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小钰和小五依偎在奶奶的身旁诉说着，诉说着不凡的日子..姜荣涵看着房顶，时不时的走到墙边用手推推顶着房梁的木头，真怕木头晃动房盖下来，死个不明不白，最怕砸个半死不活的更惨。孩子们很能说，把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说了一遍，从里说到外，从邻居说道村长。当奶奶听到村长干的那些事时，不由的诅咒道：“这个不是人的家伙，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没安好心，对了，现在他还难不难为你们？”“难为什么，都这样了，只是每次遇见他，他都在身后吐两口痰，嘟咕着什么..”老三说。“这个挨雷劈的。”奶奶厌恶的骂道。孩子讲到民政局..最后话题又回到家里，小五傻傻的问：“奶奶，妈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奶奶..”小钰期待的看着奶奶。奶奶慈祥的笑意打住、僵了半天，喃喃的说道：“快了，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孩子话越来越少，说着说着没了声音，都睡去了。姜荣涵转过身子问：“妈，你打算怎么办呀？”
“办法总会有的。”奶奶深思了片刻说：“走一步算一步吧，老了，不中用了，没能力照顾他们。五个孩子，老大、老二、老三，不用管他们能养活自己。这小钰和小五呢？”奶奶愁苦的说：“两个我也照顾不了，最多只能照顾一个，另一个怎么办呢？”
“唉！”姜荣涵叹着气。
“要不，你想想办法呗？”奶奶说。奶奶的意思是让姜荣涵抚养一个。其实，来的时候两个人商量过，帮帮孩子们，照顾一下。来了才知道，情况原比她们想象中的更严重。姜荣贵夫妇彻底跑了，不但不管孩子们，连钱都不邮点回来，这就麻烦了，现在不是生活的问题了，是生存的问题，三个大的勉强能活，两个小的根本没办法活呀。
“妈，你看我家有两个了..”姜荣涵犯难的说。姜荣涵家中有两个儿子：陈涛、陈滨。都在上学，一个上大学，一个上高***两个孩子上学家里也不宽，每个月还要给公公婆婆赡养费。另外，自己分配的国企年初黄了，到现在还没个说法。
“大贵家这样你也不能不管呀？”奶奶恳求的说：“他毕竟是你亲弟弟呀！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顾。”
“他？”姜荣涵不屑一顾的说：“他拿我当过他大姐吗？想来这边发展，我帮他，给他牵桥搭线，介绍人，结果自己赔钱赖到我身上，从此跟我断绝来往，现在困难想起我来了，你说，这是什么人？什么东西？是人吗？照我说，就不是人，是人谁会干这样的事，把五个孩子丢了不管，自己逍遥快活..”
“嘘，小声点..”奶奶打断她的话：“这样不好。”
“怕什么？我又没说错。”姜荣涵话音提高了两个分贝：“我说的是实话，人家都做出来了还怕我说嘛？就算我不说，人家不说吗？我要是没猜错，你出去问，十里八乡都知道，没有不知道的。”
“好好，你说的对。”奶奶迁就的说：“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你张罗的，你处理呗。”姜荣涵说，姜荣涵这话刚说出口她自己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忙改口道：“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别想歪了。”
“唉，都怪我，是我没用，养出这样两个儿子，都是我的错..”奶奶沮丧的说，声音低沉、带着撕裂、有些沙哑。奶奶有两个儿子：姜荣贵、姜荣国。现在，大儿子姜荣贵消失了。小儿子姜荣国也差不多，有跟没有一样。
“妈，别这样。”姜荣涵安慰道：“要不这样，我家两个儿子，没有姑娘，我把小钰领去，当自己姑娘养，你看行吗？”
“行呀！”奶奶赞同的说道：“我把小五领走，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
“妈，你还能照顾多久..”姜荣涵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还能扛住，就这么定了。”奶奶拉着长音。奶奶知道，按现在的身体自己也活不了几年，也不知道能把小五带到几岁，当下只能看着眼前了，能照顾几年是几年，照顾不了，再想办法。
夜，黑蒙蒙的夜..奶奶和姜荣涵都睡不着，奶奶在想怎么回去，姜荣涵在想怎么跟丈夫陈卫国说收养小钰的事。
早上，孩子们起来，奶奶问：“你哥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一般几天回来一次呀？”
“我也不清楚。”老三说。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上班吗？”奶奶问。
“干零活，不确定。”
“你能找到他们吗？”奶奶追问。
“不好说，应该可以吧。”老三不确定的说。
“吃完饭你去找找，我和你大姑有事跟他们商量。”
“好。”
早饭，没有昨晚的丰盛，只是把留给老大和老二的肉加点白菜炒炒，孩子们依旧吃的很香..。老三到区里找人，首先去了王博家，王博家没人，又去了康俊琦家，康俊琦家也没人。老三傻傻的等，他只知道王博和康俊琦家..
