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的日子是一年中顶重要的,一年间没有做的事要停下来顺着弧线抛到年后,那些一年间没有见到的朋友,不想见的人也会激起每个人的胜负欲,毕竟一年的成果展示好像就在过年的几天统统肢解供人瞻仰或者凭吊。从油烟味十足的家里逃了出来,曲靖见到我时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你家有什么好东西能把你捆绑住下次带我看看。”他翘起的嘴角戏谑地打趣我,连同他那霸道的眉角都出现一个美好的弧度,我完全不知道最近的天气转冷,一股寒风滑溜进我的颈脖里,我顾不得回答他愚蠢的问题,只一个劲儿的把头缩在了衣领中,这时突然想到了少帅以及很多作品里出现的法兰绒材质,我想如果现在批在我身上那多实用,总比放在那些矫揉的小姐身上好,我很不好意思的把自己排除在了做作的行列和抵抗霸道总裁的行列,我在车库边等着曲靖取车时,双手不停的揉搓着冻僵的耳朵,一阵暖流轻轻地抚摸着我刺骨的毛孔,曲靖将身上的黑色大衣裹在了我的肩膀处,怕是有所犹豫的停住手,没等我反应着要拒绝时他已经跑进了车库。高中有一位自称为绅士的男生坐在我旁边,每天上课前一定要拿起镜子对自己进行一番评比,我要怎么说他的长相呢,琼瑶鼻还是胭脂脸,就算是校服的遮盖仍然挡不住他骚气逼人的本领,为了让头发保持竖直朝天的状态,每天喷发胶来上课的他也是让我很佩服的,就那一个撩妹的投篮后摸头亲吻手指的动作真的迷倒了万千初中女生。我在张爱玲女士的小说里翻来翻去,想着找一个这样自恋的人,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物,我一定会把他写在自己的小说里,脑海中记得他的经典名言'我喜欢你',在时间还不到夜晚时分,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遇到了另一个星球的物种。
我一直觉得曲靖也是一个功力深厚的撩妹高手,所以我反感的接受他抛来的一切橄榄枝,我打开车门后脱下衣服扔到了他怀里便上了车,路上自然到了人烟稀少的时期,大多数人都像我的妈妈一样做在家中忙着将鸡鸭鱼肉煎炒烹炸,等待着年终考核的来到。自从去年婶婶花了各种时机向大家炫耀自己在世贸购买的昂贵皮草,那透着光亮的生命在我面前闪烁着,我把手趁机放在毛领处,瞬间被一阵温暖缠绕了五指,我心想着原来动物的体温比我们舒适。就因为婶婶的一天宣传,妈妈好像憋着气要在今年一比高下,看过东邪西毒南皇北丐中神通的比武大会后,就开始好奇今年各大时装表演的结果。“女人们都是一样的。”曲靖傲气的看着镜子里的我说道,用小拇指指着我接道“你也是”,每次看着他发狂地调戏我,我都当作视而不见一般,有一次曲靖握着我冰冷的手给予我一定温度时,我默不作声的接受着他的恩赐。太阳在我的梦境里总为我闪耀着唯一的光芒,但我不能乘着云彩接近它,带着它最爱的饭团和它歌唱,我还不想太早死于炽热。一般正在收拾着房间,他热爱穿深色的毛衣,那一件姜黄色的高领毛衣是我的最爱,我从看不出岁月与颜色的衣柜中两手抓紧了它露出希冀的目光看着一般,“你能穿一天吗?”看他瞳孔晃荡一下,我满意的将衣服贴在了他的身上,他默默地扭头提起衣服回到了卧室,我期待着跑到了正在做饭的曲靖身边。自称为厨师的曲靖悠然自得从包里掏出了煮熟的毛豆,鸡爪,以及各种市面上的熟食。最后他抬起胳膊晃动几下后拿出盘子很仔细地开始装盘,我抵在桌子上嘲笑着他,“我还有压轴菜肴。”他说完后秘密的从背后摸出了速食之王泡面,他看着我一脸黑线的走开便开始吹嘘自己煮面的技巧。我痴痴地看着柔和光灯照射下熠熠生辉的曲靖,有一瞬间在我初中暗恋高中学长时,就是这种自带的光芒总在他衣角处,牛仔裤的脚腕处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我的人生好像被分为了初恋前后,苏苏听我讲过以前的故事后,总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扫描着我的脸颊,看是否露出破绽。我是个最典型不过的金牛座,看完我图片十之八九都是食物与我,和爸爸倔强起来就是再飘香四溢也不会吃他最拿手的麻酱面,最后一项就是我拿吃醋的本领,恰恰相印的是生在醋乡的我也最爱吃醋。我终于找到了同水瓶座的隔阂,自从同王叔叔掉入初恋的漩涡后,我开始不安的看起了星座,或许从那里可以印证我们适合在一起的契机。我放不开手中的线,王叔叔一定要飞到天空的每一个角落,我做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天空蓝的颜色让人类无法复制,天上一朵洁白的云,身旁一群软绵绵的羊正淘气的从我身边溜走,一个晃神让我觉得云朵掉在了地上,也可能王叔叔有一天也会重新坐在我的身后,课堂会继续下去。