子基本上已经没办法救了,他对着自己这个亲舅舅都能发火,都能不敬的,那完全不是以前那个样。

仅从这一点就可以判定,小儿子必然是犯了大事,那要么是杀人放火,要么是贩毒抢劫,最不济的也是偷盗诈骗。这些都是重罪。他这个做舅舅的,准备要大义灭亲,忍痛下手,将这个逆子送到执法机关去,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啊!怎么可能会变得如此十恶不赦?他真的不相信自己那善良的孩子,会有决心做出那种伤天害理之事。如果真的做了,自己也要当看个透彻,问个清楚,而不是听信小舅子的一面之词,即使他是博士后,即使他信誓旦旦的说,用自己的人格担保。

夜色中,他依稀的看到前方医科大学一附院的大楼。于是,提前从座位上起了身,准备下车。路上,他特别的看了这一路公车的停靠站牌,以作备用。虽然,他已经年过半百,但是年轻的时候,还是上过学,是有些文化的。当初,如果不是家里突发变故,父亲被红卫兵屈打成招,被判刑,说不定他也是七七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就算再不济,他会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只是,一切都因为那一场场变故,而改变。最终,自己成了一个老实巴交,地地道道的农民,大半生都献给了那贫瘠的土地。

下车后,他有点木讷的站在路边,看着那行色匆匆的都市人。说真的,他的那身装扮,真的与这个繁华都市显得相当的不匹配,那是一种时代的脱节,任何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的。

在这夜色中,他神色略显疲惫。此刻,他心里有有些犹豫,有些怕,他怕自己的小儿子真的如小舅子说的那样,变成了一个坏人,恶人。结果真实那样的话,他该怎么选择呢?那个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自己真的要亲手将他送走吗?

可,如果不是呢?如果小舅子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呢?小儿子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经历了一场悲惨的磨难,只能独自一个坚强的承受一切。当初只是想向那个亲舅舅借点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小钱来度过难关,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恶事。那么自己这个做老爸的,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要解开这一个谜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见到小儿子,可是怎么见呢?虽然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小儿子说过,他就住在医科大学旁边的一个出租房里,离舅舅家不远,但是要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再找到一个人,那何其的不简单。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打电话给小儿子,可是那样做的话,只会让他事先做好准备,如果他真的是有问题的,自己的做法无异于打草惊蛇。如果自己当坚决一点,自私一点,继续做自己的生意,想必今天就不会这样,让儿子为了区区这么一点小钱,而伤神伤脑的,甚至他根本就不会受这么多磨难。

只是一切早已过去,现在的才是现实,自己只是一个朴实的农家人,没有权力,没有钱财,连儿子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犹豫间,他还是掏出了大儿子淘汰下来的老款手机,然后用略微笨拙的手势拨通了小儿子的新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小儿子打过回家,但是他并不记得,后来是小舅子告诉他的。那是,小舅子说,只有干了坏事,见不得光的人,才会总是换号码。可是,这个号码,只是小儿子这些年来换的第一个号码。

“喂,爸啊。突然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听着电话那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有点颤抖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是直接问他在干什么?还是叫他出来?如果他不再南宁呢????????

在他脑子里,闪过千百种想法,可是就没有一种是他需要的。在沉默间,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车上见到一个站牌名,那是那趟车的往另一个方向的一个地名。于是,他萌生一个相对可行的想法。

“我在五里亭,你在那里?能不能来接我一下?”他平复了一下有点紊乱的内心,平静的对着小儿子说道。

“五里亭?那个五里亭?我在南宁,你在哪里?”从小儿子的回应中,他听得出,小儿子有点懵了,也许在小儿子的意识里,自己应该在家才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南宁。

只是,此刻的他真的就是在南宁,而且距离他的小儿子不会很远。

“我也在南宁啊,傍晚才到。你现在得空的话就过来接我一下吧。”虽然,他知道这样有些为难这个孩子,但是他真的不放心,他怕自己的孩子还被困在那个该死的传销的组织,或者他真的犯了什么事,不能出来。所以,他宁愿为为难他,也要他真的主动的出来,那样才能让他放心。

“啊!你和谁一起上来啊?怎么这么突然呢?怎么事先都没有打电话通知我一下呢?”听到小儿子惊讶的呼声,他心里有点沉。在他的记忆里,小儿子不是这样,他一定会让自己等一下,然后马上出发赶过来的。

在沉默中,他又听到小儿子说“爸,你在公车站那里等我一下,我马上请假过去。记得别乱走啊。拜拜!”说完,他就听到电话里头传来嘟、嘟、嘟的响声。

??????他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小儿子就挂断了电话了。这似乎真的如他想的那样,孩子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可是,自己其实并不在五里亭。另外,小儿子说他要请假,现在都晚上七点多了,难道他还在上班?

带着重重的疑惑,他在路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挺满意的,在他的观察中,这城市的街头到处都是这种长条的椅子,这便利性还是相当突出的。

在这一附院门口,有很多开车搭客的摩托车司机,看这些人的身势,他知道他们大部分应该都是农村出来的。只是,那些人已经渐渐的和这个城市融为一体,不像自己那样,显得格外的显眼。

期间,有几个人过来搭讪过他,问他是不是要看病,用不用找关系。他都只是笑笑,没有理会这些人。说真,就算有需要,他也不愿意来这种大城市,这第一,就是花钱多。第二,没关系还不行。尽管小舅子就是一附院的什么科室主任医师之类的,但是他从来都不大想依靠这个亲人。

过了好一会,兜里的电话响起了。他看了一下,是小儿子打过来。心里计划了一下之后,他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小儿子有点气喘吁吁的说道“爸,你再等会,我准备上公车了,估计四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你那边了。你肚子饿的话,就先去找点东西吃吧。”

“儿子,你到医科大学一附院就可以了,我等会会到那里的。”思考了一下之后,他坦白的告诉小儿子,让他到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当然,如果小儿子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一定会出手控制住他的,毕竟他年轻的时候,还是学过几年武的,那些根基虽然没有当初那么扎实了,但是要制服自己的儿子,他自信还是能做得到的。

“啊?你自己会坐车啊?你要注意点,千万别坐错车哦。我等下先到的话,就在公车站等你。”听着儿子那惊讶的叫声,他深深的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也难怪,几十年都没出过远门了,也是会让人担心的。

不过,他已经开始相信自己小儿子没有说谎了。毕竟,如果小儿子真的如小舅子说的那样,见不得光,肯定不会这么干脆和着急的赶着出来接自己,更不会这么随便的打电话。

也许,他真的只是走投无路了,想找亲人帮帮忙。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亲人会是这样的绝情,更没想到自己落得如此的一个境地。此刻,他真的有点心疼这个孩子,如果实情真的如他说的那样,那么自己这个孩子真的是遭劫了。真难得,他还能这么坚强。真不愧是我唐荣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