临近中午，老大和老二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来，一边走一边骂：“这个王八蛋，说好了干完活给钱，活干完了，说没钱，真不是人，大哥，怎么办呢？”
“他不说明天给吗，明天再去要..”
..
一进院子，老大和老二看见奶奶和姜荣涵带着小钰和小五玩，奶奶和姜荣涵也看见了老大和老二，目光相对，停住..“奶奶.。。”老大率先认出来奶奶，大喊着：“奶奶，是你吗？”
“哎..”奶奶点着头：“回来了。”
“奶奶，真是你呀。”
“奶奶..”
老大和老二上前，奶奶打量着两个孩子：“长大了，都长大了，这么高了。”
“奶奶，想死我了，还以为你没收到我的信，不回来呢..”
“奶奶，奶奶..”
“收到了，收到了..”奶奶侧着身子：“这是你大姑。”
“大姑。”
“大姑。”
“哎。”姜荣涵点着头。
“老三呢？”奶奶问，老大和老二进院子，奶奶看了半天没看见老三，问道：“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老三？”老大和老二异口同声的说：“老三怎么了？”
“我让老三去找你们的回来，你们回来了，他人呢？”
“没碰见，我们没碰见老三。”老大说：“放心，他找不到我们晚一点自己会回来的。”
晚上，孩子们围在奶奶和姜荣涵身边，说着这几年的故事。姜荣涵同情的看着孩子们，时不时的说一句：“会好的，会好的。”奶奶则痛苦的听着，驱寒温暖，最后，奶奶收起笑容，严肃的说：“老大，我跟你大姑商量过了，她家俩儿子没有姑娘，小钰跟她走，我还能动小五跟我回老家，你看，怎么样？”
老大沉思着，民政局彻底没戏了，上午，老大和老二去民政局，民政局又换人接待他们，这次不像之前，没有骂人，而是轻蔑着、冷嘲热讽、鄙夷不屑的说：“又来了，不是跟你们说了，有消息会告诉你们的，你们缠在这里也没用，你们不是这里人，要找就回老家去找吧！他们会管你的，去去去..以后不要来了，来也没用..走走走，别来了，别来了..”最后，接待人员换一副嘴脸，目带凶光的、阴险的说：“烦不烦，你们烦不烦呀？以后，不许来了，不许闹了，再来，都把你们抓起来，送去劳教..”老大和老二无奈地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回身看去，大厅正中央赫然写着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想想这些，老大点点头：“好，我没意见，听奶奶的。”
第二天，奶奶和大姑带着小钰和小五离开，老大来送，临别时奶奶把身上仅有的两百块钱塞给老大：“老大，好好照顾弟弟，奶奶没能力，不能把你们都接走，不要恨奶奶，奶奶也没办法..”
“奶奶，我懂，我懂，我知道你有难处，千万不要这样说。”
“老大，你还是最听话、最懂事，奶奶最喜欢你了，可是？唉，造化弄人呀..”