我顾不得屁股上粘着的些许枯黄萎缩的干草,跳跃着身子,朝着天空挥挥手。我拥有一个粘着人的属性而王叔叔却向往自由,但我的精神是同身体格格不入的,最后几天时间里,我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努力的看着福尔摩斯如何演绎他惊为天人的巨作,我知道自己的灵魂已经完全被出卖了,可身体却迟迟不愿意失去。我一星期连续看完了张爱玲的所有长篇小说,看完了所有女性热爱的韩国泡菜剧,清晨时分的地球最可爱,人们都藏在各自的心里,痛快淋漓地呼出昨天剩余的怒气,我倒没什么废弃的东西,如果要扔掉的话就只能把我扔在不可回收利用的筐里,我肚子好像也离我而去了,苏苏说电影里分手的话都会长胖,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我啃着饼干维持生命坐在苏苏她们身旁,那油花花的打卤面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我羡慕着看着苏苏满脸兴奋地谈论着那个黄土埋到腰际的数学老魔头,转眼低着头继续看着射雕英雄传的第三本,很久很久时间里我好像要躲在屏幕里,躲在图书馆里永远不出去。
有时候我会梦到王叔叔那模糊不定的脸孔,被闹钟惊醒后便陷入了一天的痴呆世界。王叔叔怕是永远不会知道我亲口说出分手后自己却成了这幅模样,我最先看完了一本无声告白后,陷入长长的沉寂中,那本书的封面写着'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后来我看的书越来越杂乱,在合上了南怀瑾老先生作的论庄子后。半年后的某一天里,我脱下了沉重的外套,苏醒了过来,我睡在苏苏的床上边用脚踢着她的屁股,调皮的说道“以后别太倔强了。”她无谓的玩着消消乐,独自陷入游戏的疯狂中,我失笑的起身走到了阳台上呼吸着夜晚含有瞌睡因子的空气,没有人需要帮助如何渡河,人人都要落水一次,有人学会了游泳有人溺死而亡。从那一年起,我丢掉了那强烈的占有欲和倔强,苏苏听完我的故事后挽起我的左胳膊说道“你应该感谢你的王叔叔,他把你推倒悬崖任由你自己选择。”我安静的看着仍旧穿着黑色卫衣的一般,他眼瞳变了红色,我走到他面前想着是否要吃泡面,他安静的推开了我搭在肩膀的手,头也不回的扭过了头,“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曲靖端着碗筷站在了一般的身后,听到一般平静却嘶吼的话语,曲靖太阳穴的筋突兀的显现了出来,每每人人尴尬不知如何收场时,总会有场外援助,当一般打开房门时我就意识到这是雪上加霜。乔颜颜是个漂亮或者不漂亮的女人,她可爱的娃娃脸上边涂满了汞后,我也一时不能分辨出来她是可爱还是臃肿,我承认我是带着有色眼镜护着一般,一般异常平静的走在乔颜颜的身后,我虽然没有她高却仍旧走上前开始了质问“你就是乔颜颜吗?”她目光集中在曲靖的身上久久陷入了沉思,我无可奈何的选择继续加强对话,“你这么讨厌我吗?”乔颜颜明显激动的走到曲靖身旁颤抖着问着。在一种奇妙的氛围中我总会躲在黑暗中,而当曲靖抓着我的手死死的握在他手心时,我已经浑身无力的反抗。一般从黑暗中站了出来,我感激的想寻求帮助时一般却开了口“锦轴你不要装傻了,你早就知道曲靖和她在一起了不是吗?”我把嘴张着迟迟不懂的如何合起来,突然间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曲靖同乔颜颜是这种关系,我连忙摇着拨浪鼓的头,解释着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在我即将要面临死机状态时,曲靖无力的放开了我的手腕,使得我手腕上被勒出的红晕慢慢消逝,所有人冷静的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一般仍然是那个不会动手的暖心男人,他从头到尾没有看乔颜颜一眼,最后他只是请走了所有的人。乔颜颜之前有多喜欢曲靖我并不知道,她浓密纤长的睫毛紧紧围绕着身旁的一般,我看着她眼里那幅画面实在难以捉摸。曲靖将脸憋了通红,他紧张的摩擦着衬衫的衣角低着头久久不愿意承认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
“你们都走吧。”一般疲倦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了生机,当关上铁门的一刻,我都没有意识到我们集体谋杀了那个温暖的人。我蜷缩着身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在我看来这长椅都是留给无家可归的人,有一天当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我也会裹着那一被露着棉花的碎花藏在冬日的寒夜里,以前在去往北京的路上,我们六个孩子都是满心的期待,一来为了我们共同旅行的友情,二来为了北漂的魅力所吸引。我填饱了肚子,将明星街西单从里到外走了一遍,那些背着吉他大街小巷传唱西单的少男少女们,我叼着鱿鱼圈在一群外国游客喧嚣中走过,老北京的酸奶像加了醋一样正宗,把那相声大师口中的冰糖葫芦往嘴里这么一甜,早晨要跟随脚步来到包子铺点上一盘从素到肉的美味。我手中拿着吃掉的一把羊肉串的棍儿,我们舍长命我扔到街边的垃圾桶里,我撒娇着用纸巾包着手把蹦跳着穿梭在人群中,一位穿着老虎鞋的小朋友缠着妈妈吼叫着要吃稻香村的点心,可爱的小家伙撅着嘴在门前渴望着那一圈一圈抹茶味,枣泥馅的小怪物。那天阳光正好晒到了我的脸上,一位我看不出年纪的男人正在认真的翻阅垃圾桶,他那脱了棉絮的大衣外套上结了无数痂,破着洞的里子是土灰色的,可能原本也不是这个色调吧,他用一顶发白的鸭舌帽遮住了脸,鸭舌帽的针脚脱了线,可那上边画着五环标志的图案仍旧依稀可见,那五彩斑斓的色彩一下戳到了我眼中,他将路过的一位外国妇女丢弃的塑料袋又捡了出来,我握着一把剩着肥肉的棍儿死死的拿在手里转身就走开了,周围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比如那位从一个硕大的掉了皮的黑包里抓出了一把钱的母亲,终于拗不过儿子的坚持满含爱意的进了香气扑鼻的美好世界。我呆呆的走到苏苏身边,苏苏正擦拭着她满嘴的奶油,看着我也是一脸喜悦的满足。我要怎么像别人讲述那位分不出年龄的男子,在北京随处都是公园,建设在奥运会时的设施给了大家一个好去处,夜深人静时分万家灯火的庆典刚刚开始,一阵阵粗旷的啜泣声从远处慢慢地传入我的心里,原来要接受达尔文的弱肉强食是这么不忍直视的事情。我躲在回家的车厢里,那里塞满了去往边塞的人民,满车厢的羊肉味道让我想到了美味的孜然粉和羊肉结合的天作,食物不仅能填满胃还能改善心境,我把头埋在苏苏的肩膀上,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世界上许多的矛盾,如果单纯的只要我说一句羊肉串和那日照足够长而酿造出的食物是上天的恩赐,你就会平静下来坐在我身边一起谈论旅途中的山川,那我倒愿意吃一辈子那美味。可现实是如此的相反,我不能随意的触碰到上苍的胡须,就连那圣殿的威严也一次次的在某不可亵渎的神圣那里倒塌,何况我一个无所畏惧的无名小卒。
今天也轮到我坐在长椅上休息了,我离他们远远的地方坐着,手上没有半点的血色像是已经被现实挑断了筋脉,曲靖担心的蹲在我的面前摸着我冰冷的手,也直到碰触到他的手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寒冷,我不会甩开任何人,甩掉王叔叔的阴影时常出现在我的噩梦里,我只能静静的等待一切都会平静的回到我的身边,乔颜颜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曲靖也不会对她说一些粗鄙的话语,毕竟对我们来说可以留有余地的时候绝对不会打破砂锅。乔颜颜安静的抚平了衣角坐在我旁边,“你喜欢我哥吗?”乔颜颜淡淡地问着我,我盯着她那妩媚的眼神痴痴的伸着脖子缓慢的说道“你哥是谁啊?”曲靖站起身子时拍拍乔颜颜的头顶,我不知哪来的感觉直勾勾地看着曲靖,看着两个人平静的样子,我吃惊地扶着座椅说道“曲靖是你哥。”乔颜颜会心一笑的点点头,好像我喜欢或者不喜欢曲靖已经巧妙地被兄妹关系带走了。曲靖突然舒了口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我们三个人突然间像是打成了共识一样,抬头看着一般窗台亮着的灯光。曲靖先开了口“这丫头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他接着补充道“我妈带着我离开回到乡下时被那个男人收留了一阵,之后我多了个爸和一个跟屁虫。”乔颜颜面色始终带着喜色望着窗户,她的嘴角终于平稳的停留在脸颊处,那是我熟悉的模样,每个人当放下一些过往时会重新整理面部表情。我好奇地看着互相微笑的两个人,心里满是疑问,乔颜颜先向我开了口,“我喜欢一般,只是以前我执念太深做了错事。”我倔强地说道“那你刚才为甚么都不解释。”她笑着说道“很多事要一点点的叙述,才有故事本身的趣味。”我望着终于放宽了心的曲靖,一心害怕着这女人的叙述功力,为了挽回一般的嫉妒心可以用移花接木这一招。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喜欢着一般,只是看着那久久不灭的灯光,一般又一次落入了凡间的尘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