“小五，以后好好听奶奶的话，不许捣蛋，不惹事，奶奶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要孝敬奶奶，知道吗？”老大嘱咐道。
“知道了，”小五点点头：“大哥，我会听奶奶的话。”
“小钰，你也是。”
“大哥，我会的。”
“老大，我们走了..”
“奶奶、大姑、小钰、小五，你们慢点，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好了，别用送了..”
奶奶牵着小五，姜荣涵拉着小钰，走了..坐车去市里，去姜荣涵的家里，陈卫国看到小钰很喜欢，可能是自己没有姑娘的缘故，问东问西，知暖知热..奶奶看到这一幕特别高兴：“只要你们喜欢就好。”
“妈，小钰很招人喜欢。”陈卫国说。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来时我还担心，怕卫国不喜欢..”姜荣涵说。
“喜欢，要不是你肚子不争气，咱们也有一个宝贝女儿了。”陈卫国开玩笑的说。
“谁说我不争气了，不争气怎么能生出两个高材生？”姜荣涵不服气的说。
“那是我教育的好，像我..”
“你教育，你一天比首长还忙，都是我在教育。”
“你俩都好。”奶奶说。
“小钰这身..”陈卫国看着小钰破烂的行头说。姜荣涵明白的说：“明天去商场看看，给她买两套。妈，扯块好布，给你做一身。”
“家里衣服多，再说了，都这个年龄了。”奶奶含蓄的说。
“这个年龄怎么了？这个年龄刚刚好。”
..
第二天，姜荣涵带着奶奶和小钰去商场，来到布区，姜荣涵看着深色的布料说：“妈，这料子不错，手感很好。”奶奶摸了摸：“不错。”姜荣涵对比了一下奶奶的身体说：“妈，你穿上一定好看。”
“很好的，这匹料子新出的..”售货员介绍着。
“不了，我不要，还是给小钰买衣服吧。”奶奶说。
“扯一块，做一身衣服，几天就好。”
“家里多，别麻烦了。”
姜荣涵看着售货员问：“几天能做好？”售货员喊了一声：“张师傅..”旁边做衣服的张师傅过来：“做单件还是一套？”
“一套。”
“要一个星期。”
“好。”
张师傅给奶奶量身体，奶奶开始不愿意，姜荣涵说：“妈，来都来了..”奶奶不好再说什么，配合着张师傅，张师傅一边量一边记录着，从肩一直到脚，每个步骤记录都很详细。
从布区出来，奶奶说：“阿涵，我衣服多。”
“也不差这一套了..”
三个人走去童装区，姜荣涵给小钰买了两套新衣服，小钰一下子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寒气逼人，北方的冬天总是来的那么早。奶奶问：“票，买好了吗？”
“妈，好不容易来一回，过完年再走呗。”姜荣涵说。
“是呀，过了年在回去。”陈卫国附和道。
“不了，回去了，这边的冬天太冷了，受不了，待一回就怕了。”奶奶说。
“习惯就好了，不冷呀，再说了，叫你待在家里又不是待在外面，有炉子，有暖气，比老家暖喝多了，又不是叫你在外面溜达，有什么受不了的？”姜荣涵说。
“待不习惯，还是老家好，赶紧去买，天冷了，不好走。”奶奶说。
“过了年，天暖和再回去。”陈卫国说。
“赶紧买票，我可不敢待..”
..
陈卫国夫妇扭不过奶奶，只好去订票..票买了，奶奶准备回老家，走的那天是周末，姜荣涵把奶奶和小五送上车，叮嘱道：“妈，车上注意安全，小心点，给你的钱揣好了。”
“嗯，知道了。”奶奶说。
“到家，来封信。”
“好，你回去吧，天怪冷的。”奶奶说。
“一定要小心呀..”姜荣涵重复着。
“知道了。”
..